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倫,看到你媽媽沒有?知道她去了嗎?”王子健眼神焦灼地望向自己的女兒。
王凱倫搖頭,“她能去哪兒啊,除了她那幾個朋友,不就是去她那個女兒家嗎?”
王子健心神一動,然後大步走了出去。王凱倫回頭,她看到她的父親身影匆匆,已經到了院子裡,不一會兒,那輛黑色的轎車就發動了。
許雲波剛剛打電話聯繫了醫院,準備明天送自己的妻子提前住過去,這幾天就該臨盆了,許雲波怕萬一趕上堵車的點兒,會耽誤自己的妻子生產,給她們母女造成危險。
溫亦如和兩個孩子已經坐在了餐桌前,小傢伙們在吃飯,溫亦如把目光向大廳這邊望過來,她的丈夫正在打電話,樣子認真。她笑笑,低頭開始吃飯。
許雲波電話掛斷的時候,大門處傳來異樣的聲響,他順着聲音望了過去,管家正在和誰說話,天黑,看不清那人的臉候。
“管家?是誰?”他喊了一句。
“是王子健,王先生。”管家回。
許雲波便懷着疑惑的心情往外走去。
王子健站在許家的大門口,身後停着他黑色的車子,引擎聲正傳過來。
“你怎麼來了?”許雲波語氣不善。
王子健道:“靜瑤在不在你這裡。”
他眸光幽深,神情間隱隱透着一股焦灼和不安。
許雲波沒好氣地道:“你的太太應該在你家,幹嘛到我這裡來問?”
王子健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拉開車門,他鑽了進去,黑色的車子迅速地開走了。
許雲波進屋的時候,溫亦如奇怪地問:“剛纔誰來了?”
“找錯門口的。”
許雲波懶得提起王子健,更不願意提及,他來找吳靜瑤的事,當然,他更想不到,這件事將會成爲他對妻子一輩子的內疚。
吳靜瑤披着一身夜色回來了。管家去開的門,見到門口的女人忙說:“太太,您去哪兒了?先生都快急壞了,到處找您。”
門燈下,吳靜瑤的臉白慘慘的,一身夜露寒意襲人。
“太太,您怎麼了?”管家擔心地問。
吳靜瑤搖頭,“沒事。”
她渾渾噩噩地往屋裡走去,王子健已經開門迎了出來,步子很大,一臉焦灼不安轉化成失而復得的驚喜,他拉住她的手,感覺到她手指的冰涼,立即將那雙纖柔的手,包進了掌心。
“你上哪兒去了,怎麼這個樣子!”
他心疼地,又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她的身形,摟着她往屋裡走去。
“快進去洗個熱水澡,暖和一下。”
他摟着她進屋又上樓。吳靜瑤似沒有知覺一般,臉上是慘慘的白,王子健將她扶進屋,用自己的衣服將她裹緊,他進浴室去放水了。
吳靜瑤坐在牀上,垂着目光,好像心神早已脫離了軀殼。
二十多年,她生活在他強大臂膀的保護下,安心地享受着他的保護,他的關心照顧,安心地享受着他給予的愛,以及……痛苦。
那些因爲嫉妒而生出的恨,化成暗夜裡的魔獸。這麼多年的忽冷忽熱,熱起來像火,冷起來像冰,她的過去,他其實一直都沒有放下,她也一直都知道,彼此心照不宣。她欠他的,三十多年前,她離開他,嫁給另一個男人,他冰涼失望的眼神一直留在她的心上,他自此離開,一走八年。八年的時光,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多少大風大浪,青澀男子變成腰纏萬貫的海外新貴。
他向她伸出手,“跟我走,我會給你幸福。”
吳靜瑤吸了一下鼻子,空洞洞的眼睛裡隱約有淚光劃過,二十多年,是她和他婚姻裡的日子,而他養了另一個女人十四年,二十多年的婚姻,他養了另一個女人十四年。
家裡有的一切,那個女人都有,房子、店面、車子,他給了那個女人除了名分之外所有的東西。
在他和那個女人眼裡,她吳靜瑤是什麼呢?一個婚姻失敗的可憐蟲,一個被自己丈夫背叛十幾年,卻毫無所察的笨蛋,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吳靜瑤的脣角緩緩溢出涼涼的笑,冰涼的淚水滑地臉頰。
她的耳畔迴響着,王子健對陳亞柔說的話,“打掉他,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如果陳亞柔不找她,她是不是永遠會被矇在鼓裡?就這麼一輩子?
