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無豔的手用了暗力，疼的那人大聲慘叫起來。
“什麼聲音？”這時，晏嬰也被這慘叫聲給驚醒。
雖然他身高不那麼令人滿意，可是動作卻極快，猶如一隻小老鼠，飛也似的衝進了鍾無豔的房間，並點燃了蠟燭。
只見鍾無豔的牀上，站着一白髮蒼蒼的老女人，她長的極醜，醜的如同鬼魅一般。不過，地上那個清晰的影子，足以證明，這是一個人，而並非女鬼，雖然她長的極像剛從墳墓裡爬出來的一樣。這老女人極瘦，似乎只不過是一具骨架，在支撐着那件寬寬大大的黑衣。
“這世上居然有比我還醜的人！”晏嬰看着那老女人的臉，心裡頓時高興起來了，胡亂地想。
他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老天爺開玩笑時才胡亂捏出的產物了，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有比自己更爲極品的人，這讓他心裡舒服了許多。看來，老天爺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了，至少還沒醜到能嚇死人的地步。而眼前這個老女人，在這三更半夜出來，嚇死人的機率可是非常大的。幸虧他和鍾無豔膽子大，否則的話，肯定會直接暈厥過去。
鍾無豔坐在牀上，目光無比冰冷：“你是何人？”
那老女人似乎並不怕鍾無豔，她冷笑着：“這話應該是老身來問，你是何人？爲何要住在這裡？難道你不知道，這裡是別人的宅子？”
她的聲音非常難聽，猶如風吹骷髏，隱隱透着一股駭人的寒氣。
晏嬰見狀，連忙上前，一把將那如同鬼魅般的老女人推開，冷笑道：“什麼別人的宅子？難道這宅子是你的不成？”
他隱隱覺得，這個老女人肯定和鍾府有着非常密切的關係。否則的話，她怎麼會三更半夜在這裡出現？
鍾無豔靜靜地看着那張如鬼魅般的臉龐，突然間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她猶豫了一下，低聲問：“你可是馮婆婆？”
記憶中，鍾府管理廚房的馮婆婆，就有着這樣駭人的牙齒。以前，馮婆婆還自己開玩笑說，說自己的牙齒肯定會早早全掉光了，冬天又沒有嘴脣給它遮風禦寒的，難道它凍不壞？
那老女人聽了，有些驚愕地看着鍾無豔，渾身微微顫抖起來。
“你是誰？”她的目光裡充滿了疑惑，問，“你怎麼知道我姓馮？”
鍾無豔聽了，心中一喜，連忙下牀：“婆婆，我是無豔啊！”
踏破鐵鞋無覓處，她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跑了好幾天並無半點消息，這馮婆婆居然會自己送上門來！
“無豔？”那老女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搖搖頭，冷笑道，“鍾家大小姐豔驚天下，又怎麼會是你這個醜女？雖然老身已經多年沒有見過她了，不過老身清楚地記得，她是個漂亮的女孩，漂亮的比枝頭的桃花還要嬌豔。”
她對鍾無豔的印象，還停留在十幾年前，那個美麗純潔的小女孩。她覺得，即使是鍾無豔長大了，模樣變了，也絕對是個頂尖的美女。
晏嬰聽了，笑道：“難道婆婆不知道，鍾家大小姐已經當了齊國的王后嗎？”
世人皆知，齊國王后是個醜女，這個馮婆婆又如何能不知？
“當然知道了！”馮婆婆冷笑道，“外面的那些人可真能夠造謠，說什麼王后是醜女。別人不知道，老身可是服侍了大小姐好幾年，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容貌？她很漂亮，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都說那夏貴妃是齊國第一美女，不過在老身看來，大小姐纔是最美的呢。”
晏嬰也清楚的記得，兒時的鐘無豔，漂亮的像朵花似的。不過他卻記不清楚，她何時戴上了那張黃金面具，他也沒有問過，想必是發生了些事情，才讓她不得不用那張猙獰的面具，遮住臉龐。
“我果真是無豔！”鍾無豔聽了，對馮婆婆說，“婆婆可否記得，小時候你幫我沐浴過，我的右肩胛骨處，有一桃花胎記。當時你還和我開玩笑說，有桃花胎記的女人，命犯桃花呢。”
馮婆婆婆聽了，微微一愣。
她連忙上前，一把扯下了鍾無豔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晏嬰見狀，連忙背過身去，並不看。
鍾無豔轉過身去，馮婆婆舉起了蠟燭，果然在那雪白的香肩上，赫然怒放着一朵嬌豔欲滴的紅梅。
“果真是大小姐？”馮婆婆驚愕地看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伸出手，用力地揉着那嬌豔的桃花，生怕那顏色是畫上去的，而並非胎記。
可是，那嬌豔的桃花，依舊怒放着。在如雪的肌膚上，顯得是那麼的美麗，那麼的嫵媚。
“果真是大小姐！”馮婆婆那雙渾濁的眸子裡，噙滿了傷心的淚水。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用力將鍾無豔抱在了懷中，再也不想鬆開。
“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也不回來看看啊？”馮婆婆老淚縱橫，淚如雨下，“老爺死了，所有人都走了。當年，我也流落到了異鄉，乞討度日。後來，我念着家鄉，便又回來了。聽說你當了王后，我打心眼裡高興。我就知道，以小姐的容貌和才識，必定會有一番作爲的……”
“那你怎麼不去找我呢？”鍾無豔含着熱淚，輕輕拭去馮婆婆眼角的淚痕，“我不知道你在哪裡，可是你既然知道了我的下落，可以找我的啊。”
馮婆婆聽了，用力搖了搖頭。
“我只要知道你過的好就足夠了。”她哽咽地說，“我也隱隱聽說過，大王並不寵愛你，只寵愛那個夏貴妃。老婆子我若上門找你，你定然不會不聞不問，可是卻會給你帶來麻煩的。不過我真的沒有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大小姐……”
王宮裡的一些事情，早已經插了翅膀，飛遍了大街小巷。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這連三歲孩子都知道的事情，馮婆婆又如何不知呢？她寧願流落街頭乞討，也不願意給鍾無豔帶來一點點麻煩。
夜，如墨色般，染黑了整個天空。
點點燭光跳躍着，照亮了馮婆婆那雙渾濁的眸子。
“老爺當時乘船從京城回來，聽說時在河裡救了大小姐的。”馮婆婆的目光無比慈愛，看着鍾無豔那張削瘦的臉龐，臉上漾起了幸福的笑容，“不過這件事情，老爺在世時，卻不允許我們說的。不過老爺交待過，如果他走後，小姐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話，可以告訴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