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夏的腿已經差不多好了,雖然是二次受傷,但拜玄清高深的靈力所賜,好的竟比上次在虞淵時快,也更徹底。
每天早上,寒夏都乖乖的起來練劍,以前在家裡的時候,覺得練劍沒用,打得過就打,打不過的有哥哥和阿竹呢!反正不用擔心,也用不着她操心,她只負責闖禍就行了!所以每次練功,能偷懶就偷懶,師父向來含糊,但對練功這件事卻很嚴厲,爲此還捱了好多頓打。由於師父的嚴格,基本功還不錯,內功心法卻差得遠。還好師父和哥哥逼她把那些晦澀難懂的心法招式全背了下來。接二連三的事情不斷的在提醒她要強大自身,不然不只是被人欺負,小命都難保!
遵照以前背的那些東西,寒夏每天都會很勤奮的練習,還有玄清這個大師偶爾在旁的指導,一通百通,寒夏的劍術突飛猛進。
月黑風高夜,真是偷雞摸狗,殺人放火的好天氣!
寒夏裹了披風,消失在黑暗中。
寒夏記不清路,走了好久,才找到蘇弋軒住的院子。以前她來過一次,知道哪個是蘇弋軒的屋子。就算不知道,也能一眼看出來。看蘇弋軒那種死性子,也知道他喜清靜,不喜人打擾。在最東邊的角落裡,現在時辰還早,卻只有那一間屋子亮着燈,旁邊的屋子卻都沒有燈光,肯定是沒住人。
寒夏心裡知道別人看不見自己,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的跑了過去。藉着昏暗的光使勁往裡面看,卻什麼也沒看到,連個鬼影子也沒有。要麼蘇弋軒睡了,但睡了的話應該熄燈。要麼他碰巧出去串門了,一會就回來。後一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或者他睡着了,忘記滅燈!
寒夏猶豫不定,貼着耳朵仔細聽,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不過蘇弋軒跟個鬼一樣,就算在房間裡,估計一天也不會發出什麼聲響。
寒夏在門外徘徊了半天,決定還是不要自己嚇自己了!自己就算直接推門進去,蘇弋軒也什麼都看不到,只會以爲一股妖風作祟。要是他不在,那就更妙了!爲了增加真實性,寒夏想着等一陣風來,自己就趁着風勢進去,結果等了半天也沒風。
寒夏等的頭大,頓時怒火撐起了膽量,大搖大擺的推門進去了!進去一看屋裡竟然沒人,簡直想破口大罵,害自己白白在外面糾結猶豫那麼久,這筆賬就記到蘇弋軒頭上吧!
寒夏在屋子裡巡視了一遍,簡簡單單的一張牀榻,一套舊桌椅,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等寒夏停下腳步,才聽到屋子的一角竟然有水聲,寒夏循着水聲走了過去,把遮擋的簾子輕掀了一角,看到了蘇弋軒的後腦勺。他坐在木桶裡,看樣子是在洗澡。
寒夏趕緊放下簾子,輕手輕腳的退到了牀榻旁,心嘆怎麼這麼倒黴?竟然趕上他在洗澡,幸虧沒看到不該看的!要是蘇弋軒知道自己看見他在洗澡,他再淡定估計臉也會綠的,很有可能殺人滅口!寒夏越想越覺得好笑,捂着嘴巴,不敢笑出聲!
坐在榻上等了一會,寒夏犯困,一倒頭就睡了過去。想着先睡一會,完全忘記自己是來幹壞事的!迷迷糊糊間,一個重物突然間坐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寒夏尖叫一聲,本能反應的迅速推開,騰的一聲坐了起來,捂着肚子直叫哎呦!
蘇弋軒剛洗完澡出來,很自然隨意的坐到牀上準備睡覺。牀上空無一物,還是自己的那張榻,一屁股坐了下去,只感覺一軟,還沒來得及想什麼呢,就聽到一聲尖叫,同時一雙手推開了自己。蘇弋軒也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回頭,卻什麼也沒看到。
起初的震驚從蘇弋軒臉上褪去,這種事情根本沒有第二個可供懷疑的備選項。冰冷的聲音難掩怒氣:“出來!”
這一聲讓寒夏清醒起來,看到蘇弋軒不善的臉色,直冒冷汗!不幸中的萬幸,蘇弋軒看不見她!肚子還可疼,卻不敢再亂叫了!還安慰自己,蘇弋軒不一定能確定是她,只是在虛張聲勢!慢慢的挪下牀,準備逃之夭夭。
走到一半納悶了,自己爲什麼要逃?爲什麼要害怕?自己可是來幹壞事的!腦子真是不好使啊!算了,想不出來,還是覺得趕緊跑爲妙!
