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重生的名門
“他們等多長時間了?”我對身邊的阿雪問到。
“足有一個時辰了!”阿雪沒有遲疑,顯然一直在計算着。
“請老師、竹中、前田、蒲生、山中幾位大人過來,然後就傳他們入內吧!”我說完後就走回了帥位,先自行平復了一下心情。
我率領部隊在3天前由美作返回了丹波,這一過程中我已消散了對宇喜多直家的憤怒,甚至還逐漸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宇喜多直家少年時代祖父的猝死和與父親一起的顛沛流離,對於他的人生觀可謂影響深遠,他沒有被擊倒而是重新站了起來,這本身已經是非常了不起了!不使出一些極端手段,宇喜多直家根本沒有重建家業的可能,相比起來對我算是相當“客氣”的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對他是越來越“尊重”了,但不是說我就打算這麼放過他,這完全是不相關的兩件事!
在離開美作時人質已經陸續從備前返回,但我已經不再想着通過但馬攻擊宇喜多家,那完全是一時的憤怒,實際執行卻並不現實。山陰、山陽並沒有太通順的道路,奇襲則可,大兵團的持久戰就需要仔細考慮了。到時候一旦陷入了僵持的局面,距離補給基地又過遠,毛利家將直接打擊我的側翼並切斷歸途。其實從各方面考慮現在的態勢還是不錯的,只是我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美作四郡分別交給了中條宗時、田山賴次、芳川親泰、江村虎衛門四員侍大將,任命他們爲當地的地頭代官。這四個人具有一些共同的特點:都是從足輕一步步升上來的“草根武士”;都是玉丹谷最初的那200騎兵中人;無論武藝和才幹都很平庸;都是在戰場上浴血拼殺出來的功勞;爲人都很踏實本份能夠和那些小豪族融洽相處。老實說他們的忠心都無可置疑,但作到郡代只怕就是一輩子的頂點了,這在他們的材能已經到頭了!
這看似半自治的管理很容易讓人產生“意想”,其實我已經準備好了圈套。現在盼得就是宇喜多直家受不住這種“誘惑”,那樣我立刻就能在這裡按住他伸出來的“腦袋”,然後一支人數不多的奇兵將從但馬突入備前,猛踢他留在那裡的“屁股”,把他的老窩砸個稀巴爛!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下一步的事,宇喜多直家現在要忙着消化新領地,我要做的也一樣,所以現在我就來到了八上城外,建了一座更大的軍營!
丹波的小豪族已經都降了,誠惶誠恐獻上人質表示着忠心。赤井直正放棄了自己的居城黑井城,欲率全部族人、部下殺入被重兵合圍的八上城,雖然手下大部分被前田慶次打散了,但他本人卻成功突入了城內,與波多野宗高協力防守。可此時城內的力量,卻依然不足1000人。
我回來後除了圍城和受降外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雖然來降者口上好像抹了蜜但其實人心並不穩定,是否能能改變這種狀況就看我下一步的行動了!我向城內提出了談判要求,帶去這個信息的就是籾井教業。
“唰啦!”門簾被拉開,籾井教業陪着波多野宗高走了進來。作爲失敗一方的代表,他們顯然沒有多少底氣。
“波多野大人!我們是初見,但也不必客氣!”我指了指面前的兩把馬紮。
“謝予州殿下的大量!”波多野宗高點了點雪白的頭顱,而後坐了下來。“其實在下在三戚川時,就遠遠的瞻仰過殿下的英姿,縱橫捭闔不愧當世英雄!如今波多野家的生生死死盡在殿下股掌之間,還請能夠網開一面!”
