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你注意到沒有?最近,這小混蛋的瞌睡越來越多了.”
阿霞住所的堂屋裡,阿霞正在縫製小孩的肚兜,何梅跟小云正在挽線。剛挽完一卷線,何梅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時,掃了眼阿霞的閨房,想了想,小聲的提醒着阿霞。
“何姨,聽您這麼一講,我才發現好像是這樣的。而且,他這段時間喜怒無常,剛剛還高興的像個孩子,可轉眼間就暴跳如雷,讓人難以捉摸。”
“你們先出去!”等兩個站在一旁的丫鬟退出門後,何梅正色道:“這種狀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藥,二是最近用腦過度。”
其實還有一種不好說出口的可能:腎虧加勞累過度加睡眠不足!
阿霞雖然文靜,可腦子卻聰慧的緊,一聽這話,心頭一驚,對小云道:“小云,你去把八爺悄悄地請來。就講我身體有些不適,請他給我把把脈。”
等小云快步出門後,她對何梅笑道:“何姨,您對我真好。”
“應該的!”
這確實是何梅在討好阿霞,想讓阿霞多在王世華面前露露臉。說白了,就是爭寵的一種手段……阿霞是她的親生女兒,她這輩子就虧欠這個寶貝女兒的,所以,有事沒事都愛跟阿霞湊在一起,還時不時的指點阿霞一番,爲的就是將來一旦相認,能利於阿霞接受自己。
很快,八爺來了,身後跟着提藥箱的小云。
“見過五老夫人,見過二夫人。”
“八爺客氣了,快請坐。”
“多謝二夫人。”
給八爺倒了杯茶的同時,阿霞對小云使了個眼色。
小云雖然嫁給了鐵牛,可依然捨不得放棄目前這份待遇高,地位高,工作輕鬆的好職業——她依然是阿霞的內管家。放下藥箱,出門就對外面的下人道:“都停下手裡的活,跟我來,我跟你們吩咐幾件事。”
世家大族的內院跟皇帝的後宮差不多,爭寵內鬥是這羣吃飽了飯沒事幹的專職。八爺七十多歲了,這方面見得多。來時聽小云特意幫他提藥箱,就知道二夫人不想別人知道,如今一見小云把下人們都帶走,更是確定了內心的猜測,卻開始提心吊膽起來:對於一些不該知道的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與歲數的大小,輩分的高低無關。
“八爺,晚輩對用藥方面很是不解,有件小事想跟您打聽一下。”
“二夫人只管講,老朽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曉得有麼子藥,能讓人越來越想睡覺,偏偏又喜怒無常,最終毫無徵兆的死去?”
壞了!老朽躲了一輩子,沒想到晚節不保。就是不知道你這是想要毒死誰?該不會是主母吧?
八爺一聽,面色雖無任何變化,可眼睛裡卻閃過一道精光。實在忍不住內心的驚駭,掃了眼何梅:我知道你聰明過人,心思縝密,又心狠手毒,但當年我可沒參與到你和那羣趕死之士的爭鬥,你怎麼就瞄準我,給我下這麼毒的套子了?
何梅是何等睿智之人,一看八爺的眼神,就明白其中的誤會。
“瞧這孩子,話都不會講。”笑罵了句阿霞後,對八爺笑道:“八爺,您老別誤會,阿霞是關心則亂,並不是有麼子歪心思。”
見八爺驚疑未定的看過來,何梅笑的更爲和藹的說:“其實就是因爲世華最近睡的越來越多,而且喜怒無常……您是看着世華長大的,自然知道這可不是他的性子,就想請您老出手給診斷一下,免得世華中了歹毒之人的陰招……這孩子一時着急,講話沒經過腦殼。八爺,我替她跟您陪個不是。”
八爺總算是長鬆了一口氣。見何梅跟阿霞都站起來給自己行禮,趕緊起身做了個扶的樣子,笑道:“家主身肩我王家振興的重任,不容有失。再講了,我是大夫,家主身體上的安危,我自然是責無旁貸……對了,家主了?”
“阿霞,你到裡屋請世華起來。千萬別講八爺是專門來給他把脈的,就講我身體不舒服,請八爺來給我把脈,正好也順便給他看看,反正沒壞處。”
等阿霞進入裡屋後,何梅小聲問道:“八爺,我跟您請教個事。”
“您只管問。”
“真有毒藥能讓人如此不知不覺中被毒死?”
