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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郎給蟹和安排的任務,就是讓它斷後,發現王富貴他們追上來的話,格殺勿論。
蟹和就眼巴巴等人來,不料見王富貴一行人追了一會兒,見追不上,居然掉頭走了。
它好不甘心,也不管了,直接到前頭攔截,手起一叉,先殺一人。
螃蟹本爲妖物,本性兇悍,心裡想着,反正這些人也不是好鳥,就算大開殺戒,公子那邊也不會問責的。
王富貴見到血淋淋的一幕,嚇得褲襠一陣淋漓,尿溼了一大片——他只是個紈絝而已,平時玩玩女人,吃喝玩樂倒在行,何曾見過這般兇悍血腥場面?
“殺人啦!”
剩下的隨從驚得魂飛魄散。他們跟隨王富貴,爲虎作倀,沒少幹傷天害理的事情。但那時候,都是他們在欺辱別人,現在被人殺上門,感受截然不同。
這時候,連少爺也顧不上了,作鳥獸散。
螃蟹既然出了手,要是讓他們跑掉,那真是妄作妖物了。身形展開,唰唰唰,全部解決。
再回來時,見王富貴還站着那兒,雙腿抖得像篩糠,有液體一滴滴從褲襠掉落下來,臊臭得很。
螃蟹奇怪地問:“你怎麼不跑?”
王富貴哭喪着臉:“腿不聽話……”
螃蟹嘿嘿一笑,更不廢話,直接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將他吞掉。真是好胃口,打個飽嗝,然後處理好現場,追趕公子而去。
……
九月金秋,屬於豐收時節。
按照正陽道長的推算,自家少主也將在此時迎來豐收。自此以後。命氣時運節節高升,最終形成潛龍命格。接下來,只需等待天時,當風雲際會,潛龍昇天,便逐鹿中原,成就霸業。
前些時候。連宰兩豬,吸收了兩份資糧,元哥舒簡直鴻運當頭,感應極強,一下子就觸感到那份莫大機緣的重要線索:翩然龍女,化身紅鯉魚。遊弋不見……
依照這個線索,正陽道長推演出個大概,並詳細跟元哥舒分析說了:
龍氣自有寓意,那出身洞庭湖的龍女,本身肯定擁有着龍氣;也就是說,只要得到這名龍女,便能得到她身上的龍氣——龍氣入身。命數蛻凡,便是潛龍。
龍君有女,芳華絕代,因而民間多有傳說,關於“窮書生娶龍女,成爲乘龍快婿”的題材,最是熱門。
傳說畢竟是傳說,當不得真。窮書生能娶到龍女的概率,比娶到公主的概率還要低得多。公主有離開皇宮,微服遊玩的可能性;但龍女即使置身俗世,又怎麼會看上凡夫俗子?
但不管怎麼說,歷朝歷代,娶龍女得龍氣,都是人們極爲渴望並追求的事物。
眼下元哥舒感應到的線索。與龍女有關,一切因果都有了清晰合理的解釋。雖然不知道這名龍女爲何會離開洞庭湖,並化身紅鯉魚遊走,可只要找到對方。所有謎團將水落石出。
龍女出走,本身便是一個大好機遇。否則洞庭湖浩淼千百里,深沉如海,人們跑哪裡去找傳說中的龍城,見龍女容顏?難得她現身出來,真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線索有了,卻還不夠,也無法確定這一幕發生的時間點是在什麼時候,連龍女是否還在洞庭湖附近,都不甚清楚。
回到洞庭鎮後,元哥舒立刻發散人手,暗暗打聽關於紅鯉魚的任何消息。
然而這些天來,各種收穫以及反饋回來的消息讓人失望。
洞庭湖乃天下大澤,歷史悠悠,其中水族繁衍,品類不知凡幾,紅鯉魚的數量就不用說了,數以萬計。跟當地人打聽紅鯉魚,人家張口就說這裡有那裡有,湖邊和支流裡多得是。
帶去一看,果不其然,能見着在水裡遊弋的紅鯉魚。
打探消息的人傻了眼,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些人靈機一動,乾脆真得捕撈了幾尾紅鯉回來,交給元哥舒。
元哥舒看見,頓時鼓起眼睛,也不好責罰,只得去問正陽道長。
道士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少主,你鴻運當頭,還是你親身到四周走動,或有驚喜。”
元哥舒點點頭:“好的。”
於是這一段日子,天天帶領着莫軒意等人在洞庭湖畔一帶策馬奔馳。來回奔跑得多了,還真有發現。冥冥中感應到那一尾龍女所變的紅鯉逐流而去,已經離開了洞庭湖範圍。
這個發現,卻讓元哥舒感到絕望:從正陽道長演算推斷到有機緣,還確定了具體的月份;他們不辭辛苦奔波,趕到洞庭湖,卻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
縱然手裡掌握着線索,但魚兒逐流遠去,不辨東南西北,天下之大,江河之多,猶如大海撈針,去哪裡找去?
