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隨心緣 逃與不逃 昕欣 UC 網 穿越 和 晉江穿越文
先不說賀婁伽晟是我躲都躲不起的人,單說要自己嫁給一個異族皇帝永遠被困在那一方城池便已是我絕然無法想象的,若再添上那還不知會有幾何的妃妾……呵,真可說是嫁呆嫁傻嫁乞丐也好過嫁給賀婁伽晟了!
之前自己未多言反駁也不過是爲了拖得一些時間罷了。總之,不論如何,大戰結束前的這段時日,自己一定要辦法逃出這裡才行。若是待隨大軍回了北漠,再想要從別人家地盤裡逃開那便更是難上加難了。
而我欲見湛璟瑄一面的事,於賀婁伽晟這裡怕是難有什麼相商的餘地了。除非自己可以抓住什麼機會有價碼握在了手裡。
至於賀婁伽晟離開時最後那句意有所指的話,便更是讓人不明所以了。自己於北夷來說還能有什麼價值?仔細回想下剛剛那近衛走近營帳時的神色,再細想這句話……難道是……
‘嗚……’
正自在帳中轉着圈圈擰了眉頭地暗思苦忖,卻忽聽得帳外一陣低沉的號角聲自營房四處響起,即刻間,隨之無數踏踏的腳步聲四下裡急促而密集的傳入了耳中。
心中猛然一動,我忙幾步間奔到帳門處,揮手掀簾向外望去。漸已昏暗的夜色下,不遠處各個軍帳中有無數士的卒陸續相繼着奔出,每個人身上皆已穿戴了皮甲,手中各種兵械執着,而一些士卒更是一邊整理着身上尚不及規整的衣甲,一邊腳下不停地匆匆隨着衆人俱向着營前那片平日用來操練的曠地疾步跑去。
剛剛的那一聲……果然是北夷軍中緊急集合的軍號!這麼說,真的是如自己之前所想一般,先前那近衛向賀婁伽晟稟報的定是大華軍隊襲營的消息……
心念不由急轉,我左右看了眼營帳兩側站着的四個屹然不動的高壯大漢。稍稍躊躇,試着向前邁出了腳。只是腳方擡起尚未及跨出半步,兩柄長刃便已橫架攔在了身前。
果然……這個時刻,自是不可能再容我如平日一般輕易出了這帳門的。微頓了頓,我知機地收回了腳。擡頭復望向遠處漸已陸續開出營外的大軍,再收回視線掃了眼賬前執刀而立的幾個門神,微皺了皺眉,默然轉身回了帳中。
坐在幾前,我取過一旁的水囊,直接就脣嚥了幾大口已經冰透的水。待沁涼的液體滑下腹中,我心中也已是完全靜了下來,腦子更是清明一片,轉的也能快上了幾分。
按着時間推算,璃王此時應是剛剛回到城中不久。一戰方歇,這個時候本是斷無道理再次主動出兵的。而璃王會有這樣的調動,無疑是爲了此時被關在北夷大營的我和璟瑄了。
雖是不知璃王具體會有着怎樣的調遣布軍,但北夷這座中軍大營是佔據着地勢而建,一側高山峭壁,一側近河水深,根本就無法繞路襲擊此營的兩翼或後方。而若是接戰,顯然也只有揮軍直襲擋護在前面的前鋒大營一途。看剛剛營內中軍的調動,很明顯北夷前方此刻定然是戰事近危。
璃王也許無法派軍直入營中相救,但無疑至少已將此營內的士卒大部盡皆引出。此時正是難得的時機。只是……我與湛璟瑄所在的大帳前都有士卒把守,便是我有辦法避過自己身邊的這四個守衛,可湛璟瑄那裡重重的嚴密把守又要如何繞得開呢?
