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波雖然不喜歡大鴨梨這個名字,可是這是他的寶貝女兒給取的名字,他不想讓小丫頭傷心,便只得由她叫着去了。
只是以後,當小傢伙生下來的時候,小蘋果一口一個大鴨梨,把所有的人都笑得肚子疼。
偏偏那個極小的小傢伙,還傻傻地嗯着。
爲着王凱倫的關係,吳靜瑤此次從美國回來,打算在國內長住一段時間。王子健仍然美國中國兩地跑,有他在的時候,王凱倫乖得多,每天都跟着她爸爸去公司,做着那些象徵性的工作,王子健對她的要求並不高,只要她不出去和那幫男男女女鬼混就好洽。
中間,也有好幾戶人家託過媒,要把自己的兒子介紹給王凱倫,但王凱倫對那些年輕輕的小子們一概哧之以鼻,看了照片便連見都不帶見的。
王子健便問她,“凱倫,你想找個什麼樣的男朋友,告訴爸爸,爸爸幫你去物色。”
王凱倫說:“我要找像爸爸這樣的,有力能,有魄力,長相好,深沉、睿智、儒雅、有風度,能包容、永遠愛我一輩子的男人。”
王子健擰眉,樂了,“凱倫,爸爸有那麼好嗎?鈐”
“有,當然有。”王凱倫在王子健的辦公室裡,像模像樣地說:“爸爸管理着那麼大的公司,年過五旬,還這麼風度翩翩,那麼有錢,可卻只有媽媽一個女人……”
王子健聽着女兒如數家珍一般地數着她眼中一個父親的優點,他忽然間感到一絲慚愧。
繼而無奈地搖了搖頭,“爸爸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凱倫,總之,你眼睛看見的好,未必全是真的,你看見的不好,也未必是真的不好。”
他起了身,握了握女兒的肩膀,往外走去。
王凱倫疑惑不解地瞅着她父親的身影離開,心裡在琢磨着父親那句話的意思,這是怎麼回事?
吳宇晨從家裡出來,開着車子仍然走着那條熟悉的路線,從家裡到學校。
路邊一道年輕的身影在向他招手,他看到寧小凡那俏麗的笑臉。他看到她張開的口形,在喊:“吳老師。”
他把車子停了過去,寧小凡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來了。
“老師,你今天晚了哦。”
寧小凡對着他調皮的眨眼睛。
吳宇晨避開了她的目光,“今天有點兒事,耽誤了幾分鐘。”
寧小凡道:“是不是你美麗的小妻子纏着你不讓你走啊!”
吳宇晨皺皺眉,寧小凡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在變化,脣角噙出一抹冷笑,但是下一刻她就笑得像鈴聲一樣,脆亮,“看來,我是說對了。”
她咯咯笑幾聲,又說:“老師,浴大傷身哦!”
吳宇晨的身上忽然間出了一層冷汗,車子嘎然而停。
“下車吧。”
他臉上的青筋在扭動,顯然是在極力控制着內心強烈的情緒,寧小凡說:“拜拜。”
她下了車,把車門一關,然後頭都不回地,嬌俏的身形往着二百米開外的大學校園走去。
吳宇晨低了頭,額頭上有汗珠滴下來,他閉了閉眼,心底裡翻涌着的劇烈情緒才慢慢地被壓制住。
雲舒從家裡出來,坐着出租車來到了許雲波的宅子。溫亦如在院子裡侍弄花草,雲舒遠遠地喚了一聲,“小如?”
溫亦如回頭,她看到雲舒苗條的身影走過來,淡青色的裙子,顯得她有些清瘦。
“姐,你來了。”
她放下了手中的噴壺,雲舒說:“我們去那邊坐會兒吧。“
“好。”溫亦如跟着她一起走向不遠處的藤椅。
六月的早晨,陽光還不是太赤熱,坐在院子裡,氣溫不冷不熱剛剛好。溫亦如穿着一身粉色的休閒服,平底球鞋,除了臉色微微發白之外,精神很好。
“姐,你好像瘦了。”溫亦如看出雲舒眼睛裡暗藏的憂鬱,“姐,你有心事?”
雲舒笑了笑,“身體怎麼樣?反應厲害嗎?”
她把溫亦如的問話岔開了,溫亦如心裡疑惑,但還是回道:“還好,可能現在營養好,比小蘋果在肚子裡的時候,要好受多了。”
雲舒的眼睛含着羨慕望向溫亦如的腹部,“真好。”
溫亦如笑道:“姐也可以生一個呀!”
