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趙德勝、鄧愈兩位將軍到了,朱文正將紙片遞了過去,趙德勝將軍先看了,然後遞給了鄧愈將軍,帶鄧愈將軍看完,朱文正說:“沐英兄弟的這兩百具重弩對我們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來得正好,可以幫我們抵擋一些日子了。”
趙德勝將軍跟沐英打交道比較多,太知道這位爺的厲害了,就笑着說:“沐英將軍年少,但很有謀略,也很能打仗,手下的能人異士特別多,如果說這個世上我能信任的人,只怕就是這位沐英將軍了。”
鄧愈說:“要想安全將這批重弩接應進城,我們還需造點聲勢出來,吸引陳友富的注意才行。”
朱文正眼睛一亮:“在西面的撫河上,是陳友富的指揮旗艦,我們於半夜午時前,集中兵力來一次突襲,出出這些天所受的一口惡氣,順便將弩箭和三千士兵接應進城。”
趙德勝、鄧愈兩將軍相互一笑,拍手道:“好的,搞一次吧。”
大家回去安排去了,朱文正對吳承強說:“你回去聯繫一下沐英兄弟,我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讓他給回個話。”吳承強應了一聲,就走了,送走了吳承強,朱文正給叔父朱元璋寫了封信,派自己的親衛隊都尉張子明,從水道出城,到淮北送信。
陳友富召集的軍情議事,商量了兩天都沒什麼結果,陳友富心裡這個氣啊,平時在背後牢騷滿腹,現在要你們想辦法,卻沒人拿的出一個像樣的辦法。有的將軍說,集中兵力從一個城門進攻;也有將軍說,乾脆圍城不打,讓城中軍士餓的不能動了再攻城;還有的將軍說,圍攻洪都城本身就是錯誤的,應該退回鄂黃老家去。
陳友富聽了,氣的火冒三丈,合着我哥哥佈置的戰略是開玩笑的啊,瞧你們一個個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李餘將軍在一旁說:“對方的火器,估計就是鄱陽湖一帶的漁民打鳥所用的大銃,這種大銃打一次再裝彈藥,是需要很長時間的,而且他們彈藥的儲量應該不會很多,我們還是多造些重型衝撞車,四個城牆同時攻擊,讓他的火銃顧此失彼,總能再次撞缺個口子的,然後大舉衝鋒,拿下洪都城。”
到了晚上才完成議事,結果按李餘將軍說的辦法,先建造重型衝撞車,五天後再次攻城,四城牆同時攻擊。
議事的將軍們都離開了,陳友富這才感覺好餓,於是小妾給端上了飯菜,侍候他進餐完後,給他沐浴更衣,躺在旗艦上自己的寬大房間裡,把白天的一腔邪火全發在了小妾的身上,搞得小妾欲死欲仙的,正在高速運動間,忽聽外面喊殺聲震天響地,一下子將陳友富嚇的直接就軟了,慌慌張張的船上衣袍,邊扎着腰帶,邊問外面的侍衛:“怎麼回事?”
侍衛趕緊回答,守城軍乘着夜色,向我們這邊殺來了,已經快到撫河邊了。陳友富的臉一下白了,這是奔自己來的呀,自己的旗艦就停在河邊,聽聲音已經很近了。陳友富喊道:“快起錨,離開這裡!快呀!”
侍衛們趕緊通知水師士兵起錨、操漿,一時間船上慌成了一團,附近的船隻也都驚動了,只有西邊圍城的士兵在倉皇迎敵,雙方已經打成一團了,晚上看不見情況如何,只能聽到廝殺聲。
其它艦船看到旗艦起錨準備走了,於是都倉皇的下令起錨,快點離開這個地方。西門圍城軍得不到戰艦的支援,在倉皇的接戰中,一個一個的被砍倒,士兵顧不上軍官,軍官也不管士兵了,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連衣服都沒穿還打什麼仗。
因爲這個點正是士兵剛睡熟,誰也沒料到守城軍會突然出擊,不少士兵在睡夢中,被摸進來的守城軍砍死。等到南、北兩方的圍城軍過來增援時,西門的圍城軍已經損失慘重了。
北面的水門是個小門,河道邊已經被木柵欄閘死了,只留下了放排水的縫隙,也就是城中生活污水的排放口,臭氣熏天的。西邊打得不可開交了,北邊圍城的士兵大部分都去支援了,少數的士兵也在仔細的聽着,來自西邊的喊殺聲,好判斷是什麼情況,是突圍?還是夜裡偷襲?
