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名死去的護衛屍體,在前堂一字的擺開,留在家的護衛們,眼裡含着淚水,出去時好好地,回來就成了這樣,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啊。大家主動地給他們清洗了身上的血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儘量讓他們走得潔淨點。
小月在山上就發呆了,回來後被送到自己的房裡,一直就呆呆的坐着,老媽子們怎麼逗她說話,她就那樣傻傻的坐着,也不說話,人家問她話也像沒聽見一樣,張媽說:可能是嚇傻了,這可怎麼辦啊?邊上的女下人們都只搖頭,不說話。
張媽是跟隨小月一起從福州來的,其她的女人卻是林大猛從自己府裡帶來的,自不敢多話。
山上的搜索已經完成,但靈源山依然被封鎖的死死的,泉州城內依然在戒嚴着,按照林忠豪的意思,什麼時候解封,等大帥發話。
在山上陸陸續續的抓捕了二百來人,全部押在了泉州駐軍的軍營,陳宇旺和顧德強紅着眼睛,帶着士兵們分批的在提審,從一開始就沒有留手,陳宇旺看着一羣黑衣人,從中抓出一人,兇狠狠的問:“誰是頭?”
對方一言不發,陳宇旺一刀直桶對方的腹部,這傢伙雙手抱着肚子,狠狠的盯着陳宇旺,倒在血泊中,死了兩腿還在痙攣着。
陳宇旺再次拉出一個黑衣人,對方臉色發白,但依然一言不發,陳宇旺橫起刀身,使勁一抽,一顆腦袋飛落地上。
陳宇旺又一次從邊上拉出一個,那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一臉的兇狠,說:“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囉嗦個屁,爺要是皺一下眉頭,都不算好漢!”話還沒說完,陳宇旺手起刀落,從左肩到胯下,就一刀將他劈開兩半,血水、腸子淌了一地。
邊上有人開始哇的大吐起來,黑衣人裡也開始騷動起來。顧德強提刀上前連砍了五六人,纔將騷動鎮壓下來,陳宇旺獰笑着說:“想死?很好,我要將你們和你們的家人全部活劈了,讓你們看看,這是造反的下場。”
在場的一名十五六歲的大男孩,當場就哭了起來:“放過我們吧?我不想害死家人。”邊上一名中男人喝道:“小五子,勇敢點,不就是一個死嗎,爲什麼不能像個爺們一樣。”
幾名士兵從進去,將這名中年人拉出人羣,幾人抽出戰刀,同時插進了他的身體,這個中年人頭一歪,倒在了血泊中。
陳宇旺指着男孩說:“將他帶到邊上的房子裡,給他拿點水和吃的。”然後對着男孩子說:“只要你交代清楚,你的家人我保了。”
拿男孩被帶進一個房間裡,邊上的黑衣人都怒視着陳宇旺,陳宇旺繼續獰笑着說:“泉州陳家,陳友定的這一系,老子要將你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個不留,殺他個絕根斷苗。來人!”
一名校尉跑過來:“將軍,有何吩咐?”
陳宇旺:“全福建境內搜捕泉州陳氏一脈,不分男女老幼,全部帶回來,老子要當着這班狗孃養的面,活劈了他們。”
一個黑衣中年人暈倒在地上,另一名中年人喊道:“你不能這樣,要殺,你就殺我們,拿我們家人撒氣,算什麼好漢?”
顧德強又好氣又好笑:“你們五百人在山上,截殺沐帥三十幾人時,有沒有想過公平?還他媽充好漢?”
在室內,這名男孩子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了,一名記錄人員做好記錄後,讓他簽字畫押。這名男孩是此次行動唯一的倖存者,因爲其他的參與人員不是在格鬥中被殺,就是在後來審訊完後被處死。
果然如沐講禪師所說的,這些人全部都是陳友定這一系的,當初泉州城被攻破,陳友定這一系的陳家,只是當兵的都被殺光了,普通百姓就沒有放在沐英的心上。沒想到,陳家卻一直耿耿入懷,時刻想着報復沐英,只是一直沒機會下手。
這次沐英到泉州來,所帶的隨從人員太少,也是疏忽大意了,總覺得拿下福建這麼久了,即便是有餘孽,也就是那麼三幾個,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沒想到,陳家泉州這一系的家中子弟,如此的好鬥、記仇,他們得知了沐英的到來,就派人監視了大帥府,家族中的子弟們開始了準備,而且清楚了陳家輩分較高、功夫極好的一林大師。
剛開始,一林大師不願意參與,經不住後輩們的苦苦相逼,他邊使用了計謀,想借刀殺人,他深知張定邊恨朱元璋,而沐英卻是殺死陳友諒的主謀人,見到了沐英,以張定邊的仇恨和高超功夫還不是立馬就殺了。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張定邊早已放下了心中的仇恨,真正的隱入了空門,準備在這裡了此殘身了。
這時候,一林大師已經沒有退路了,沐英不死,事後定會明白自己的圈套,到時候自己不但要亡命他鄉,泉州陳氏一脈定會慘遭殺戮,只有殺掉沐英,嫁禍於張定邊,還能保住陳氏一脈的安全。張定邊的出手相救,再一次的打破了他的幻想,使陳氏一脈自此走上了絕路。
林忠豪在另一邊,同樣在審查一羣黑衣人,他看見了十來個黑衣人頭上纏着黑頭巾,命令士兵上前揭下頭巾,幾顆光頭露了出來,頭上的戒疤非常的醒目,林忠豪冷笑一聲:“那位是一林大師,站出來!”
