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劉姨娘的一句話,家僕們把頭垂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可不是,之前二姑娘一口咬定他們不敬,如今又來了劉姨娘,誰不知劉姨娘是把二姑娘給疼到骨子裡去的?若二姑娘把狀告到了劉姨娘那裡,他們就真的翻身無望了。
大姑娘雖是知情者,但人家可是蘇府嫡女,是何等的身份,又怎麼會爲他們這些卑微的家僕站出來說話呢?今個兒怕是要把自己的一條小命交代在這裡了。
家僕們越想越是晦氣,而這廂,蘇念晴已經眨着淚花,細聲細語說起了來了彩雲亭後所發現的以及家僕爲何跪在這裡的緣由。
劉姨娘聽罷,震驚道:“你是說大姑娘出事是因爲有人要害了大姑娘?”
蘇念晴溼着眼睛點了點頭,劉姨娘轉而一臉悲愴地抓着蘇念語的手,“大姑娘真是個苦命的,夫人剛去了不久,後腳就有人盯上了大姑娘,也不知是哪個惡毒的!大姑娘別急,我定會幫你揪出幕後兇手來!”
蘇念語似笑非笑地嗯了一聲,並沒多言語,看着劉姨娘又繼續着她的下個動作。
只見劉姨娘走到家僕面前,原本悲愴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冷厲,她怒道:“一羣狼心狗肺的東西,竟敢懷疑是我和二姑娘使的手段!難不成是看大姑娘和二姑娘感情深,遂惡意挑撥?看二姑娘是個良善的,就可以任意欺負嗎?”
劉姨娘說到最後,凌厲的聲音裡竟夾着委屈的哭音,蘇念晴亦是上前,母女倆就抱在一起抹淚。
看得那羣家丁一愣一愣的,始終是沒想到雖不是高高在上的劉姨娘和二姑娘竟當衆哭了起來,回過神之後只得拼命磕着頭,口中嚷着自己是冤枉的。
蘇念語始終是神色淡淡。
劉姨娘是個人精,此刻自己表現得委屈些,才便於她之後大張旗鼓地處置了這些家僕又不會招了人閒話。
試問,姨娘和蘇府姑娘遭了家僕的懷疑,無疑就是對她們不敬;作爲主子,打壓一個兩個的下人倒還好,若是一下子要懲了一羣下人,那便是當家主母纔有的權力了。
母女先示弱扮可憐,才能讓人不會去說了閒話,兩位主子都被氣得哭了,偶爾做得過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蘇念語偏偏不想讓劉姨娘如了意。
她走至兩人身邊,故作爲難道:“姨娘,我看你這次又誤會了。”
相互攙扶着的劉姨娘和蘇念晴將將的身子一震,沒料想蘇念語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什麼,大姑娘剛剛說什麼了?
瞬間母女二人都睜大眼睛,以至於忘了要繼續裝可憐。
蘇念語的表情虔誠十足,“說起來,這幾個家僕還是我讓元香叫進來幫忙擡了那石頭,我才發現了我摔下樹的真相。可是二妹妹說這些下人冒犯了她,我卻是沒有聽到他們有說過類似的不敬話語。”
家僕們見蘇念語爲他們求情,頓時充滿了希望。
“大姑娘,我們是被冤枉的。”
“大姑娘,請爲我們做主。”
蘇念晴卻是呆了呆,死活是沒想到長姐會爲幾個下人說話,待反應過來,她急道:“姐姐,方纔他們明明是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我。”
“哦?我還以爲他們一直都是垂着頭跪着的……”
蘇念語恍然道,目光卻是看向了跪着的那羣僕人。
僕人們馬上會意過來,爲了保全自己的小命,即刻又是磕頭又是喊冤:“大姑娘明鑑,我們只是最低等的下人,又怎敢拿眼去污了大姑娘二姑娘?只能垂頭跪着,不敢亂看。”
“你們……你們這些狗東西!”蘇念晴已經是急得一張小臉又青又白。
家僕否認的意思不就是意味着是她胡說了麼?
家僕們被蘇念晴如此一罵,卻只是把頭垂得更低,倒是蘇念語忙扶着喘着粗氣的庶妹,好言好語道:“二妹妹先別生氣了,也許只是你看錯了呢?誤會一場而已,總歸他們是沒有懷疑的,這樣不是更好?”
蘇念晴是被寵慣了,都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何時輪到下人是對的,她是錯的?當下並不依,卻又不便當着長姐的面發脾氣,只得狠狠拽着帕子,悶頭不語。
姨娘說過的,小不忍則亂大謀……
劉姨娘卻是心眼兒亮堂,大姑娘何時如此慈悲爲懷了,竟還不惜頂撞了她們……她這是要保了這些家僕。
以硬碰硬可不是個好計量。
當下,劉姨娘整了整妝容,道:“原來是個誤會!”又嗔看了蘇念晴一眼,笑道:“晴姐兒還是個不懂事的,有大姑娘在,還怕真有人能欺負了她去不成?”
蘇念晴卻是氣姨娘突然間就轉了性子的,更是悶悶不樂。
劉姨娘沒了心思去顧及自家女兒的小情緒,她是信蘇念晴的,只怕是大姑娘出事這一遭是真有人懷疑到她們頭上來了。
那可不成!
劉姨娘的眸子轉了轉,忽地露出了大悟的神情,“哎呀,我想起來了!”
衆人被劉姨娘這一喊,給吸引了注意力,全都張大眼睛等着劉姨娘的下文。
劉姨娘卻是對着蘇念語道:“大姑娘,您可記得之前的那兩名花奴?”
蘇念語點了點頭,再看劉姨娘那一臉興奮的神色,不由皺了皺眉。
怕是這兩個可憐的花奴要成爲了替罪羔羊了。
“這兩個花奴是一對夫妻,原本是得了老夫人的旨意照看彩雲亭裡的那株黃玉蘭的,卻在大姑娘陷入昏迷的那幾日請了辭回了老家。當時我要顧着蘇府又要留意着大姑娘的情況,倒是沒留意,如今想想,當時花奴兩人神色慌張,又走得倉促,可能就是他們害了大姑娘怕被揭發,繼而先逃了。”
劉姨娘跺着腳,“當真是我疏忽了,竟放走了這可惡之人!”
蘇念晴愣了愣,終是想到姨娘是找了花奴當了那惡人,忙附和道:“姨娘這麼一說,我也記起來了,當時我也是聽了花奴的片面之詞才提議遣了旁的丫鬟下去的,並且,風箏也是跟他們拿的!我就說那風箏無緣無故爲什麼會斷了線,原來都是花奴一手策劃的。”
母女倆一唱一和,一個污衊,一個栽贓,妄圖把自己摘除得乾乾淨淨。
蘇念語卻是扯了扯脣角,“那姨娘倒是說說,他們爲何要害我?害了我能得了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