八爺想了想,苦笑道:“五老夫人,醫者父母心,我本不該跟您講這個的,可您既然開口問了……呵!呵!您就當是個防備,可不敢對別人起這心思。”
“這是自然,您也曉得我跟那羣老不死的事,我也就是防着有人對我如此。”
“是藥三分毒!其實很多毒藥都能做到這一點,關鍵就在於藥的用量上。”說着,八爺拿起茶杯,指着茶杯口,正色道:“比如先在這個茶杯口塗抹一丁點毒藥,藉着茶的味道掩蓋住那一丁點毒藥的味道,可以讓喝茶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將這一丁點毒藥喝下……一開始,他的身體不會有事,甚至會有興奮、激動等等稍稍異常的表現,一般的大夫就算給他把脈也把不出來。但隨着日積月累,毒藥必定在其體內沉澱下來,悄無聲息的侵入其五臟六腑,而毒藥的用量一旦達到一定程度,被下藥者的身體就會本能的有所反應,比如講愛打瞌睡,喜怒無常等等。可等他面色上有了直白的反應,就表明毒藥已經侵入其骨髓,到那時,必死無疑,就是神仙也沒辦法了。”
何梅點點頭,端起茶杯對八爺敬了一下,喝了口茶後,低着頭,雙眸精光時隱時現,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八爺!好好地,阿霞非要您給我把脈,又給您添麻煩了。”就在兩人各自想着事情的時候,王世華出來了,笑着給八爺行禮。
“家主客氣了。家主身負重任,是我王家全族希望所在,爲家主的身體把關,是老朽義不容辭的分內之事,何來麻煩?”
兩人坐下後,八爺給王世華把脈。
“家主,您身體好的很,只是肝火有些旺盛,還望家主遇事要冷靜,千萬別怒火上頭……老朽回頭給您配好藥送到二夫人這裡來,您靜養一段時日就可以了。”
王世華含笑點頭,心裡卻低估着:靜養?我也想啊!可問題是,眼看着自己的宏圖大計就要實現,就要到關鍵時期了,我都只能忙裡偷閒的睡個覺,哪有時間靜養。
“家主,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性毫無徵兆的就想睡覺?而且,時不時的還微微有點頭疼?”
“恩!八爺,您的醫術真是高明,看的真準。”
“家主,這也沒得麼子大礙,只需在靜養的同時,散散心,活動活動脛骨,不要經常用腦就行了……”說着說着,八爺的專業精神上頭,就有點多嘴了:“不過,家主,有機會的話,您最好是每隔五天就獨身睡一夜。”
這種話,本來可以在私下裡說,可八爺一時沒忍住,當着阿霞這麼說,立馬就讓阿霞面如桃花,想逃又不好逃的害羞樣,看的王世華笑眯眯地猛點頭……還別說,自從她倆都生了個女兒後,三位夫人都想再生個男娃,結果,王世華最近這段時間房事頻繁,真的有些吃不消了。如今有了這麼好的藉口,正好固本培元一下。
大家都有些尷尬,八爺卻沒一點事的站起來,一臉正色的告辭,讓人一看就對他的專業性心生敬佩。只是,剛出門,八爺就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剛剛冒出來的細汗,又摸了摸一背的冷汗,嘀咕了一句:“好險!還好走的快,下次一定要注意,可不敢口無遮攔了。”
何梅起身去看搖籃里正睡着的孩子,王世華則對何梅眨巴眨巴眼,遞了個那啥的眼神過去,得到的卻是阿霞羞憤的白眼……
王世華心滿意足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卻見二狗子進來,叫道:“家主,不好了,我們的運糧隊在大峽谷遇襲……”
“麼子?”王世華驚的一把站起來,連茶水濺到衣服上也不自知。面色一愣,溫怒道:“人了?”
別說王世華了,就連城府深深地何梅都立馬直起身體,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一臉的不敢置信:如今的王家可謂兵強馬壯,裝備精良,彈藥充足,尤其是掌握着糧食這個大殺器,這個時候,別說土匪,就是另外三家和政府都不會,也不敢招惹王家,那麼,誰吃飽了撐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正跪在外面請罪。”
“帶進來。”
二愣子一進門就跪在地上,磕頭哀嚎道:“家主,我等死罪……”
“閉嘴!”王世華爆喝一聲後,強忍着揍人的衝動,低沉的問道:“死不死罪的由我講了算,你先把傷亡和損失講一下。”
“糧食損失了一萬七千多斤,馬匹死了二十七匹……”二愣子也算機靈,知道由輕到重的道理。這不,說到這兒,他飛速的偷瞄了王世華一眼,見王世華面色雙目圓睜,面色發青,一副要發作的樣子,他手裡的茶杯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二愣子的音量不由的小了幾分:“輕傷一百三十多人,都是燒傷;重傷九人,不是被燒傷就是被受驚的馬匹踩傷;失蹤一人,估計被燒死了。”
“就這些?”
“小的是護送傷員先回來治療,這只是初步的統計……”
“當!”二愣子的話沒說完,王世華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暴怒,一把將手裡的茶杯摔在地上,再順手將桌子掀翻,在噼裡啪啦一陣碎裂聲中,王世華面色鐵青的指着二愣子,咆哮道:“講!敢打我王家埋伏的是哪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