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見不得光
我就像做錯事被當場捉住的小孩子,臉頰瞬間變得火辣辣的。
“沒什麼!”我嚇得連忙鬆開詹佑成的手,卻被他順勢擁入懷中。
“林夕夢……”詹佑成輕聲呼喚我的名字,脣間吐出的溫熱氣息直接灑在我的耳朵上。
我幾乎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地問道:“嗯?”
“你昨晚去哪兒了?”詹佑成緩緩坐直身體,在黑暗中與我對視。明明厚實的窗簾已經拉上了,辦公室裡一片漆黑,但我仍然能看清楚他閃爍的眸光,就像夜空中明亮的星辰。
“高中同學結婚,去喝喜酒了。回來的時候太晚,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我並不打算撒謊,因爲以詹佑成的性格,總能輕易看穿我的內心。
沉默片刻,詹佑成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能走出去,總是好事。”
我不太明白詹佑成這句話的意思,沉思之際起身把窗簾拉開,讓窗外的陽光灑了進來。詹佑成似乎不適應忽然而來的光線,情不自禁用手擋了一下額頭,發出了一聲慵懶的“嗯”聲。
“吃早餐吧。”我提醒說。
“好。”詹佑成的臉上寫滿倦意,說完這個字以後便沉默起來。他翻出紙袋裡的咖啡,小心掀起蓋子,咖啡的清香迎面撲來。
這個夏日的清晨,窗外的陽光亮堂堂地灑滿了寬敞的辦公室。咖啡的清香充斥着整間辦公室,詹佑成逆着光低頭小口地啜飲,安靜就像一副油畫。
我彎身小心地拿出三文治,拆掉包裝遞給他。
看詹佑成皺眉捏了捏自己的頸脖,我連忙把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小聲問道:“脖子酸嗎?”
“嗯。”詹佑成把剩餘的咖啡喝掉,冷哼了一聲。
這些天他也累壞了吧,我下意識鬆開他襯衣的第一粒鈕釦,然後把手探了進去,輕輕揉捏。
“這種力度可以嗎?”
“可以。”
“頭痛嗎?”
“嗯。”
我的手指按在詹佑成的太陽穴上,他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頭往後仰靠在我的胸前。這是我們之間爲數不多的親密舉止之一,每次當他加班或者坐長途飛機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累得不行,我都會這樣幫他按摩。
這個時候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深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我的手指不經意滑過他挺直的鼻樑,然後是嘴脣,最後是鎖骨。
詹佑成的嘴脣很薄,別人常說嘴脣薄的男人往往薄情,說得可真沒錯。
突然,詹佑成握住了我落在他肩膀上的雙手,輕輕一扯帶動我的身體往他的身上靠。我被迫從背後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抱住他,臉頰緊緊貼在一起。
“這裡是公司,放開我。”我想要掙脫,雙手卻被攥得更緊。
“是你先撩我。”詹佑成厚顏無恥地壞笑說。
想起那天在女洗手間聽到的流言蜚語,我不敢讓詹佑成胡作非爲,低聲勸說:“別在這裡,等會兒要是有人進來了怎麼辦?”
“不會有人進來。”詹佑成呼出的熱氣直接灑在我的臉頰上,酥酥麻麻的難受極了。我知道男人早上起來的時候,對那事兒的欲AA望特別強烈。
“可是你昨晚通宵了,會累壞。”我已經找不到其它措辭,臉頰被詹佑成下巴的鬍渣扎得很痛。“不要……”
不是我矯情,是我真的不願意在這種場合和詹佑成做。還記得第一次上公司來找他的時候,我被他按在辦公桌上狠狠折騰了半小時。
那種屈辱的感覺,就像被召ji似的。
“你質疑我的體能?”
“沒有,唔……”
我的聲音很快淹沒在詹佑成帶着淡淡菸草味的吻中,我們經常做,卻很少接吻。那種舌尖觸碰生出的快AA感讓我無所適從。
刺激,感性,陶醉。
就在我們臉貼臉擁吻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了。高跟鞋的聲音由遠而近,一把熟悉的女聲隨即傳了過來。
“佑成……我給你買了愛心早餐……”
詹佑成就像觸電般鬆開了雙手,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他盯着神色詭異的程思雅,語氣並沒有半分慌張,淡定地說:“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
程思雅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震驚。她的目光慢慢從詹佑成的身上,挪到我的臉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出去。”詹佑成扭過頭朝我低吼了一聲,彷佛剛纔的溫柔從沒流露過一般,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馬上!”
我就像被當場捉個正着的小三兒,雙眼根本不敢直視程思雅,狼狽地落荒而逃。
不,我就是小三兒。偷偷摸摸這麼久,終於攤上大事兒了!
橫衝直撞跑出詹佑成辦公室的時候,我撞上了迎面而來的徐成亮。他的臉上浮起了驚訝的神色,偷偷往裡面瞄了一眼,然後扯住我的手臂往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門被用力甩上,徐成亮劈頭就問:“被撞個正着?”