雲舒苦笑搖頭,“他不同意。”
溫亦如終於知道雲舒眼底的憂鬱來自於什麼,她很吃驚地看着她的大姑姐,雲舒苦笑着說:“都怪當初太幼稚,說什麼小孩子就是累贅,非要和他立下什麼丁克的誓言,現在好了,他不肯生孩子,他說接受不了家裡突然多個小東西。”
雲舒的聲音越來越澀,漸漸低了下去,溫亦如聽見快要壓抑不住的呼吸,
溫亦如也沉默了,她輕輕握住雲舒的手,不知道怎麼樣開解她。
雲舒在這裡沒呆多久就走了。溫亦如的心裡攏上了一層陰霾,她想幫着雲舒實現懷孕的夢想,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做。
許雲波帶着小蘋果下班回來的時候,看到他的妻子在傍晚的院子裡,一個人踱着步子。
“媽媽!”小蘋果跑了過來。
溫亦如親暱地摸摸女兒的頭,“回來了,”
“嗯。媽媽,大鴨梨弟弟有跟你說話嗎?”小蘋果問。
“沒有。”溫亦如搖頭,小蘋果有點兒失落,“他可真笨,這麼久了還不會說話。”小人兒鬱悶地走了。
許雲波走過來,雙手叉着兜,身形又高大又英偉,“看樣子,我們的寶貝女兒比我們還要心急呢!”
溫亦如皺着眉,苦惱地道:“大鴨梨,這名字有多難聽啊!”
許雲波笑道:“沒辦法,這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幫他取的,誰讓你當初什麼好名字不給取,非得給她叫小蘋果,這下好了吧!”
溫亦如的小臉鬱悶地皺成了一團。
雲舒一個人在商場裡逛了逛,就回家了,一個人在諾大的宅子裡,望着外面的陽光由燦爛到彩霞滿天。
吳宇晨回來了,那黑色的車子開了進來,在院子裡停下,那清瘦的身影走了過來。
雲舒回了身,往外面走去。
她下樓來的時候,吳宇晨已經進屋。
“你回來了。”她的眸光溫柔一如往夕,吳宇晨對她展開親切地笑容,“嗯。晚上去看場電影吧,好久沒帶你出去過了。”
“好啊。”雲舒的笑容清亮。
晚飯過後,吳宇晨載着雲舒來到了電影院,不知爲什麼,雲舒選了一部動畫片,而且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地樂出聲來。吳宇晨側眸,他看到雲舒那美好如畫的笑,可是他的心,卻有了一些不安。
他的手輕輕伸過去,握住她的,她的手指很涼,她的臉上全都是笑,可是他知道,她的心可能已經破碎了。
心頭漫過緩緩的疼痛,他想起了另一張臉,她嬌俏、她調皮、她有着與眼前的女人完全不同的波辣和野蠻……
溫亦如的養胎生活,真的是單調而又無聊,她的身體很快就胖了起來,用她自己的話說,像氣吹起來的一樣。
傍晚,許雲波陪着她出去散步,兩人手牽着手,一個身着孕婦裝,面容豐腴,一個白襯衫黑西褲風度翩翩,一路上吸引了很多道羨慕的目光。
他們想要去看看許西城,在小區外面碰到了走出來的王小帥,他剛剛點了一根香菸,夾在指間,邊吸邊往外走,似乎心事沉沉。
許雲波和溫亦如走了過去,王小帥直到他們兩人走到近前,才發現,驚訝地叫了一聲,“喲,哪陣風把你們吹來了。”
許雲波笑着拍他的肩,“哪陣風,就隔條馬路,走兩步不就到嘛!”
王小帥看看他,眯了眯眼,笑了一下,然後目光就定在了溫亦如微微顯形的腹部。她穿着粉白相間的孕婦裙,看起來幸福而美好。
“嘖嘖,真讓人羨慕。”
王小帥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
溫亦如笑了笑,許雲波道:“你也可以呀,趕緊去把黃燕追回來,保證你們三年抱倆。”
王小帥切了一聲,“別跟我提那臭娘們。”
“我走了哈,有點兒事。”
他說着就邁步從他們身前走過去了。許雲波回頭瞅了一眼,王小帥上了不遠處的一輛出租車,直接走了。
許雲波和溫亦如來到了許西城的寓所,令他們意外的是,許西城不在家,他們又原路返回了。
這次,他們碰到了王子健的車子,那車子從他們夫妻身邊開過去時,吳靜瑤從車窗向外望去,眸光落在溫亦如粉白相間的孕婦服上時,微微一怔。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已經開過去了。
許雲波和溫亦如回了家,晚飯已經準備好了,小蘋果留在周家陪着周守恆,家裡就他們夫妻兩人用餐。
溫亦如的懷孕反應不是很厲害,清淡的飯菜都能吃下,許雲波每餐都會叮囑她,多吃一點,不要餓着肚子裡的小寶寶。
溫亦如便把手心輕輕貼在腹部,對着裡面的小傢伙說:“大鴨梨,聽見沒有,你爸爸要把你吃成小胖子。”
許雲波一聽到‘大鴨梨’這三個字,當時一張臉就抽抽起來。
吳靜瑤跟着王子健回了家,一路上,她的腦子裡浮現出溫亦如略顯豐腴的身形,很明顯,她的女兒懷孕了。
“三天後,我要回趟美國。”王子健進屋後說。
吳靜瑤回過神來,“哦。幾天回來?”
