這話如同石破天驚,一下把甘泉宮裡的鄒德妃炸得暈頭轉向。
雲初淨驚詫一瞬,原來如此,難怪汪家要竄搗鄒家造反謀亂。汪傲南已經成年,還有汪俊臣這麼大個兒子,完全可以讓鄒家衝在前面,然後他們再來黃雀在後。
汪俊臣也變了臉色,急切嚷道:“娘娘莫要信他胡說八道,這,這簡直是污衊!”
鄒德妃臉色急變,捂着肚子一連串的深呼吸,旁邊的嬤嬤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保胎藥,服侍鄒德妃服下。
然後,鄒德妃深吸一口氣,指着汪俊臣,厲聲道:“給我將他嘴堵上!要是夏錦那個老虔婆果真如此打算,本宮也要讓你死在前面!”
外面的端木桓還在繼續說:“德妃娘娘,你肚子裡的是皇上的子嗣,不是那等來歷不明的人。只要你放了公主,皇上既往不咎!”
鄒德妃渾身輕顫,雖然還沒有證實端木桓所言真實性,可以她後宮多年的經驗來看,真相八九不離十。
可恨當初自己被開元帝不準后妃懷孕傷了心,又想着自己已然有孕,要爲孩子籌謀,卻上了汪家的賊船。
如今侄子云翔已經帶着驍騎營進京謀反,親家宋家也牽扯進來,要是敗了,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端木桓又反覆說了一會,甘泉宮裡一點聲音都沒有,正躊躇不決還繼不繼續時,御林軍統領鍾磊來了。
“微臣見過皇上,世子。”
開元帝一擡手,問道:“現在情況如何?”
“回皇上,叛軍從宣武門和玄武門撤軍,如今集中人手專攻神武門。攻勢兇猛,可能阻擋不了多久,請皇上暫時離宮,等勤王大軍進城。”
鍾磊的話,開元帝斷然拒絕:“青鸞在裡面,朕哪裡都不去。”
“皇上!”
“好了,不必多說!讓天龍衛都過來,你帶人死守乾清宮,保護好那羣臣子。最多兩個時辰,一切都結束了。”
開元帝並不擔心,隨便找座宮殿,憑天龍衛也能守兩個時辰。至於其他宮人,死活他並不在意。
鍾磊跪地諫言道:“皇上!還是先行離宮,龍體爲重!”
“好了!退下!就憑那羣酒囊飯袋,還要不了朕的命!”
見開元帝執意如此,鍾磊只好留下一百御林軍精銳,交給秦邦季指揮,然後帶人去乾清宮保護衆臣。
外面的情況,鄒一也如實稟報鄒德妃。
鄒德妃沉吟片刻,吩咐:“讓所有人都退回殿中,同意皇上他們在殿外。本宮等雲翔他們進宮再說。”
如此一來,也正合開元帝心意,天龍衛和御林軍將院子重重包圍起來,足以和叛軍周旋足夠的時辰。
宗政晟從雲初淨露面之後,就一直沉默不語。一張俊臉如三九寒冬,眼神裡全是赤紅的殺氣,突然開口道:“皇上,讓微臣去守神武門。”
開元帝看他一眼,緩緩一笑:“不用,讓他們攻破又如何?朕就是要讓他們看勝利在望,然後絕望!”
端木桓走過來,喝了一口飛星遞的水,這才道:“皇上是想有個了斷?”
“汪夏氏處心積慮瞞了這麼多年,朕還是要讓她死個明白。再說朕還有些疑慮,希望她能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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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元帝坐在一把普通的楠木圈椅上說道,那風姿威儀卻如同坐在金鑾殿龍椅之上。
甘泉宮殿內,鄒德妃讓人鬆開雲初淨嘴裡的帕子,又讓宮女喂她喝了半盞茶。
鄒德妃這才拂手道:“公主請坐。聽說上次聯合大比,青鸞公主料事如神,不知公主對如今的局勢,又有何看法?”
雲初淨這纔在藤屜子春凳上坐下,哪怕雙手被縛,也坐得腰背筆直。
微微一笑道:“這不難猜測,不過娘娘還是先爲我解惑,我們一人一個問題輪流答,如何?”
“好。你問。”
雲初淨略想了一下,好奇道:“今日皇后設下重重陷阱,我真不知道怎麼中招的,爲什麼會昏迷不醒。”
鄒德妃掩脣一笑,柔聲道:“公主不曾在後宮生活,當然不懂其中奧妙。再說有汪淑妃在後面籌謀,皇后在前面招搖吸引目光,公主自然防不勝防。”
“難道杏仁牛乳茶,桂花酒都沒問題?只是迷霧?”
鄒德妃搖頭一笑:“杏仁牛乳茶有問題,琉仙還在坤寧宮躺着哩。這本來也是一箭雙鵰之計,就算你不喝,也要讓宗政采薇能得到你信任。桂花酒也有問題,所以才着急調走付嬤嬤。”
雲初淨略沉吟,然後把今日用過的東西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疑惑道:“那我是怎麼中招的?難道是烏雞甲魚湯。”
鄒德妃笑而不語,轉而道:“本宮已經說得不少,公主還是也透漏一下,本宮再接着說。”
雲初淨清楚,如今鄒德妃已經萌生退意,把自己和汪俊臣當做最後保命的人質,想全身而退保住鄒家。
“娘娘,如今叛亂的都有什麼人,娘娘先告訴我,我纔好猜一下。”
鄒德妃也不隱瞞,爽快道:“是驍騎營和五城兵馬司,還有一些淮陽侯府的私兵。”
“五城兵馬司?兵部尚書彭榮?想不到他會是淮陽侯府的人,難怪驍騎營可以順利入京。驍騎營統領是娘娘的侄子鄒雲翔,這謀反罪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
雲初淨還沒有說完,鄒德妃就沉下臉:“本宮和鄒家是被汪家蠱惑!”
“誠然如此,可四大營無旨入京就等同謀反,況且現在驍騎營可是攻皇宮的主力。娘娘想全身而退,就算是放了我,只怕也不可能。”
鄒德妃沒想到雲初淨竟然說得如此坦白,就連說謊話騙一下自己都不肯。沉下臉惱怒道:“公主的意思是,殺了你和放了你都是一樣的結局?”
“當然不是。如果我死了,我保證鄒家會雞犬不留,世子爺對我的心意,大家都知道。況且殺了我又如何,等過上幾年他不是又另結新歡?”
雲初淨的自嘲,讓鄒德妃也深有同感,要讓她相信宗政晟以後只有雲初淨一個女人,還不如讓她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