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回來的時候,李恬正和瓔珞說着閒話,見五皇子一身酒氣的進來,瓔珞忙端了醒酒湯進來,五皇子接過喝了一口卻停住,看着李恬道:“這湯是備好的?你知道我喝酒了?”
“嗯,悅娘下午去青蓮樓給週二‘奶’‘奶’送點東西,知道你在青蓮樓。”李恬解釋道,五皇子垂着眼皮沒再說話,喝了醒酒湯又沐浴了出來,李恬沏了杯‘花’茶遞給他道:“這是菊‘花’茶,喝了潤潤喉,早點歇下吧。”
“嗯,酒沒多,你陪我說說話。”五皇子看起來心情很不好,接過菊‘花’茶抿了半口就放下道:“讓人沏今年的新茶。”李恬吩咐瓔珞擺上茶具,親自沏了杯清茶遞給五皇子,五皇子揮手屏退瓔珞等人,看着李恬道:“你就沒什麼要問我的?”
“嗯?”李恬怔了下笑道:“是有幾件事,不過都不是急事,你今天喝了酒,明天再說也一樣。”五皇子面‘色’微緩,片刻間卻又蹙起眉頭道:“我沒喝幾杯,你問吧。”李恬奇怪的看着五皇子,看他這樣子,不是沒喝幾杯,而是沒少喝,喝成這樣還非拉着她說話,能是什麼事?黃家鏢局的事?這件事是‘挺’讓人憤怒的,不過他現在至少半醉了,提這件讓人生氣的事不合適,李恬想了想笑道:“是這樣,城外的菜莊、果莊都讓人細細看過一遍了,都是不錯的山林田地,四季菜疏佔不了多少田,我打算讓人多種果樹,特別是葡萄,往後讓千‘春’坊多釀葡萄酒,果子就用來做乾果蜜餞,原來果莊上也做這些東西,可做的太粗糙,根本賣不出價錢,我的想法,要做,咱們就做最好的蜜餞,要做到最好,就得有個見多識廣的管事,你想,這些吃食點心,要數‘精’致,除了各家王侯府邸,就是青樓了……”
“這事你看着做主,說別的事吧。”五皇子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打斷了李恬的話道,李恬眉頭微蹙又鬆開,他今天怪怪的,出什麼事了?他想聽什麼?李恬頓了頓,看着五皇子道:“黃大掌櫃今天早上回來就讓人送了信過來,說是黃家把鏢局出讓給孫老夫人了,我跟悅娘說了,煩她跑一趟,一來探探底,二來留心看看能不能尋到別的鏢局。”五皇子臉‘色’一下子‘陰’沉冷厲下來,好一會兒才咬牙道;“黃家做的好事!這就是我的外家!外家!”
李恬嚇了一跳,驚訝的看着憤怒中帶着傷痛的五皇子,暗暗嘆了口氣,她能理解幾分五皇子此時的心境,他宮裡宮外無依無靠,黃淨節幾乎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條件拱護着他、寵着他的人,一直到黃老太爺去世前,黃淨節就是黃家,在他心裡,是拿黃家當真正的外家、真正的親族的,這是他唯一的親人,最大的傷害永遠來自最親的人。
“黃家子侄衆多,樹大有枯枝,再說,黃老太爺畢竟是一族之長,他不得不替黃家全族考慮。”李恬的勸慰有些凌‘亂’:“黃大掌櫃是黃大掌櫃,黃家是黃家,在京城的黃大掌櫃纔是黃家,我是說,是咱們認識的那個黃家。”
李恬的話說的‘亂’,五皇子卻象是聽明白了,垂着頭點了點頭,突然擡手指着自己身邊,聲音低落傷感的說道:“你坐過來,坐這裡,陪陪我。”李恬猶豫了片刻,站起來坐了過去,看他這樣子,黃家這事對他的傷害不小,就是朋友也要安慰一二不是,她和他,朋友總是算得上的。
李恬小心的離五皇子隔了幾寸的距離剛坐下,五皇子突然伸手攬在她腰間,拖過她靠在自己懷裡,低頭將臉貼在她耳邊,不說話也不動了。李恬驚慌之下只覺得渾身發僵,這十來年,她從來沒有和男子這麼親近過,呃,也不是,之前在那個山‘洞’裡,好象也是和他……不過那一回也沒貼這麼近,自己是不是該掙脫開,這樣好象不怎麼對唉,容易出事!可掙脫開,好象也不怎麼對……他怎麼不動了?咦?脖子裡涼涼的,好象是水,他哭了?他哭了!李恬頓時窘住了。
“你沒事吧?”好半天,李恬小心的挪了挪,彆扭的扭頭看貼在自己腦後的五皇子,這一扭頭,正看到五皇子眼角掛着的一滴眼淚,李恬一下子就看怔了,所謂梨‘花’帶雨就是這樣吧,念頭閃過,李恬只覺得更窘了,一個大男人,這麼梨‘花’帶雨,真是讓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李恬光顧着替五皇子窘迫,卻沒留意到自己這麼扭着頭,她的臉和五皇子那張梨‘花’帶雨的臉貼的幾無縫隙!