“可以談,一切都可以慢慢談!”我沒有正面答覆他。
“波多野大人!”前田慶次手拄“大典太”坐在一邊,滿臉籠罩着黑氣。“以波多野家這些年的所作所爲,有可能輕鬆過關嗎?就算鄙主公予州殿下既往不咎,那麼織田右大將呢?他老人家可是最爲討厭和淺井、朝倉有聯繫的人。更何況就是在淺井、朝倉殄滅之後,你們又和三好、本願寺這些人勾勾搭搭,這一切能僅憑一句話就算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來時在下已經有了心裡準備!”波多野宗高又連連點了點頭。“爲了平息織田右大將的怒火,也爲了給予州殿下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我們準備了……”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卷紙,在面前展開。昔日的陣前猛將如今已經年邁,雖然雙手依舊穩定,但眼睛已經開始花了,不得不偏頭湊向一邊的燭火。“第一、爲了向織田右大將殿下謝罪,作爲主要責任者的波多野宗高剖腹;第二、波多野家家督波多野秀治引退並出家,家督由其弟秀尚殿下繼承;第三、波多野家領地……”
“就到這裡吧!”我不耐煩的打斷了他。波多野秀尚成爲家督實際是換湯不換藥,早晚還得是一顆禍害,而我本人對這麼個本來也時日無多的老頭自盡也沒什麼興趣。爲了一了百了,丹波的格局必須按我的構想重新建立。“我的看法是波多野家想要保有原有體制的想法是不可能的,完完全全的不現實,這種丟車保帥的作法未免可笑!作爲波多野家的重要成員之一,秀尚殿下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可以承諾的,也是我這次商談的底線,那就是允許保留波多野家的家名!”
“那……那您的意思是……”波多野宗高的眼睛裡充滿了疑慮,我在這個連死都不怕的名將目光中看到了恐懼。
“我方的條件是……”蒲生賦秀也拿出了一卷紙。“第一、波多野家承認戰敗,並以諸星家附庸的身份保留家名;第二、波多野家領地削減爲10萬石,是以八上城爲核心的何鹿郡、天田郡以及部分冰上郡區域;第三、作爲波多野家直轄臣下的,領地參照此比例削去七成;第四、作爲原波多野家附庸的豪族,未參與過敵對織田家行動的不予處罰,參與過但在三戚川戰前退出的削去兩成領地,參與過並在三戚川戰後歸降的削去四成領地,這一點也同樣適用於作爲波多野家分支的那些豪族;第五、諸星家派遣阪上成枬、衫正時作爲與力加入波多野家,享家老格,與波多野宗高、籾井教業、赤井直正共同處理波多野家一切政務。當然,最後一條只是暫時的,以後還會根據情況變化而調整!”
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業不斷用眼色徵詢着對方的意見,臉上的神色痛苦但不如何驚訝。是啊!軍隊已經全完了,這就失去了全部談判的籌碼。比起眼前單純力量的對比,人心的流逝就更讓人感到喪氣,現在八上城內除了“三鬼”之外,剩下的豪族包括同族的分支,一隻手的指頭完全數得過來。
我並沒有催促他們,只是靜靜的觀察着他們。現在消滅波多野家並不是一件多難的事,難得是如何處理丹波這個有着26萬石土地中等國家的善後和重建。連阿雪都知道:既要清除波多野本家的影響,又不能因牽連過廣而造成社會動盪!我就更不可能不清楚這個道理。在經過一番反覆熱烈的討論後,根據長野業正提出的思路,竹中半兵衛制定了具體的計劃,主要內容分爲三步:第一步、把波多野家和其他丹波豪族分開;第二步、把波多野家的本家和分支分開;最後一步、就是把波多野兄弟和其他人分開。
“不知……不知……諸星予州殿下對鄙主公……是如何考慮的!”籾井教業充滿苦澀的問到
“這個嘛……”我的眼睛看向竹中半兵衛。
“有鑑於以前的所作所爲,秀治和秀尚兩位殿下必須隱退!”竹中半兵衛對我的意思心領神會,直接了當的回答到。“……波多野家將會有一個新的家督,那就是鄙主公諸星予州殿下的二公子——龍王丸殿下!”說到這裡他稍微沉了一下,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當然!考慮到丹波的具體因素,在龍王丸殿下16歲成人前,波多野家的一切事務就要拜託你們五位家老辛苦了!”
