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讓黃金閃光吧!
“哦……”我半晌的發楞已經很是怪異,最後的發問更是讓人匪夷所思。不能不說如此平凡的武士隨便一抓就會有一大把,即便是別所家這樣的人恐怕也是不止一個兩個。衆人疑惑的上下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將近四十的年紀,中等的身材看不出特別的強壯,臉上因爲經年的操勞已經顯得有些滄桑,盔甲和佩刀都是用舊了的傳家貨。任誰也看不出來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啊?
就是被我發問的這個人自己,也絲毫想不出:我這麼個舉足輕重的大領主,爲什麼會對他這個小豪族的小家臣感興趣!但要是就這麼僵着不回答,無疑又是極不禮貌的,別所長治已經在對他不斷使眼色了。“在下別所家臣後藤新左衛門,拜見諸星予州殿下!”他說着恭恭敬敬的向我行了個禮。
“呼~!”我一下子明白被忽略掉的是什麼事情了,心情也一下子由不安變成了興奮。“別所殿下,我們再坐會兒!”說完我也不理衆人的詫異,竟自走回了那座正要被拆除的大帳,其間還拉了正在發愣的後藤新左衛門一把。
“不知……殿下可是有什麼差遣?”後藤新左衛門顯然不是什麼有城府的人,我和別所長治剛剛坐穩他就把滿心的疑慮迫不及待地問了出來。
“別急,沒有什麼壞事!”我安撫住他不安的情緒後回身對別所長治說道:“請後藤大人也坐吧!”
“哦……好……”被我接二連三的怪異舉止搞得有些發懵,別所長治的回答只是出於本能。
“這……謝主公、謝諸星予州殿下!”本來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但既然作爲主公的別所長治都已經答應了,後藤新左衛門當然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大人不必緊張,我們只是隨便聊聊!”對他那幅拘謹尷尬的樣子實在看不過眼,我又說了一句。
“是……”他勉強的點了點頭。
“其實真是沒有什麼……”爲了讓他少受些罪,我覺得還是有話直說。“大人是否有個兒子?今年有多大了?”
“有勞予州殿下動問!在下確有一子……”雖然還是不明白我的意圖,但是他的心情明顯是安定了下來,尤其是一提到他的兒子,滿臉浮動的都是自豪的光輝。“小兒又兵衛基次,今年12歲!說起他的生日非常特別,正好是右大將在桶狹間倒置乾坤的那個晚上。他自幼便被隱居在周防的一位槍術大師收入門下,上個月纔剛剛回來。我們家人丁凋敝,所以我就讓他元了服好早些傳宗接代!這次隨主公出兵攝津,正好是他的初陣……”
“什麼!又兵衛此刻就在軍中?”這可真是個沒有想到的意外,我原來是懷着極大的熱情,想要招攬這個與真田幸村並稱一時瑜亮的槍之又兵衛,可卻不知道他居然就在眼前。“別所殿下、後藤大人,我想見見這個又兵衛,請問方便嗎?”
後藤新左衛門出去找他兒子的時候,我就不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的等在那裡。我的家臣們越發感到奇怪,可在這個時候又不方便問。別所長治倒是可以也應該問,但他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就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衆人保持着沉默,直到後藤新左衛門又回來。
他回來時身邊帶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兒,雖然黑黑瘦瘦但兩隻眼睛卻很大,身上的鎧甲是用成人用品粗略改成的,佩刀也很一般。可能是怕出現什麼不妥,後藤新左衛門不住的對少年交代這什麼,少年也在不住的點着頭。
“在下後藤又兵衛基次,拜見諸星予州殿下!”經過父親介紹後,後藤又兵衛基次單獨向我見禮。
“嗯!好、好……”我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少年,按照正常歷史的發展,這可是個謀略稍勝、武藝略遜於真田幸村的天才軍師,可眼前卻是如此的不起眼。“聽你的父親說你一直在學習槍術,現在練得怎麼樣了?”
“回稟殿下!”又兵衛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老師的槍術我基本已經學全,但膂力未成經驗不足,恐怕尚不足以衝鋒陷陣!”
“那你的兵法呢?”我繼續問到。
“回稟殿下!雖然略有心得,但不過紙上談兵而已。”
“放肆!在予州殿下這樣的當世名將面前,爾小小年紀也敢稱略有心得?!”可能是覺得兒子說話不夠謹慎,後藤新左衛門大聲申斥到。
“別所殿下,我有一件事……”我沒有表態而是對着別所長治詢問道:“我與這孩子一見投緣,不知殿下可否允許他轉仕我諸星家?我將招其爲我的近侍給予旗本身份,並賜其百石之地!”