“寒夏!”蘇弋軒的聲音如寒冬臘月的烈風,吹的寒夏脖子發涼,腿發軟。就快摸到門邊的時候,一隻強有
力的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寒夏低身翻轉,企圖逃跑。沒想到蘇弋軒藉着一個巧勁,以她的肩膀爲支點,將披風扯了下來。
寒夏知道自己處於下風,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先聲奪人道:“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肚子是真疼,再加上寒夏的生動演繹,的確帶着三分楚楚可憐!
蘇弋軒不清楚自己的力度,但一個大男人,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坐在一個女子的肚子上,力道應該不會輕。蘇弋軒臉色有些尷尬,但瞬間又覺得好像從寒夏痛苦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猙獰狡詐的笑。再一看卻又沒有。要是被寒夏知道它這個想法,非被氣暈不可!
“你怎麼在這裡?你什麼時候來的?你來我房裡做什麼?”蘇弋軒的腦瓜比寒夏好使許多,橫刀直入的抓住了重點。
寒夏將捂着肚子的手騰出來一隻,拿出一個盒子來。直接回避最危險的問題,答道:“我來找你玩呀!這是我給你做的好吃的!”雖然自己本來就什麼也沒看到,但說出來肯定沒人相信。
蘇弋軒將信將疑的看着寒夏,但臉上的怒氣卻退了不少。不理會寒夏的打晃子,窮追不捨的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寒夏心道糟糕,使出殺手鐗,更加賣力的叫喚,希望能借此轉移蘇弋軒的注意力。
“閉嘴!”
寒夏的演技爐火純青,幾乎要聲淚俱下了!
“閉嘴!”蘇弋軒說着去點寒夏的啞穴。
一個地方不能跌到兩次,寒夏早就料到蘇弋軒可能會來這招,趕緊閃身躲避,上躥下跳的逃到了一個安全距離之內。
這麼大的動靜,這院子裡住的都是他的師兄弟,要是在讓寒夏叫下去,估計明天早上起來,大家都會議論昨天半夜在自己屋子裡聽到的一個女子的慘叫,那可真是跳到忘川穀也洗不清!蘇弋軒決定以退爲進,靜靜的站在那,不再發動攻擊。
寒夏心道奏效,不在呼天搶地,更重要的是叫的嗓子有些幹,要是來上一杯水,說不定會繼續叫下去!
蘇弋軒道:“你過來坐下,我不打你。”
“我纔不相信呢!你當我傻嗎?”
在蘇弋軒的注視下,寒夏還是默默的移了過去,想着讓蘇弋軒念着她的好,羅裡吧嗦的說道:“我很乖的,你讓我閉嘴,我就乖乖閉嘴!你可不能打我!”後來又加了一句。“我的肚子是真疼,不是騙你的!”獻殷勤的將盒子打開,裡面有幾塊好看的糕點,遞給蘇弋軒道:“嚐嚐!我專門給你做的!”
蘇弋軒看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她所有的鬼心思看穿。寒夏只是嘻嘻的癡笑傻笑,蘇弋軒拿了一塊放進嘴裡,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被逼到了絕路上,寒夏不得不回答。打着馬虎眼道:“沒多少時候,就剛來!我看屋裡沒人以爲你串門去了,就想着等你回來!”
“剛來就能在牀上睡着?”蘇弋軒表示十分的懷疑。
“我瞌睡的很!”說着配合的打了個哈欠。
“你來做什麼?”
“看你啊!”蘇弋軒的眼睛看過來,寒夏嘻嘻的笑着,重新說道:“主要是看你!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事,我的腿好了,要好好練劍,想找你一起互相喂招!”
“我沒空。”
“不會佔用太長時間,反正你每天都要練劍的不是!”
蘇弋軒不做聲。
寒夏陳述好處:“要是我劍術好的話,以後你救我也省點力不是!”
蘇弋軒不做聲。
寒夏繼續展開攻勢:“沉默就代表答應了!那好,明天早上我在院子裡等你!要是你不來的話,明天晚上我還來找你!”拍了拍手中的披風。“我可有寶貝相助!”
寒夏開心的走到門口,又扭頭說道:“早點睡,明天早上不見不散!”掩門出去。
蘇弋軒站起來正準備睡覺。門開了一個縫,寒夏把頭探了進來:“記得是不見不散啊!”在蘇弋軒發火之前,趕緊把頭縮了回去。心願達成,開心的回去睡覺。
第二天,寒夏起了個大早。本以爲自己已經夠早的了,推開門的時候,蘇弋軒已經站在院子裡了。
寒夏的眼睛裡滿是笑意,開心的打招呼:“蘇弋軒,早上
好啊!”