回來跟正陽道長商量,正陽道長眉頭深鎖,久久無語:他早就明白天機莫測,難以捉摸,所謂堪輿相術,所謂推演計算,只是管中窺豹罷了。看到的斑點,存在太多不可測性,更存着各種變化的可能性。
算到的時間是九月份,地點是洞庭湖,可如今看來,全部是假象虛影,本質卻另有蹊蹺。
那麼,是推算過程出了紕漏,還是天機本身發生了變化……
不過如今追究這些,卻沒有太大意義。
“少主,在你的感應中,最後看到的,她遊向了哪條江河?”
元哥舒想了想,苦笑着回答:“只是一條洞庭湖支流,應該叫元明河。”
正陽道長腦海裡頓時勾勒出關於這條河的情況,這是一條非常普通的支流,洞庭湖附近一帶,類似的支流沒有一千,也有幾百。而衆多支流流域綿長,中途更有不少接入點,綜合看上去,彷如一張水網,犬牙交錯,十分複雜,其中存在的可能性,根本不能預判計算。
除非施展秘術,否則根本不可能通過常規手段來追蹤到龍女了。
道士長嘆一聲,可那幾門秘術,也有不小的侷限性,並非萬能,至少目前看來,並不適合施展,就算用了,效果也很一般。
“時也命也,今年開春以來,怎地總有羈絆出現?”
正陽道長心頭莫名掠上一片陰影:苦心孤詣安排的計劃,化爲泡影,苦功白費,等於是當頭遭到一棒,讓人無比憋屈鬱悶。
“道父,接下來,該怎麼辦?”
道士沉吟片刻,慢慢道:“龍出洞庭,不知去向。但仍有跡可循,若能把握住,未嘗沒有轉機。”
元哥舒精神一振,連忙問:“求道父指點迷津。”
“其一,龍君肯定知道龍女去哪兒了……”
元哥舒聽着,問道:“但是龍君居於龍城,龍城不現人間。我覺得,找龍君問,難度比直接找到龍女還要難上幾分……”
正陽道長呵呵一笑:“有些事情,少主有所不知,這個行跡,就交給貧道來做好了。”
元哥舒雖然仍有疑問,卻不多說。
正陽道長乃是修士,出身道門,本身有神通,也有着不同凡俗的一套行事方法。相比普通人,毫無疑問,他與龍君之間的距離要近得多。或者真有些獨門門路,能跟龍君接觸也不奇怪。
道士又道:“另一個行跡便要依靠少主了,你返回揚州,將鷹羽營的力量派出去,四下打探消息。龍女天生不凡,哪怕化身爲一尾紅鯉,定然不甘寂寞,會掀動波浪。有波浪,便有行蹤,可追尋。”
元哥舒聽得頭頭是道,深以爲然,忽而省起一事:“道父,可要是龍女遊離了揚州,到別的州郡去了呢?”
道士一聽,身子微不可見地一顫,閉上眼睛,黯然道:“那樣的話,便是天意。”
元哥舒聽出他言語中的黯然,又見他白髮蒼蒼,比起年前老邁了許多,不禁鼻子一酸,斬釘切鐵地道:“道父放心,我一定會得到此女。”
“少主,我不會看錯人。你有祖輩庇廕,出生時異象加諸於身,正是天命所歸。當前經歷的波折,只是一些必然的考驗而已,大步邁過,基業指日可待。”
道士鼓勵道。
元哥舒眼眸神采飛揚,這一點,他可從沒有懷疑過。這一番來洞庭湖,雖然沒有直接得到機緣際遇,但也掌握到明確的線索信息;與此同時,還招攬到一批能人異士,成爲臂力。特別是莫軒意,胸有韜略,又有萬夫不當之勇,這等能文能武的大將之才,萬金難得。
當羽翼漸豐,基業成就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道父,事不宜遲,我馬上趕回揚州。你留在洞庭,萬事需多加小心。一旦有什麼情況,可飛訊告知於我。”
正陽道長笑吟吟道:“少主但請放心回去便是……”遲疑了一下:“你回揚州後,與刺史大人說話時當要注意些分寸,勿要急躁。”
元哥舒道:“我明白。”
面對那個如岩石般好像永遠屹立不倒的父親,他從來不敢造次。
目送元哥舒一行人策馬遠去,正陽道長目中有光芒閃動:“九月風雲聚,該去拜訪那些“老朋友”了。哼,連嶗山那個十八代單傳的小道士也來了洞庭,想分杯羹喝,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