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桓心中一緊,這石林將軍是平王府的人,看來皇上早就知道。
如今是藉着叛軍,兵不血刃剷除平王府安插在御林軍的人。可即便他現在知道,也無話可說,更無法救援。
甘泉宮殿內,鄒德妃還在和雲初淨說話。
“公主,如今你該告訴本宮,如果本宮和汪家敗了,又當如何?”
雲初淨低頭看了看身上捆得緊緊的麻繩,笑道:“娘娘,就憑我這一身繩子,娘娘最多也就三尺白綾和毒酒之間選一樣。”
“大膽!”
鄒德妃身邊的嬤嬤高聲呵斥,卻被神色難看的鄒德妃阻止。
“公主是覺得本宮不敢殺你?”
雲初淨微微搖頭一笑,神色自若道:“當然不是。如果不殺我,娘娘身上的罪責的確難逃,可鄒家應該不會滿門抄斬。”
鄒德妃沉聲道:“說下去。”
“如果叛軍失敗,娘娘和鄒雲翔難逃一死,不過若我無事,可保鄒家十歲以下孩子。女眷也可以如莫家一樣,留下最後的體面。”
雲初淨相信,只要自己沒事,皇上是能答應留下那些孩童性命。
鄒德妃攏在袖中的手,已經掐破了掌心,她死無所謂,可肚子裡的孩子,難道也只能死?
一瞬間,那不甘的怒火直焚上心頭,眼風掃過雲初淨,飽含殺氣緩緩道:“如果你死了呢?”
雲初淨坦然望向鄒德妃,菱脣微翹道:“那鄒家會株連九族,雞犬不留,爲我陪葬。”
鄒德妃輕輕撫摸着還不顯眼的肚子,淡淡道:“本宮肚子裡可是皇嗣,如果你能保下他,本宮可以考慮不殺你。”
“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父皇不想有子嗣,可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保不下這個孩子,我只是個收養的公主,不是真正的公主。”
雲初淨不想用謊言騙她,只打算將厲害關係分析清楚,端看鄒德妃如何選擇。
看鄒德妃沉默不語糾結的樣子,雲初淨暗自在心裡嘆口氣。看來自己是真的融入這個朝代,思維方式也越來越像這個朝代的人。
“雲初淨,就連騙一騙本宮,你也不肯嗎?”
面對鄒德妃幽幽話語,雲初淨垂下眼眸,回答道:“我向來言出必行,能做到的才應承。不能做到的,我不騙人。”
鄒德妃不怒反笑,慢慢道:“好,好!本宮就看看,誰纔是天命所歸!”
“轟隆隆!”
從金色煙花升空之後,過了一個半時辰,神武門前的御林軍終於抵擋不住兇猛的叛軍,被攻破。
石林將軍力竭戰死。
如今開元帝在甘泉宮本不是什麼秘密,加上鄒雲翔憂心德妃,汪老夫人帶着其他人直撲甘泉宮。
御林軍已將甘泉宮重重包圍,秦邦季手持長槍站在甘泉宮外。
宗政晟緩緩走出來,平靜的看着汪傲南他們道:“鄒雲翔,鄒德妃如今無事,皇上在裡面陪着她。你身邊的淮陽侯可是先皇的私生子,你還要助他奪帝位嗎?”
鄒雲翔被這消息驚呆了,怒目看向汪傲南,正準備詢問,卻被身側的彭榮一劍穿心。
這閃電般的變故,驚呆了驍騎營的其他人,鄒雲翔來不及說出半個字,就氣絕身亡。
宗政晟眼看他們內訌,哈哈大笑,喝道:“還沒有謀反成功就要內鬥?驍騎營的將士,馬上放下武器退出此地,皇上既往不咎!”
彭榮高聲道:“事到如今,誰也跑不掉!拼一拼還有活路,要是不拼等皇上安全了,大家都是死!”
驍騎營幾個將領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聽誰所說。他們這樣攻進宮已經是謀逆大罪,皇上肯相信他們是被矇蔽的嗎?
還是曾在四營大比中,暫代驍騎營統領的端木桓出來,開口道:“皇上如今安然無恙,你們退下,本王保你們不死。”
曾敗在端木桓手下的白子平率先拱手行禮:“小王爺,我等都是被鄒統領矇蔽,軍令如山,不得不從,求小王爺寬恕!”
“本王說了,現在按世子爺所說,放下武器退到一邊,皇上既往不咎。”
白子平幾個相互看了一眼,最終選擇退至一邊,如今就只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和淮陽侯府私兵。
不過經驍騎營退出,五城兵馬司裡的不少人也心思浮動,彭榮連殺了幾人,才堪堪穩住軍心。
宗政晟冷冷看着汪傲南,譏笑道:“如今最多一個時辰,京畿大營和虎賁營就會趕到,你確定一個時辰能攻破這裡嗎?淮陽侯。”
一向被外人看作病弱的汪傲南,如今挺直腰背,俊美的臉上還有常年居住道觀的出塵脫俗之氣。
他輕輕一笑道:“想不到世子爺這麼快就能查出來,真讓我感到詫異。”
端木桓冷冷看着汪傲南,從他臉上依稀可以看出皇祖父的影子,看來他的確是皇祖父和夏錦的私生子。難怪以前老覺得汪傲南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原以爲是因爲姨母,沒想到因爲是堂兄弟。
“我是該稱你爲姨父?還是叔叔?要不是汪老夫人暴露了密道,誰能猜得出來,堂堂淮陽侯竟然是先皇私生子。”
一旁身穿黑狐大氅,頭戴觀音兜遮住頭臉的汪老夫人一直沉默不語,聽端木桓如此說,終於開口。
“端木淵呢?”
宗政晟上前一步,譏誚道:“難爲汪老夫人惦記皇上,我還以爲汪老夫人惦記的是汪俊臣。哦,剛纔聽說淑妃娘娘已經死了,想來汪老夫人也不在意汪俊臣。”
汪老夫人“桀桀”一笑:“世子爺,你以爲雲初淨在鄒德妃手上,你們就可以無所顧忌?”
事關雲初淨,宗政晟心中頓生不安,怒喝道:“你什麼意思?”
此時,甘泉宮裡傳出幾聲驚叫,宗政晟和端木桓交換視線,閃身衝了回去。
就在剛纔,鄒德妃和雲初淨還在說話,四周戒備的黑衣人驟生變故。鄒家和宋家的幾名死士突然發難,分成兩隊向雲初淨和汪俊臣撲來。
鄒一正好站在汪俊臣身側,猝不及防之下,只擋住向他撲來之人,保住了汪俊臣。
可雲初淨須臾之間,已落入一名黑衣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