衆人都是一愣,從剛纔的說法裡可絲毫看不出這個孩子有什麼特異之處,在我的家族裡這個俸祿倒也不算是高,但就算要招募也不需要由我親自提出啊?後藤新左衛門兩眼猛地一冒光,百石土地已經算得上是一小份產業了,而且作爲近侍在長大後極易得到提拔,何況還是跟着我這樣一個擁有數十萬石土地,正處於上升趨勢中的大領主呢!可他畢竟是別所家的家臣,這種時候必須首先考慮主公的立場。
“這個……”別所長治一時沒有考慮清楚,但憑直覺他知道我不會無緣無故作出這麼奇怪的舉動。
“爲了補償別所殿下,我奉上50套我近衛旗本的標準盔甲、武器和馬具!”我盯着別所長治的表情說到。“100套!”看他還要猶豫我自己先提了“價”。
“諸星殿下言重了!能得到您的提攜也是這孩子的福份,我這裡自然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說!”他說着就對又兵衛招了招手。“還不快過來拜見主公,謝諸星殿下對你的提攜之恩!”
“我後藤又兵衛拜見主公!”後藤又兵衛規規矩矩的跪下對我行了大禮。
“不必這樣!”我彎彎腰,伸手虛扶了一下。“剛纔你說到了對兵法的心得,那就說說看,究竟是怎樣的心得?我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是!回稟主公……”他站直身子對我說道:“下臣的心得就是:盡人事而聽天命!”
“嗡!”帳內小小的一亂。別所長治目瞪口呆;竹中半兵衛不住的搖頭苦笑;連新八郎都撇了撇嘴;至於後藤新左衛門則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所說的‘人事’是什麼?‘天命’又是什麼?”我是這裡唯一不把這句話當玩笑的人。
“是!”後藤又兵衛還是那副表情,絲毫沒有因爲別人的輕視而改變。“下臣所說的‘人事’就是殫精竭慮、細查深思,在對自己最有利的地點、最有利的時間;用最出乎意料的方法去攻擊敵人最致命的環節!作爲一個將佐,敵人是誰通常不能由我們來選擇,我們要做的就是在軍事上取得勝利。只要沒有人能在事前找到更好的方法,那麼就算盡到了‘人事’。古之名將如姜尚、諸葛孔明,亦不能掌握所有戰爭因素,因爲那不是人力所能全部控制的!盡到了‘人事’依然失敗,那就是‘天命’使然,既不要怨天尤人也不必悔不當初,恪盡職守盡力而爲,那時即便是力盡戰死也當無怨無悔了!當然在這之前,‘天命’既不應該成爲逃避責任的藉口,也不能作爲對自己無能的掩飾。如右大將當年奇襲桶狹間,在當時的情況下即便不成功也當心滿意足了!”
“嘶~!”大帳裡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
別所長治走了,去了“猴子”指給他的新營址,帶着後藤新左衛門,留下了後藤又兵衛基次。我真的是很高興,得到了這麼一個文武全才的好苗子。錢花了還可以再掙,人才纔是最大的財富!
“主公!”我剛坐在自己的大帳裡,還沒來得及高興一會兒,長野業盛就進來向我報告。“回稟主公,上泉大師從堺町給您捎來一封信!”
“有什麼事嗎?”我放下剛剛端起的茶杯,接過了他遞上來的信。
“看樣子是想給您舉薦送信來的人!”長野業盛想了一下回答到。雖然並沒有看過信,但這種事大多數人也是一看就清楚的。
“那就讓送信的人進來吧!”我一邊抽出信瓤一邊說到。
長野業盛帶着送信人進來時,我把信已經看完了。送信來的人不是一個,而是三個。第一個長得牛高馬大,紫巍巍一張臉,還微微長出了絡腮鬍子;第二個圓圓一張娃娃臉,個子很矮與第一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第三個同樣不高,一張文文靜靜的書生面孔,只可惜就是臉色有些發黃。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配着一柄形制一摸一樣的古樸長太刀。如果不看信還真不知道,這三個差異如此之大的人居然都是15歲。
“既然來了就別讓我費勁猜了,都自己介紹一下吧!”我對那三個少年揚了揚手中的信紙。
“在下石河貞友!”紫臉大個甕聲甕氣的說到。
“在下櫻井佐吉!”這是那個娃娃臉。
“在下伊木半七!”最後是黃臉書生。
“上泉大師舉薦了你們,說你們的武藝和忠誠都是無可挑剔的!”我對於這幾個人非常滿意,隨着地位的高升我身邊的近侍確實少了些,再說新八郎和阿雪早晚也會另有安排。“我現在就收錄你們幾個爲家臣,俸祿每年20貫擔任近侍的工作。希望你們恪盡職守輸誠忠勉,不要辜負我的信任,更不要辜負大師對你們的期望!”
“謝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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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裡的熊:關於後藤又兵衛的身世,我採用的是1560年出生的說法。賤嶽三大刀都是因戰死而不太出名的人,引入他們對力量的平衡應該影響不大,其實只是借用幾個人名作爲近侍而已,以後他們不會是特別突出的方面人物。後藤又兵衛則會成爲第二代家臣的中堅人物之一。
我早就說過我對兵法沒什麼研究,後藤又兵衛的那番話只是經過我“包裝”的哲學辯證法中的理論,還請各位“學院派”的大大們別太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