“瑤瑤,水放好了,來,洗澡。”
王子健從浴室出來了,吳靜瑤脫下他給她裹上的衣服,往浴室走來。
裝修豪華堪比迪拜大酒店的浴室裡,光亮潔白的浴缸中已經放滿了水,王子健要幫吳靜瑤脫衣服,吳靜瑤說:“我自己來吧。”
她終於是開口說話了,王子健很高興,“好,你自己脫,但是千萬別在浴缸裡睡着了,會沒命的。”
他含着笑,手指親暱地捏捏她的臉。
她臉上的慘白,滑過他的眼際,他
tang的心頭驀地一縮。
浴室的門關上了,吳靜瑤一件件地脫去了身上的衣物,然後擡腿,白皙如玉的身體緩緩沒入浴缸溫熱的水中。
王子健在外面已經將吳靜瑤的睡衣準備好了,吳靜瑤身上裹着浴巾拉開浴室的門時,王子健便迎了過去,將睡袍裹在她的身上,“小心彆着涼。”
他總是這樣體貼入微的,只除了那些個被嫉妒佔滿頭腦,忽冷忽熱的時候,他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丈夫。
王子健幫吳靜瑤繫好睡袍的帶子,吳靜瑤乖順得像是一個布娃娃。王子健擁住她的時候,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柔弱和乖順。
“我幫你吹吹頭髮。”
王子健去浴室拿來了吹風機,在牀頭插好電源,然後輕拈了她一縷髮絲,仔細地吹起來。吳靜瑤坐在那裡,任着自己的髮絲在他的手裡被仔細地、小心地、耐心地,一點點吹乾。
心頭撕裂的那個口子,空出諾大的一個洞來,可是她已經沒有眼淚流了,這輩子對這個男人的愛,恨,好像都在這一天,化成了眼淚流光了。
王子健將她的頭髮一點點吹乾,又放回吹風機,取來她一直用的木製梳子,在那柔軟的髮絲上輕輕梳了幾下,直到自己認爲已經很好的時候,才說:“好了,可以休息了。”
吳靜瑤順着牀鋪,慢慢地放平了自己,伸直了雙腿,緩緩地合上長長的眼睫。
王子健俯身,在她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不捨地,留戀地,輕拾起了她的手,在那如玉般的手背上輕輕地落下一吻,良久,才鬆開。
王子健睡着了,一隻手臂從吳靜瑤的頸子處環過去,讓她的頭枕着他的臂膀。這麼多年,始終不曾變過的姿勢,他環抱着她,讓她睡在他的臂彎裡,他感到安心,感到踏實,亦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恐慌在這一刻得到彌補。他的臉向着她的那一側,鼻翼就在她的頭頂上方,呼吸均勻地撲灑在她的發間,最親密無間的姿勢,他們睡了那麼多年。
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亮了,晨光從歐式金色繡花窗簾後面透出來,淡淡地灑在寬大溫暖的臥室中。王子健一覺醒來,習慣性地伸左臂想環抱住懷裡的女人,可是觸手一片空落,他當時就清醒過來了。他的臂彎早就空了,原先睡着的女人不在身邊。
王子健喊了一聲,“瑤瑤?”
心頭有種恐慌在無聲無息地蔓延。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這纔看到牀鋪另一側不遠處的梳妝檯旁,伏身坐着的那道淡藍色身影。
她的身上還穿着昨晚他給她繫上的睡袍,寬大的睡袍裹着她嬌小纖弱的身子,上身伏在梳妝檯上,臉頰向着門口方向,似乎在睡着。
可是她的頭髮……
王子健被那觸目的直達腰際的一片銀色驚呆了。
“瑤瑤?”王子健掀被而起,大步向她走過去。
“瑤瑤?你怎麼了?”
此時,是凌晨五點半,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王子健走過去的時候,他看到吳靜瑤一隻手臂枕在臉頰下方,另一隻手臂在腹部橫向搭在膝蓋處,寬大的睡袍袖子將她的手遮住。她臉向着門口方向,眼睫微合,似乎是睡着了,樣子很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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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情節連續思索了好幾天,到今天仍然寫得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