一個高個子的黑衣人,一把扯掉了頭巾,露出一頭戒疤來,單手合十:“唉,阿彌陀佛,都是老衲的過錯,害了其他人,罪過罪過。”
一名侍衛跑過來,說道:“林將軍,沐帥有令,找到了一林大師,直接帶到帥府,沐帥要親自審問。”
林忠豪一揮手,幾名侍衛上前,將一林大師捆得紮紮實實的,再帶上頭巾,押出軍營上了一輛馬車,幾名侍衛隨即也坐在了一林大師的周圍,車伕一甩馬鞭,馬車向前駛去,十幾名侍衛騎着馬跟在馬車後面。
沐英一直睡到了天黑才醒來,侍衛趕緊將溫好了的飯菜端上來,沐英狼吞虎嚥,張媽在一邊說:“小夫人自打回來就沒說一句話,是不是受了驚嚇?”
沐英說:“等兩天,自有人將你們直接送回京城,讓大夫人去請大夫瞧瞧吧。”張媽在一旁唯唯諾諾的點頭退出去了。
侍衛在一邊,見沐英吃的差不多了,忙奉上茶水,沐英也不管冷熱,端起來一口就幹了,趙鐵趕緊給續上,沐英問:“孟達他們怎樣了?”
侍衛說:“他們都睡的暈暈乎乎的,連傷口都是我安排在家護衛們處理的,搽洗身子、換衣服都沒能吵醒他們,估摸着都累壞了。”
沐英垂下眼皮,嘆了口氣:“都是死裡逃生啊,讓他們睡吧,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死去的兄弟們的遺體都運回來了沒有?”
侍衛哽咽的回答:“都回來了,在府前大廳裡放着,身子都搽洗乾淨了,也換上了乾淨的衣服。”
沐英眼淚不禁的淌下來,要不是小月一味地要去遊玩,要不是自己縱容女人,這十幾個兄弟就不會死了,他深深地自責,最近是不是太柔情,以至於雙眼被矇蔽了,明知道自己的仇家如此之多,還要上山去遊玩。
侍衛接着又說:“下午,那個紫林寺的一林和尚抓到了,林將軍讓侍衛們押送了過來,請大帥親自審問。”
沐英冷冷的說:“帶我過去。”
一林大師依然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的,沐英進來的時候,一林大師站的直直的,看見沐英進來,一林大師依然不動聲色,兩眼直視沐英。
沐英說:“在紫林寺裡,你故意提示我,說靈源寺方丈沐講禪師是我的故人,讓我對靈源寺感興趣,實際上是讓我到靈源寺去送死,這樣你就不費力氣的達到了目的。沒想到,張定邊不但不想殺我,還救了我一命。”
一林大師:“我錯誤的估計了沐講禪師這個老混蛋了,沒想到他不但不殺你,連見都不想見你,我得到小和尚的消息後,就不顧一切的帶着人來殺你了,因爲不殺你,以你的智商也會想明白這一切,我們還是會死於你的刀下。所以,還不如賭一把,殺了你就百事大吉了。”
沐英說:“原以爲大師是得道高僧,卻不知是一個宵小之輩,佛經誦得好,偷雞摸狗的事也做得。”
一林大師輕嘆一口氣:“老衲本就是以世外僧人,出家多年,久不問世事,無奈家中子弟數十人,跪於寺前,苦苦相求,一時不慎入了苦海,回頭無門,但求一死。”
沐英說:“令弟陳友定,乃一梟雄也,能力超然,但格局太低下,大江南北的漢人都在反元,唯他死忠元人。元人在福建將人分爲四等,一等爲元人、二等爲胡人、三等爲北方漢人、四等纔是福建漢人,我都爲他感到臉紅啊。”
一林大師:“老衲不知道他是何等人,只知道他是老衲的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