敲着下巴,我起身慢步走到牀前,探手從牀內側皮革的夾層裡翻出了個巴掌大的小紙包。用力在手中攥了又攥、鬆了又鬆,終是輕嘆着搖了搖頭,再次將之仔細地放回了原處。
這幾日裡我有意指點羅貞一些醫術,引得她於我帳中整理配置一些草藥。而這小包藥粉,也便是我趁其無意時偷偷取的。幾種簡單的藥草按量混合一起,便是最簡單而有效的迷藥。雖然配置的幾種原料不甚稀奇,但這成藥後的藥效卻是不容小覷的。只要吸入適量,足以讓一成年壯漢於半柱香內倒地不醒。當然,對方不可能是賀婁伽晟那般武功內裡深厚的人。
只可惜了,畢竟是藥量有限,而且這種藥粉也只有在極近的距離內令人完全吸入方可有效。單單幾個人或還好說,但像守在湛璟瑄帳外那般的大隊士卒,若說要將人盡皆迷倒以我之力斷然是絕無可能的。
機會只有一次,不可有絲毫差錯,絕不能這樣輕言行事……
“xxx……”
正自衡量着輕重而苦無對策,耳邊卻忽傳來帳門處響起的幾聲簡短的對話聲,雙方用的是北夷的語言,我雖是聽不懂說的些什麼,可心中卻是不由得生起一絲疑惑。這個時候,又有何人會兀然來我這帳中?
微皺了皺眉,我擡腳方欲去帳門外看個究竟,卻見帳簾忽地輕掀,由外穩步走近一身着北夷軍束的男子。來人手中端着個托盤,上面正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黑稠稠的湯藥。
咦?
我心下不禁微動,這個時辰確是自己晚間用藥的時候沒錯,只是平日裡於我這裡送藥送食都是羅貞親自來的。便是偶爾她脫不開身,也會讓自己身邊的侍女可雅走上這一趟。而今日這個緊張時候,卻突然換了人來,未免也太過突兀巧合了些……
“林公子,公主今日有事脫不得身,特囑咐屬下將藥端來給公子。”來人進得帳來,只擡頭稍看了我一眼,便開口揚聲道了一句,出口的卻是我所熟悉的語言。
他話語間帶着濃重的異族口音,聽起來倒是比那個那澤將軍的口音還要重些。我亦知道,北夷這裡除了一些達官大貴又或高級將領,普通的士卒中是很少有人會懂得大華語言的。就像可雅那般,在羅貞身旁待了多年,開口與我對話時,每每還要我大半靠着猜的。相較而言,這人的一口大華官話說的已是好的了。
只是,此時讓我注意的卻非是這些,而是此人剛剛的舉止。他進賬後並未做何禮數,而神情動作間又不見北夷士卒該有的冷漠或敵意。還有方剛出口的那句話,也更像是有意揚高了聲音。
我不由微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靜望着來人,倒想看看此人這般舉動究竟是何用意。
果不其然,那人放下手中的托盤,稍稍走近了兩步,在我身前一丈的距離間立定身形後,便用一種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急速道:“林先生,屬下是奉瑄王爺之令,帶先生趁今夜之機離開這裡的。”出口的話語間卻已是純正的大華官話,再聽不出半分剛剛尚有的怪異口音。
“哦?既是瑄王爺派你來此,”我強壓下心底涌起的興動與緊張,淡然望着身前之人,同樣壓低聲音道:“不知王爺可還有何話讓你傳的?”
此人的話我雖是心中已信了大半,但凡事小心爲上,其中關鍵還是問清楚得好。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輕易鑽入別人設好的套子裡。若真是湛璟瑄派他來此,以湛璟瑄的性子與他對我的瞭解,自會交待此人言明身份的辦法。而若不是——前車可鑑,那麼想來自是北夷軍中有人想借得此機來除去我,趁亂私逃大營嗎?倒確是可便此就地斬殺了。
我不動聲色地望着來人,而攏在衣袖中的右手,兩指間卻已悄然拈起一枚浸過了藥粉的銀針,只要此人武功不是賀婁伽晟那一級別的,趁其不備之時將其刺中,我相信自己還是做得到的。
來人卻似早知我會有此一問,未見任何遲疑,微低着頭神情肅穆地低聲回道:“林先生,王爺吩咐屬下跟先生說‘當日斷崖下被先生佔去的便宜,日後可還要先生還的。”
那人的語氣平平淡淡,不帶任何個人感情。只是這別人不明所以的話聽入我耳中,我卻只覺一口氣梗在嗓子裡,上不來下不去,噎的自己臉上也不由一陣陣熱。
湛璟瑄那個混蛋,這個時候竟還有心思打趣玩笑!
直深呼吸了幾次,我方是緩下了這口氣。當日山崖下那樣的烏龍事,除了我與湛璟瑄之外自不會再有第三人可知。能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人的身份自也確信無疑。只是,確認身份的方法多得很,什麼不可說偏偏提起這一件。而且什麼又叫被我佔去的便宜?
