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陰婚已經在我身上起作用了?”管宛怔怔地望着趙昭,不明白他爲何這樣一驚一乍。
“不是這個,前面的!”趙昭的聲音越來越冷,就像遇見什麼棘手的事,完全失了陣腳一樣,“你剛纔說,不知不覺到了六七十里外的荒野?”
“嗯……”
“你認識那個地方嗎?”
管宛遙遙頭:“有什麼區別嗎?”
“糟了!糟了!糟了!”趙昭突地站起來,抱着腦袋一通亂轉,過了會兒,他才乞求似的望向管宛,苦口婆心道,“小宛!我求你了,你就當我求你了好不好,這個婚你不能結!絕對不能!”
“爲什麼?”
“你馬上跟那家斷絕關係,再也不要往來!聽到沒有!”趙昭好像真的急了,聲音慢慢大了起來,朝她失控喊道。
許是最近變故太多,管宛慢慢看開很多東西,承受能力也有所加強,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似乎已經沒有太多顧慮了,不過也是,她連自由都可以放棄,還有什麼不能放棄?
她斂了斂神色,堅毅模樣恰如在秦夫人面前一般無二,“有話直說!”
趙昭被她一盆冷水當頭澆下,終於冷靜了幾分,他深吸一口氣,規規矩矩坐回到位置上,看向她的目光隱約有些心疼:“你被鬼纏上了……”
“……?!”管宛瞳孔微微放大,雖然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趙昭卻看出來,她被嚇到了!
“宛啊,這次真不是我嚇你!”趙昭抿了抿脣,盯着她的眼睛繼續道,“你都不覺得奇怪嗎?好端端的怎麼會到那麼遠的地方?除非有外力介入!可這種外力,人是沒有的……”
管宛的腦子裡轟隆一片,一時間整理不出頭緒。她看見趙昭嘴脣閉合之間有話吐出來,可她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想聽。
“小宛,你不要固執了!從你剛纔的描述就可以看出來,盯上你的東西力量不小,我和師父合力都不見得能制服它……”趙昭抓住管宛的雙臂,現她的身上冰冷徹骨,有着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神更是心疼。
趙昭強迫自己整理好語句,使語氣溫柔一些,窮盡心思想將她說服:“小宛,你聽着!找上你的那東西肯定不是你未婚丈夫,那人是正常死亡的,肯定被陰差勾走了,但他可能跟這傢伙有什麼關係,如果有什麼深仇大恨害得它不能轉世,現在現你,想報在你身上,你根本無處可躲!明白嗎?”
“……”
“小宛,你有沒有聽我說話?”趙昭輕輕搖了搖管宛,想將她從呆滯中喚醒,可她卻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樣,久久不能緩過神來。
終於,過了很久,她才鐵心做下決定,挺直腰桿正襟危坐:“你不用勸我了,我都明白。”
“……?”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小……”趙昭的話生生被堵在口中,就見管宛忽地起身,丟下他一個人,不聲不響的離去。
管宛望向遠處漸漸升起的夜幕和色彩斑斕的霓虹,心裡有種莫名的勇氣,就在剛纔,她一遍遍的問自己,會死嗎?死了以後又如何?
最終,她下定決心!
既然秦夫人還活得好好的,那她憑什麼該死?
作爲秦辰的親媽,既然要報復,她不是最該死的人嗎?既然她都能活着,她又怕什麼?!
這樣一想,管宛的底氣變得更加充盈起來,昂闊步走在傍晚的街道上,與無數人擦肩而過,又與無數燈火互相交錯。
她不緊不慢的在街上找了家比較順眼的飯館吃了點東西,然後又去奶茶店買了杯奶茶,坐在廣場的噴泉邊上,聽着孩童們在水中系戲耍鬧的聲音,享受着屬於自己的最後一個晚上。
口袋裡電話鈴聲一直吵個不停,她卻像聽不見一般,不接,亦不掛斷,就這麼任由它響着。好在她是在外面遊蕩,到處都是混亂嘈雜的聲響,所以她的這點電話鈴聲沒什麼人會留意。
不知不覺到九點了,管宛履約來到秦家,一進門,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老管家站在鐵門邊上,朝管宛微微頷:“管小姐,請跟我來!”
管宛點了點頭,隨他的步子一路前行,上了二樓,來到一間臥房。
這間臥室顯然就是她以後要住的地方,房間經過細心佈置,裡面都是紅白黑交錯的裝扮,就連新換的牀單也是如此,窗簾更是不必說。
管宛匆匆掃了一眼,只覺得難看,壓抑,和這華麗的別墅格格不入。她看不出這是要慶祝新婚,還是悼念死亡,不倫不類的風格,不曉得出自誰手。
“管小姐,禮服就放在牀上,請您儘快換好!馬上會有人過來幫您化妝,典禮快開始了,我們得抓緊時間。”管家細心的提醒她,見她點頭答應,便合上門退出屋子,忙別的事去了。
隨着房門輕輕閉合,這個房間便完全封閉起來,如同一間引人窒息的密室,唯有吊燈灑下一些朦朧的彩色光暈。
管宛深吸一口氣走進去,猛然現牆壁、櫃子、書桌,掛滿了一個年輕男人俊逸風的臉!
男人的相貌俊朗非凡,但因心知他已過世,又這麼36o度無死角將她一覽無遺,管宛不由劈下一身冷汗,頓時覺得這間屋子格外陰森恐怖!
她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手,直到生生將掌心掐出一道白白的月牙印子,才抑制住心頭奪門而出的衝動。
管宛咬脣低頭儘量不去看那些照片,抓起牀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直到她差不多穿戴好了,才現有什麼不妥,便慌里慌張去找試衣鏡,一瞧……
鏡子裡的那個人是她嗎?!
她的心被一隻冰冷的手猛地掐住,頭皮一陣麻,腦子裡像有無數只蜜蜂嗡嗡作響!管宛吸回一口氣,伸腳將鏡子狠狠踹翻,憤憤然道:“嚇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