“嗯。”我抱住雙臂坐在椅子上,心情凌亂得很。也許潛意識作怪,我此刻的感覺不是害怕,也不是慌張,竟然是……羞愧。
腦子中不斷浮現程思雅那張驚慌失措的臉孔,我的心就有種窒息般的痛楚。我知道紙始終包不住火,可是這一切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把我的鎮定和淡定全都捲走。
“你還好嗎?”徐成亮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關切地問道。“很抱歉,剛纔我攔不住程小姐。”
擡頭朝徐成亮苦笑了幾聲,我搖頭說:“沒關係,其實我早已預料到自己的身份會被她知道。她沒有當場甩我巴掌,已經很仁慈了。”
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張欣被周進軒的老婆找上門,然後被堵在角落的情景。明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對於我來說卻歷歷在目。
爲此,我還被周進軒老婆捅了一刀。
小腹處的傷口似乎在隱隱作痛,我突然想起那把小刀插進我的小腹時,對方瞪着我,面目猙獰地說出了兩個字。“活該。”
所以,我現在這是活該嗎?
“不是這樣的……其實詹總他……”徐成亮急了,平日淡定沉穩的男人也有語無倫次的時候。“其實他不是始亂終棄的人。”
我從沒想過,徐成亮會用“始亂終棄”這個詞來形容詹佑成。
“是我對不起程思雅。”我閉上眼,努力把淚水忍回去。“她很無辜,剛纔看到我和詹佑成……在一起的時候,一定很傷心很難過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話,當女表卻又要裡牌坊。我此刻的羞愧,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徐成亮不再說話,輕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也覺得我很賤,對吧?”我張開雙眼,看着徐成亮糾結的樣子,根本無法勉強自己擠出笑容。“爲了錢,會做出如此噁心的事。”
徐成亮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別想太多,你還年輕,以後會好起來的。”
我冷笑了幾聲,心情沉重地垂下頭。很多人都會我還年輕,以後會好起來的。可是爲何我會歷盡滄桑的感覺?
“我等會兒要去萬利,你陪我一起去吧。”徐成亮突然轉換了話題,提議說:“爭取早日把合同談下來,你就能自由了。”
對,合同簽下以後,我就能恢復自由了。
我滿懷感激地望向徐成亮,他一定猜到我出去以後要是撞上程思雅,會不知如何面對。
“謝謝你,徐成亮。”這是我第一次喊徐成亮的名字,這一次我們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而是朋友。
他意會地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辦公室開始收拾文件。
我和徐成亮出來的時候,詹佑成的辦公室還是大門緊閉的。我不清楚他會怎麼向程思雅解釋整件事,但那已經不是我能控制的範圍。
沿路陽光明媚,而我的心卻異常灰暗。
跟在徐成亮的身後來到萬利的會議室,我的腦袋就像塞滿了漿糊一般,根本無法思考。思緒飄逸到詹佑成的辦公室,此刻他到底在幹什麼呢?
現在的他一定溫柔地摟住程思雅,放低姿態在哄她吧?他會用什麼理由矇混過去呢?說是我主動勾AA搭他?還是坦白我是她在外面包的女人,但不過是玩玩而已,而她纔是真愛。
“專心點。”徐成亮提醒我。
我這纔回過神來,跟隨他走進了會議室。這次與我們接洽的人並不是樑浩然,而是上次也有份參加會議的秘書。她穿着得體的套裝,妝容精緻從容有度。
“不好意思,樑經理剛陪秦總出去了,中午纔回來。”
“沒關係,協議書我已經發到秦總和樑經理的郵箱了,這是正本,特意送過來存檔。”徐成亮淡定自如地說。
整場會議我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會議結束後,張秘書還特意帶我們參觀了萬利的生產車間。約摸到了中午時分,徐成亮才告張秘書準備離去。
從辦公樓往停車場走去的時候,我一直在想事情忘了看腳下的路。昨夜睡不好,加上今天早上沒有吃早餐有點低血糖,我的腳步飄浮,差點就被腳下的花盆絆倒。
“你的臉色不太好,等會兒先送你回家休息吧。”徐成亮扶住我的手臂,不小心觸碰到我的胸口,就像觸電般鬆開了。
我沒留神,身體往後仰差點就摔倒。回頭一看,徐成亮的臉頰泛起了紅潮,壓低聲音說:“不好意思。”
“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吧。”我有自知之明,以現在這種狀態根本不適合再回公司做事。更何況,我根本沒什麼事兒可做。
“剛纔聽張秘書的語氣,秦總對我們的合作應該鬆了口,能拿下來的機會很大。”徐成亮很快恢復一副談正事的樣子,提醒說:“也許不用待到三個月後,你就能離開了。”
我無心在這個話題上鑽牛角尖,輕輕點頭說:“嗯。”
“我還是先送你回去吧,工業園區不好打車。”徐成亮堅持,我也不好再次拒絕,只好點頭默認了他的提議。
當走到停車場的時候,我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子正拐彎停靠在徐成亮的汽車旁。樑浩然推門而出,似乎早就留意到我的存在。??⑧☆⑧☆.$.
“徐經理,你好。”樑浩然公式化地與徐成亮打招呼,臉色略顯疲憊,大概是宿醉以後不太好受吧。
“你好,樑經理。”徐成亮客套地與樑浩然打招呼,解釋說:“今天把新的合同拿過來,希望很快就能聽到好消息。”
樑浩然的眸光微微一斂,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停頓了足有一分鐘,才笑着說:“期待與誠信的合作。”
徐成亮告別後鑽進了汽車,我朝樑浩然微微點頭以示離開。他與我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輕輕握住了我的手,壓低聲音說:“我今晚再打給你。”
“好。”我鬆開了他的手,快速鑽進了汽車。
車子緩緩而去,很快駛出了萬利的工業園區。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徐成亮突然扭過頭,神色凝重地望向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