五皇子眼簾半垂,長長的眼睫抖動間,幾乎擦到李恬,他這會兒眼裡只有李恬微張的粉紅嘴‘脣’,他頭一回從近處看到她,這粉嫩的‘脣’就讓他心猿意馬,這樣的粉紅肯定清甜無比,五皇子低頭‘吻’住那兩片粉紅‘脣’。李恬雙眼圓瞪,驚的太過,有點傻了,這算什麼事?他剛剛還梨‘花’帶雨,怎麼轉眼就做出這樣的事?這輩子自己還……這是初‘吻’哪!哎,感覺有點不大對,他身上酒氣太重,又梨‘花’帶雨,這酒氣過人,還過的厲害,頭暈心跳……
突然‘哐當’一聲巨響,李恬嚇的一下子驚醒過來,這才發現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和五皇子已經不是坐着,而是滾倒在炕上,李恬急忙從五皇子懷裡爬起來,只見地上一片狼籍,剛纔大約是五皇子一腳把炕幾踢到地上去了,李恬滿臉通紅,正要起身,卻被五皇子一把拉了回去,雙手摟着她扣在懷裡,臉又貼到她臉上呢喃道:“你的‘脣’果然是甜的,別管它,這裡有點涼,要不,咱們進去?”
“哎,不是這樣!外面有人,我讓人進來收拾。”李恬被他摟的心驚‘肉’跳,一邊擰着脖子往旁邊閃,一邊用手去掰五皇子圈在她腰間的手,五皇子順手握住李恬的手,懶洋洋的‘嗯’了一聲道:“不是哪樣?你的丫頭那麼聰明,早躲遠了,別動,我心裡難過,你陪我坐坐。”
李恬窘的簡直要冒火,有這麼難過的麼?有這麼陪坐的麼?
“京城的紅伎今天都在青蓮樓,我也在青蓮樓,你怎麼不問問?”
“問什麼?有什麼好問的?”
“問我怎麼會去青蓮樓,在青蓮樓做了什麼?點了誰‘侍’侯沒有?在誰手上喝的酒最多,你問吧,我都告訴你。”五皇子慢慢蹭着李恬的頭髮,舌尖含含糊糊透着股子難言的曖昧,李恬被嘴裡的熱氣噴的渾身發軟不自在,方寸間挪來挪去躲着他氣惱道:“你愛點了誰點誰,我管這做什麼?!”
“嗯,那我告訴你,”五皇子‘舔’了下李恬的耳垂,只‘舔’的李恬身子都僵了。“我沒想去青蓮樓,是訥言,還有姜六,他們聽說京城紅伎會聚青蓮樓,想見識見識的又沒那份面子,就把我拖去了,姜六,你知道,我不好駁他的面子,我什麼也沒做,也沒點人‘侍’候,沒在誰手上喝酒,就跟袁先生說說話,跟他喝了幾杯酒,我去青樓極少點誰‘侍’侯,想‘侍’侯爺的多了,爺懶得理會,你還想問什麼?我都告訴你。”
“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又沒問,這些事我不管。”李恬被他溫言軟語的解釋說的板不起臉,原本應該義正詞嚴的話,說的硬是帶出了幾分嬌嗔,李恬說完覺出不對,五皇子已經笑起來:“你不管我還有誰能管?你不管我還能管誰?我讓你管。其實阿爹賜婚的時候,我很高興,我那時候以爲我不高興,就是有幾分不高興,也不是不願意娶你,那是因爲四哥,不提他,我早就明白,將來我要娶的人,不是我想娶誰,是他們要我娶誰,他們要我娶誰我娶回來就是,沒想到是你,我連做夢都沒敢想過,我認識你的時候,四哥已經認識你了,不提他!你想怎麼管我就怎麼管,我想讓你管。”
李恬聽的愕然而呆,這算什麼意思?他今天是酒多了,還是受什麼刺‘激’了?這話說的讓人怎麼硬下心?這算表白麼?自己也暈頭了,她和他是成了親的老夫老妻,有什麼好表白了?又不是戀愛,臉上好象有點燙。
“咳,”李恬好不容易咳出話來:“那個,你真醉了,我叫人進來‘侍’侯你歇下好不好?有話咱們,那個明天再說。”
“不要丫頭,你陪着我。”五皇子又將李恬往懷裡摟了摟,李恬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借酒發瘋,想板臉又實在板不起來,就這樣吧……就這樣怎麼能行呢?!
“杯子都碎在地上了,我陪你進去也沒想下去,你先鬆開我,讓丫頭進來收拾好我再陪你進去好不好?”李恬只好哄着,五皇子好一會兒纔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稍稍鬆開些,李恬忙往外挪了挪,低頭理了理衣服,趕緊揚聲叫人進來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