“估計一個星期吧,如果事情多,還會再耽擱幾天。”
王子健說。
“哦。”
吳靜瑤若有所思地點頭。
陳亞柔從來沒有主動給王子健打過電話,因爲他不想她的存在,影響到他的正常生活。可是今天晚上,陳亞柔把電話打了過來。
“對不起,健哥,我有話要對你說。”
王子健回頭瞅了一眼,吳靜瑤靠坐在牀上看電視,“什麼事。”
他回過頭來。
陳亞柔說:“那個,李敏約了我去美國玩,一個星期後就出發了。”
“知道了。”王子健皺皺眉頭。
吳靜瑤問:“怎麼了?”
“沒事,是李秘書說明天要請個假。”
“哦。”
咖啡廳裡,陳亞柔和李敏已經坐了很久,剛纔陳亞柔打電話的時候,李敏就在旁邊,她問道:“怎麼樣?他有說什麼嗎?”
“沒有。”
“那就去吧!”
“我怕他會不高興。”
“傻瓜,我打聽過了,他太太不會跟着他回美國,到了那邊,就是你和他的天下了。”
“他不喜歡我去找他。”
“你可以不去找他,讓他去找你呀!”
陳亞柔擡眸,她看到李敏眼中的笑意。
“爸爸,我要跟你回美國。”一早,王凱倫就握着她父親的肩膀撒嬌,王子健說:“你留在這兒陪你母親。”
“她不用我陪。”王凱倫皺着眉。
王子健說:“你媽媽一個人在家會悶得慌,你得留下。”
“不嘛,爸爸。”
王凱倫不依。
吳靜瑤道:“健哥,讓她跟去吧,難得孩子想跟着你。”
王凱倫回頭瞅了她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又兩手握着王子健的肩膀,“爸爸,你聽聽,媽媽同意我去。”
“好吧。”王子健拍了拍女兒的手。
王子健返回美國,王凱倫隨行。吳靜瑤雖然對女兒的冷落心裡很難過,但她現在已經漸漸有些適應了,凱倫跟在她父親的身邊,有個人管束着,會比呆在她身邊要好。
她一個人在諾大的客廳裡,輕輕地品着一杯香茗,腦子裡浮現出溫亦如身穿孕婦裝的身影,她放下了水杯,拿着手包往外面走去。
溫亦如剛剛聽完胎教音樂,一個人來到院子裡,給月季花修枝。現在她最大的勞動就是侍弄她的一院花草。
吳靜瑤在外面按門鈴,溫亦如聽見鈴聲,看到了吳靜瑤溫和寧靜的臉。
保姆說:“要去開門嗎?”
“去吧。”
溫亦如淡淡地說。
保姆跑過去把門打開了,吳靜瑤走了進來,苗條的身形,優雅的體態,走到女兒的面前,“小如,懷孕了是嗎?”
她說話的時候,眉眼溫柔地打量女兒的腹部。
溫亦如點頭。
吳靜瑤道:“真好。這次,媽媽可以看到小外孫出生了。”
溫亦如神情卻冷了下來,“我覺得你應該去關心一下你心愛的丈夫,還有你們的女兒,而不是總往我這裡跑。”
吳靜瑤臉上的溫柔變得僵硬,很是尷尬地說:“小如,你也是媽媽的女兒,這麼多年媽媽虧欠了你,媽媽心裡也不好受,現在給媽媽個機會,讓媽媽好好補償你好嗎?”
“不好。”溫亦如很乾脆地回絕,“我現在有愛我的丈夫,有可愛的女兒,還要即將擁有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我們的生活很幸福,實在不需要你來錦上添花。”
吳靜瑤的嘴脣哆嗦起來,一雙寧靜溫婉的眼睛裡全都是傷感和失落。就那麼無聲地凝視着她的女兒,溫亦如看到她那傷感和震驚的眼神,心裡頭忽然間不好受起來。
“別怪我說話這麼狠,都是你自己造的孽。”
她不再看她快要流淚的眼,低下身來繼續侍弄她的花草。
“好吧,媽媽不打擾你們。”
吳靜瑤默默地轉了身,腳步沉重地往外面走去。
溫亦如忽然間就有一種力氣被抽盡的感覺,她慢慢坐在了花池邊,心裡頭也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添滿。
吳靜瑤一個人沿着馬路走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D城,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長住,即使回來小住,出入也是專車接送,對現在的路況,她並不熟悉。
不知不覺間,她就走出了老遠。再一擡眼,眼前都是陌生的建築,車輛川流不息,行人往來匆匆,她無力地坐在了馬路牙子上,心頭萬般滋味都變成了荒蕪。
陳亞柔剛剛從一家超級賣場出來,大包小包的東西讓她走路有些吃力,來到馬路邊上,把東西都放下,她招手攔車,攔了好半天,都沒有一輛空着的。她正低聲噓氣,忽然間一眼看見了坐在馬路邊上的吳靜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