這時一長溜的小木船,在夜色中,悄悄地接近了小水門,城內臭水溝中,順着臭水流出了幾個黑影,來到了木柵欄邊,悄悄的將木柵欄用刀撬開,小木船就順着缺口子進了城內,城內也有好幾道柵欄,得到消息提前開啓了。
小木船一個一個的進去後,岸上的黑溜溜的人開始搬運貨物,卸完貨後的小木船也被擡上了岸上,因爲臭水溝太小,容不下這麼多的小船,等到貨物全部卸完,已經快天亮了,西邊的進攻早已停止了,參與攻擊的士兵、軍官們,都從西門邊的缺口進城了,城牆馬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堅固。
晚上的偷襲戰是朱文正手下猛將薛顯指揮的,戰至半夜,殺敵無數,因是夜晚,無法統計,只知道偷襲中斬殺敵軍無數,許多敵人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被斬殺了,若不是南北們的陳軍水師前來救應,估計都能殺到陳友富的旗艦上了。
陳友諒天亮後,得到了稟告,西門守將劉震昭晚上陣亡,手下軍士死傷無數,大部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光着身子被殺了,
朱文正、趙德勝、鄧愈等將軍們,看着碼放整齊的弩箭,雖然辛苦了一夜,卻滿懷興奮,有了三千士兵和這些弩箭,又能堅持一段時間了。
陳友富在抓緊建造大型撞城車,而城內也在重新佈防,二百具重型弩弓,一個城門五十具,專門進行遠距離的攻擊,將敵人射殺在衝鋒的路上。
朱文正接到了沐英的回信,沐英告訴他,陳友諒的四十幾萬大軍,正在沿長江嚮應天城進攻,已經突破了六道防線了,目前快要接近宜城了。義父在淮北壽縣一帶,返程暫無消息。
朱文正這才知道,沐英面臨的壓力比他這邊的更大,雖然沐英說的輕描談寫,但作爲一名久經戰陣的將軍,他深知其中的兇險,朱文正想,自己要是丟了洪都,讓陳友富的大軍轉過頭去,再加入攻打宜城的行列,那對沐英是多麼大的災難啊,說什麼也要保住洪都。朱文正暗暗的捏緊了拳頭,心裡對自己說,你是哥哥,不能讓弟弟們小瞧,洪都在我朱文正的手中,固若金湯!
陳友富終於完成了大型撞城車的建造,從四面城牆同時發動了進攻,一時間,滿城都聽得到鼓聲雷雷,喊殺震天。
攻城的陳軍水師衝鋒到離城牆十幾丈遠時,從城牆上射出了一排排的弩箭,前方的士兵一直以爲是安全地帶,所以沒防備,一下子倒下了幾百人,而且很多士兵被同一根粗箭桿串在了一起,這個新情況將前面的士兵嚇了一大跳,容不得他們多想,後邊督戰的軍官抽刀連砍殺了幾人,士兵們才一窩蜂的再次衝鋒了。
等到前面路上的士兵屍體,堆得很高了,後邊的軍官們,才發現了這種新的弩箭很要命。但是死掉了的士兵太多了,士兵們的臉上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不管軍官們怎麼督戰,就是不肯衝鋒了,衝出去必死無疑,不衝鋒不一定全部會死,這種道理,士兵們還是董的。
陳友富急了,火冒三丈了,親自提刀,連砍了幾名退後的士兵,將軍們才醒悟過來,這是要不顧一切的攻城了。
於是李餘將軍下了死命令,不攻下城牆,不許回來,回來一個殺一個,回來兩個殺一雙。
在此嚴令下,士兵們又開始衝鋒了,這次是很密集的衝鋒陣容,完全不顧傷亡了,城上的弩箭一批批的在射出,但士兵們不顧死活的在衝鋒。弩箭的裝填已經跟不上了,陳軍水師終於衝到了城牆下,城牆上的石頭、磚塊砸下,陳軍水師士兵也不顧了,將雲梯豎起來就往上爬。
一時間羽箭橫飛,刀槍砍下,不是有云梯連人帶梯倒下城牆,砸到下面的一片士兵,燒的滾燙的熱油,一勺一勺的順着梯子澆下,帶來一片的慘叫聲。地面上的泥頭被血滲透後,在士兵們的踐踏下,已經滑不溜秋了,後邊繼續衝鋒的士兵,也不斷的倒下,一個人倒下帶動了一片的倒下,重型撞城車已經推不動了,因地面太滑,士兵的腳沒有借力的地方了。
北門圍城的大將於光,發現了小水門,於是命令士兵們拆除柵欄,從臭水溝裡進入城內,進城後卻發現還有幾道木柵欄,於是開始拆除。守城軍發現了,打呼臭水溝有人進來了,朱文正在居中指揮時,聽到消息,帶領親兵趕到,進入廝殺中,正好朱文正的軍械加工場就在邊上,士兵們將沒有把手的兵器放在火爐裡,燒紅後直接用布條包上,順着木柵欄的縫隙朝敵人捅去,捅得臭水溝內的敵人皮焦肉爛、哀嚎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