“那對鄙主公隱退後的安排……”波多野宗高試探着問到。從我們的堅決態度上,他知道保留波多野家的血嗣已經不可能,能保住家名就算不錯了!不過出於多年的感情,他還是想爲自己的主子多爭取一點什麼。
“啊,我可以保證他們兄弟的生命安全……”我此刻已經不那麼在意這個非關鍵性問題了。“而且他們可以不離開丹波,就住到宗高大人你那裡去好了!”
“主公,他們會答應嗎?是否要再進行一次攻城,給他們加一點兒壓力?”在波多野宗高和籾井教業走後,前田慶次問我到。
“那就不必了!”我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波多野家的分支、丹波的豪族們會替我們逼他,失去了力量的波多野秀治沒有他們的支持,就算我們不打也坐不住這個位子!”我放下手臂嚴肅地對長野業正說道:“老師,今後丹波就拜託您了!”
“是,老夫定不辱命!”他到我面前跪下。
“我現在任命您爲丹波代官,並在扼守近畿咽喉的龜山築城,知行3萬石!”我離座把他拉起來,雙手托住他的手臂。“波多野舊族如有異動,老師可相機自行處置。另外宇喜多直家一旦想在美作撈什麼便宜,老師您一定要把他釘死!”
“是,屬下遵命!”
“現在一等到他們的答覆,我就可以打道回丹後了!”大事已了我感到一陣輕鬆。
“稟報主公!”一個近衛旗本進來報告說:“岐埠的大殿來了新命令,使者中村一氏大人已到營門前!”
冬天裡的熊:談點個人看法,與諸君商酌。我對宇喜多直家這個人的瞭解主要是來源於一篇新戰國聯盟的文章,可能受了作者的影響而對這個人有些偏愛!宇喜多直家是個陰謀家嗎?是的,可作爲一個覆滅家族的遺孤不作陰謀家還能怎麼辦?陰謀家並不一定就是膽小鬼,宇喜多直家斯人在諸多大名中親自上陣的次數相當的多!14歲出侍浦上家初陣即斬得首級;獲得乙子城時帶着30幾人既要對抗松田氏又要打犬島海盜,平時幹農活每月爲節約糧食還必須餓上幾天;在於赤松、松田、三村和後來浦上、羽柴的戰鬥中,宇喜多直家每每親自上陣並多次負傷,就着樣還把當年祖父的仇人一個個推向了深淵!所以我認爲這個人不只是謀略,而且有足夠的耐心和膽量。
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宇喜多直家會不會“冒犯”主角,思慮良久後我覺得會,因爲如果是我處在那個位置上是會的!識時務並不等於去作強者的搖尾狗,只有讓強者認識了你的力量纔有可能真正的受到重用,關於這一點可參考德川家康在歸順織田信長、豐臣秀吉前的表現。
我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宇喜多家無論比織田還是毛利都是微不足道的,在這種情況下歸順哪一方最後的結果都是炮灰,只有趁着他們還都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抓緊擴充自己的實力纔是唯一方法!如果自己有了六、七十萬石領地,兩三萬的軍隊,那麼在未來的雙雄角逐中才能使自己處於最有利的地位,雙方也都會把自己當個“香餑餑”。諸位不妨看看其他的那些小豪族,赤松、小寺、三村等等,一頭扎進某個強者的懷抱,結果最後毛利與織田、豐臣打打和和,他們這些企圖靠大樹的人倒都先完了。打是打、和是和,不打就不能和,不打就不會和,不打就沒有資格和!
借用一個政治傳聞:蘇聯解體後中越關係全面回暖,各種合作大量開展。某西方記者曾問越共某領導人“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中越戰爭中死那麼多人你不覺得可惜和無謂嗎?”越共領導人回答說:“當初的打就是爲了今天的平等合作,不然的話今天的越南就會和朝鮮一樣,只不過是成爲中國的附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