暗自在心裡將那個傢伙再記上一筆,我正了正神色,直接問出心底此刻最想知道的事,“瑄王爺既派了你來,想必定是已有了全盤的佈置。只是不知王爺他可是會與我一同離開?”
“王爺……應是另有安排。”來人擡頭看了我一眼,語氣似微頓了下,復又低下頭沉聲簡練地回道:“餘下之事屬下並不清楚,屬下只是奉令將先生安全帶離這裡。”
“哦?”可聽到這樣的回答,我心中卻是不由驟然一緊。踱步走至幾前坐了,我取過一旁的火石將案上的油燭點燃,又伸手從托盤中端過藥碗,目光卻始終不離來人面上,“你既已見過瑄王,自也知道他此時的處境,不知他現在究竟是如何?”
“王爺他一切皆好,”那人依是低着頭,只是聲音微急了些,“先生,現下沒有時間過多耽延,還請先生略作準備即刻隨屬下離開這裡。”
“是嗎?”我仰頭喝盡手中的湯藥,復將碗放於托盤中輕推到那人身前,一字一頓地道:“你最好將實情具都說與我知,否則便這般回去覆命便是了。”
“先生!”他霍地擡頭看向我,對上我的視線,微微一怔,凝眉猶豫了片刻方是開口道:“王爺他此刻行動受制無法脫身,是以讓屬下帶着先生先行離開這裡。”
“也就是說,他自己……此時根本便無法脫身離開這座大營了。”
果然如此嗎,在剛剛聽到這人的回話時我便隱隱覺得些不對。湛璟瑄若非是受制無法脫身,以他的性子,又怎會不自己親來這裡帶我離開。
行動受制嗎?我不由微皺了下眉,卻是想到這幾日每每提及此事時羅貞面上不自然的神色……希望,只是如此。
此刻確是沒有時間細說什麼,我搖了搖頭,只對來人簡略道:“你回去吧,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裡。”至少在見到湛璟瑄前,我是不會一個人走的。
“先生!此時前鋒交戰,北夷大部士卒皆已調出了大營,而賀婁伽晟此刻更不在營中。時機難得,還請先生莫在多作猶豫。”那人的語聲漸漸急了起來。話落,許是見我仍沒有應允之意,頓了頓又肅聲堅定地道:“請先生放心,屬下已按王爺所授佈下所有人力接應掩護,定會安然將先生帶離北夷大營與督帥大軍匯合。”
知道他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也沒有心思多加解釋,只輕問一句道,“若我今夜同你離開,日後可還會輕易再有另一次這樣的機會?”見那人怔然不語,我低聲淡淡續道,“而且便這般將所有隱於北夷軍中的勢力盡皆暴露,只是爲了我一人出逃,也未免太過不值了些。”
並非是自己矯情,這些話也確是我心中所想。以賀婁伽晟的精明,想來要在這北夷軍中埋下眼線定非是一日之功,若今夜爲護我逃出大營,必然將一夕間盡悉暴露,這代價委實太過大了些。我甚至覺得,若真是如此,是否反倒更是應了那賀婁伽晟的意。
而更主要的,機會只此一次,經過這一場,北夷必定更是加強防備,而到時再無任何埋在敵營中的助力,湛璟瑄又要如何的離開這裡?
看着那人面上訝色一轉而過,張口似還欲勸說什麼,我擺手打斷他道:“我已是決定了,不必再多說。你若還有機會見到瑄王爺,便替我帶句話於他。就說……幾日裡,我自會尋得機會去見他。”
“……是,屬下定會將話傳到。”那人靜默了稍刻,終是沉聲應了。他肅容躬身對我施了一禮,方端過幾上的托盤,轉身步出了營帳。
聽着帳外幾聲簡短對話後漸遠的腳步聲,我心也不禁隨之一鬆,整個人懶懶伏在几上動也不想再動上一下了。這一晚,心情幾波大起大落的折騰,這一刻靜了下來,卻是覺得疲憊的很。
就這麼靜靜望着滿室昏暗中一點青白的瑩瑩燭光,我不由怔忪着恍惚了起來。
時機嗎?卻不知,前方的一戰,璃王與北夷軍之間的這場戰況又會是如何了?還有……
璟瑄……
作者有話要說:瑄瑄當日去救小秋就是做得兩手準備了~~便是被擒,他也有能力將小秋帶出去的~~只不過麼……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