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譁……啪!譁……"院子裡竹製小水車發出優雅的聲音,輕柔的微風傳送着陣陣梅花的香氣,雖是冬天但這裡的氣候卻並不冷。午後的陽光灑滿了院中的石板路,圍牆有效地阻隔了不遠處街市上的喧囂。我端坐在這間名爲"赤閣"的堺鎮最大旅店的頭等客房裡,面前正跪着的是剛收來的那兩個小忍者。
從津田宗及那裡一出來,我們就投到了這家旅店。爲了緩解一路的疲勞和壓力,午飯後我去洗了個熱水澡。可當我一出來卻發現,我的那三個手下都不知去向了。楠木隼人告訴我,前田慶次吩咐他看家後就拉着另外另兩個人跑了。這個傢伙!居然還教唆別人。不過也好,我正好和這兩兄妹談談,省得他搗亂!
"你們不要拘謹,更不必緊張。我這兒沒那麼多的規矩,再說我們只是隨便聊聊!"我儘量溫和的說。看得出來,這兄妹倆還沒適應。也難怪,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爲別人工作。楠木隼人長的濃眉大眼,但一張臉上特點並不顯著。在一羣人中很難一下找出來,這也算是作忍者的一個優勢吧!楠木鶯則是一副嬌小可人的樣子,水靈靈的大眼睛裡不時閃過頑皮的目光。雖說年紀還小,但已可看出是個美人胚子!"你們講一講你們的情況,什麼都行!不明白得我會問,但遇到有忌諱的就不必回答。"
"是!大人……"他們明顯放鬆了下來,隼人開始給我講起了他們的來歷。
他們的流派已經有幾百年歷史了,因爲一直採取家族傳承的方式,所以人丁並不興旺。在南北朝時期他們一度非常活躍,因立有大功被楠木正成賜姓。南朝覆滅後他們作爲餘黨,受到室町幕府的大肆搜捕,以致形勢日漸衰微。等到了這一代,就只剩下他們父子三人了。不久前,他們的父親被敵對的忍者殺死,他們就跟着叔叔到了這兒。
"你剛纔不是說只有你們父子三人了嗎?怎麼……"我不禁有些疑惑。
"段藏叔叔不是我們的親叔叔,他是先父原來的師弟。"
"可是你們的流派不都是直系血親嗎?"我還是覺得他的話前後有些矛盾。
"段藏叔叔雖然也是個忍者,但他並不屬於我們流派。"楠木隼人繼續解釋到。"先父年輕時爲了完善本門忍術,曾拜在果心居士門下學習,段藏叔叔當時也在那裡。"
"果心居士?他不是那個……那個……"我覺得這個名字很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不錯!他是一位非常高明的幻術師。"楠木隼人肯定的回答。
"能夠兼通幻術很不容易吧?令尊和那位段藏先生的忍術一定是出類拔萃了?"我雖然不太相信鬼神之說,但想來此時的幻術也應該是很高明的障眼法了,說不定還有些催眠術的成份。
"那當然了!"隼人一臉驕傲的神色。"先父受到敵人的突然暗算,在負傷之後依然殺死了三十幾個對手。其中還有2 個上忍,5 箇中忍。至於段藏叔叔,在全國任何一個地方的忍者當中提起飛加藤,那可是人人聞名色變的!"
"飛加藤?!加滕段藏?!"我的臉色想來也變了,居然是那位鬼神般的人物。"一直是他在照顧你們嗎?"
"是的!自從父親死後,就是段藏叔叔在帶着我們。"這回說話的是楠木鶯。"……可是這回叔叔要去關東,說不定會遇到危險。他說他一安定下來就來接我們,而且暫時跟着大人可以增加些經驗,他也放心。"
"這又是爲什麼?"我有些不解。
他們兩個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回答,臉上的神色有些尷尬。
"說什麼都沒關係!我自己也知道我是塊什麼料。"我開導着他們。
"叔叔說……叔叔說……大人……您是不會主動去做危險的工作的。"隼人的臉倒先紅了起來。"段藏叔叔聽了您與南蠻商人的交談,說您博聞強記知識淵博,但……但卻是個滑頭。"
"哦!是這樣啊……"看來他就是島勝猛說的那個人了。"真想不到,他還是我的知己!"隨後我讓旅店的夥計拿來了紙筆和幾個信封。
看到我要寫信,楠木鶯乖巧的來到桌邊替我研起了墨。我的文言水平實在不怎麼樣,以至簡簡單單的一封信竟寫了半個時辰。信是寫給加滕段藏的,在開始先寫了些如何仰慕的話。文中隱隱提醒有天下之才的人未必就有包容天下的胸襟,並附上兩條建議,請斟酌使用。最後又懇切的表示,希望在他回來後能夠與我見一面。另兩個信封一個寫着龍,一個寫着虎。前者是說上杉謙信錄用他後會後悔,後者則寫着武田信玄看到他的本領後會暗算他。
"把這三封信交給加藤先生,一定要親自交到他手上!"我一再叮囑着隼人。
看着隼人離開我笑了起來。"賣這樣一個人情說不定將來就能救自己一命呢!"我不禁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