蘇弋軒不理她,拔出墨雪。他的聲音就如清晨涼爽的風,讓人精神一振。“開始吧!”
寒夏拔出絕影,飛身而上,朝着蘇弋軒刺去。蘇弋軒不閃不避,嘴角閃過一絲輕嘲,等到劍快近身時,很輕鬆的一招擋開了寒夏的劍。寒夏再接再厲,點、刺、攏、抹、挑,最後乾脆耍起賴來。
兩人練了足有兩個時辰,才停了下來。寒夏滿頭大汗,蘇弋軒也汗淋淋的。
寒夏倒水給蘇弋軒喝,笑道:“原來冰塊也會出汗!還以爲你老人家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呢!”
蘇弋軒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很隨意的擡手,將劍鞘輕輕一帶,點在了寒夏的肩上。
蘇弋軒那個動作太平常,根本不像是攻擊的姿勢。寒夏說的興起,哪裡能抵擋!雖然不疼,卻很不雅的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蘇弋軒起身離去。寒夏跳起來,在後面虛張聲勢的叫道:“蘇弋軒!有本事你別走啊!讓我們再來大戰三百回合!”
哀怨的叫聲驚飛了一羣晨起的鳥!
……
玄清知道寒夏要早起練劍,就不再晚上來找她,而是把時間放在了下午。
寒夏將朱厭披風拿給他,真誠的道謝。
玄清道:“你要喜歡的話,就多玩幾天!”
寒夏搖頭:“我靈力不深,要它也沒用!再說它最大的用處就是去做壞事,我可沒有那麼多壞事可做!”擡頭看了看天色,“你等一下好不好?我踐行諾言,給你做好吃的!按理說應該提前準備的,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好。”
寒夏在竈房裡好一陣忙活,等菜都做好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把各種菜都用小碟子夾了一份放在食盒裡。對玄清說道:“可不可以再讓我用一下披風?一會就回來!”
玄清看了看寒夏手中的食盒,沒有多問,將靈力注入披風遞給了寒夏。
寒夏裹上披風,撒腿跑了出去。蘇弋軒剛好在。
蘇弋軒聽到兩聲敲門聲,還沒講話,門就詭異的開了!院裡的師兄弟很少來,即使因事不得不來找他,也會等他出聲同意後,再小心翼翼的推門進來。
現在這個樣子,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蘇弋軒看着眼前的空氣,等着寒夏出聲。
寒夏扯掉披風,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由於跑得急,微微有些氣喘。“趁熱吃啊!我先走了!”也不等蘇弋軒回答,就裹上披風消失不見。
蘇弋軒通過掩門的動作判斷出寒夏已經走了。事情快的好像是幻覺,如果不是桌上多了一個食盒。打開食盒,裡面是四五道精緻的小菜,冒着熱氣,一看就是剛做出來的,還有一碗冒着香氣的白米飯,看得人很有食慾。
蘇弋軒的臉色在飯菜散出的熱氣中,顯得很緩和。夾了一筷菜放進口中,嘴角不由得挑了挑,臉上有笑意。
寒夏風風火火的跑回來,和玄清一起吃飯。
寒夏期待地看着玄清,看他吃了幾口,趕緊問道:“怎麼樣?怎麼樣?”
“很好吃!”玄清笑道。“我的舌頭都快失靈了,但依舊能嚐出來這很美味。
寒夏絲毫不謙虛的厚臉皮道:“我就喜歡聽這樣的評價!”說着給玄清夾了許多菜放在碟子裡。最後不放心,叮囑道:“要是不喜歡吃就不要吃,千萬別勉強自己。別吃了我的菜,下次再也不來了,壞了我一代神廚的美譽!”
“恩。”
寒夏將蘇弋軒送她的酒拿了出來,也不用杯子,兩個人一人一罈。
玄清嚐了一口,“可有些年份的忘憂酒!你又是從哪裡搜尋來的?”
“蘇弋軒送給我的,準確來說,是我問他要的!”
“蘇弋軒?是玄一的那個愛徒吧!我見過他兩次,很不錯的後生!”
寒夏猛點頭:“那個死冰塊臉,是我來這裡遇見最好的人!”
看着寒夏雀躍的樣子,玄清覺得自己好像也年輕了。哪怕是最簡單的情感也可以釋放的這麼熱烈,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以歡呼雀躍!可以開心輕鬆、隨心所欲。可以提起一個人,腦子裡全念着他的好,還會忐忑的想到那人提起自己時,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和評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