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借道韓、魏討伐齊國,遭至慘敗。
縱橫家公孫衍四處有說諸侯,邀集韓、趙、魏、楚和燕五國合縱攻秦。經過公孫衍多番努力,五國達成協議,以楚王熊槐爲合縱長。
楚國地大物博、國力雄厚,以楚王熊槐爲合縱長乃當之無愧。
公元前318年,韓國韓王康、魏國魏王嗣、趙國趙王雍、燕國燕王噲、楚國楚王熊槐,五王登臺祭告山川大河,以天地爲證,締結盟約。
楚王熊槐爲合縱長,朗聲宣讀祭文道:“寡人與諸君同登此臺,昭告天下諸侯。五國締結和平,永爲兄弟之國。一旦與秦國開戰,哪國膽敢單獨與秦國講和,其他諸侯共同討伐。兵發函谷,不破不還,若有人違背諾言,人神共憤,天下諸侯共誅之。”
楚王熊槐讀完祭文,投入火爐火。熊槐端起酒樽面對五國聯軍一番慷慨陳詞,說的是蕩氣迴腸,歃血爲盟道:“討伐暴秦。”
“討伐暴秦。”五國聯軍發出地動山搖的吶喊聲,迴盪在山谷之間,久久不能停息。
楚王熊槐旌旗一揮,振臂一呼,“兵發函谷,誅滅暴秦。”
五國聯軍也發出雷鳴般的聲音。
楚國立國至今,被中原諸侯視爲蠻夷。何曾有過如此輝煌。中原諸侯不但推舉他爲合縱長,還讓他發號施令。
楚王以大將昭陽爲將,聯軍統帥;韓國以宗室子弟韓鵬爲將;趙國以宗室子弟趙歇爲將;魏國以公孫衍爲將。四國各自出兵七萬將士,討伐秦國。燕國身居北地,國力孱弱,以太子姬平爲將,領軍五萬將士出征。
五國聯軍加起來人數三十幾萬將士,強大的陣容,足以讓山川動容,驚天泣地。
楚王熊槐揮動旗幟,厲聲道:“大軍開拔。”
五國聯軍主將統帥本國人馬浩浩蕩蕩開進函谷關。
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是一座雄關要塞。
由於洛邑至鎬京古道中間崤山至潼關多在河間谷之中,深險如函,稱之函谷。此關東西長不足5公里、穀道最狹窄處僅能容一車同行。
函谷關易守難攻,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美譽。
五國聯軍聲勢浩大,進逼函谷,震驚秦國。面對滅國之憂,秦國上下一片慌亂。秦王嬴駟也有點後悔,不應該借道韓、魏,冒然於齊國開戰。秦國慘敗,便給了一個契機使諸侯國聯合起來。
嬴駟站立咸陽宮,嘆道:“犀首,一出手就將寡人往死裡整。犀首卻不記着是寡人讓他一戰成名。當初犀首離秦,寡人就不該放他離去。”
一人道:“犀首乃國之大才,不能爲秦國所用,就不能讓他活在世上。若非如此,秦國豈有今日之危。”
嬴疾也有相同的想法,但現在已經悔之晚矣。
犀首以一人之力,有說諸侯,讓諸侯之間放下過往成見,聯合楚、韓、魏、趙、燕五國合縱攻秦。面對五國聯軍強兵壓境,秦國不敢與之爭鋒,甚至放棄了河東佔據的土地,將兵力全部退回函谷關內。
函谷關已然成爲了秦國最後一道屏障,函谷關攻破,秦國便有滅國之險。秦國諸將,見五國聯軍膽敢來犯,紛紛請戰,士氣高昂。
秦王嬴駟可不那麼樂觀。
秦國對付五國中的任何一國,皆不會感到吃力。秦國以一國之力對付韓、魏兩國頗有疲憊之勢。對抗五國,簡直是以卵擊石。
五國之衆,都是精銳之士,多達三十多萬。秦國傾全國之力,能一戰的軍力不足二十五。這二十五萬將士,是秦國的老本。沒有必勝的把握,秦王嬴駟是不會貿然開戰。
又過了三日,前線送回來關於五國聯軍的消息。
“犀首啊犀首,寡人待你不薄。寡人讓你河西一戰成名,神威傳遍諸侯四海,你卻不念昔日故交,忘恩負義,處處與寡人作對。”秦王嬴駟面對案桌上堆積如山的前方軍情,也是倍感頭疼。忽然他腦海深處想到一個人,喊道:“要是張儀在那該多好。”
說話間,嬴疾走了進來,喜道:“王上,你看看誰回來了。”
嬴駟擡頭見一人衣衫破破爛爛,披頭散髮,十足地落魄之人。
嬴疾忍不住問道:“王上,你沒看出他是誰嗎?”
嬴駟起身,朝着那人走近,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人,竊笑道:“張儀,你總算回來了,可想死寡人了。”
說着,嬴駟張開雙手給張儀送去一個大大的擁抱。
張儀不領情地往後退了幾步,尷尬道:“王上,臣身上太髒了。”
嬴駟嘖嘖笑道:“張儀,你平生最愛妝容。怎會落得如此田地。”
張儀也不感到害羞,娓娓道來道:“說來慚愧,魏王嗣讓我滾出魏國。王上,你說我狼狽不。”
嬴疾咦了一聲,感到驚訝道:“張儀的嘴,號稱天下無敵,能擊退百萬雄師。區區魏嗣,你便奈何不得。如此說來,張儀,你也是徒有虛名而已。”
張儀自嘲道:“可不是嗎?魏罌老兒還禮讓我三分,魏嗣膽敢喊我滾出魏國。我一路西來,身上又無錢財,飢寒交迫,靠乞討才能來到秦國,進入咸陽宮,見到王上你啊!”
張儀聲色動容有意將自己說的無比可憐,就差落下幾滴眼淚來渲染氛圍。
嬴駟見能說會道之人,也落得這般田地,忍不住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道:“魏國不要你,寡人的秦國歡迎你。”
張儀眼裡放光道:“王上當真不嫌棄張儀。”
嬴疾說道:“秦相之位一直空着,就是爲了等待你的歸來。”
“犀首與你乃死對頭。”嬴駟朗聲詢問道:“犀首以五國合縱伐我,聲勢浩大,秦國上下恐慌。張子,你有何破解之策。”
“王上,我就是爲了此事趕回秦國的。”張儀理了理髒兮兮地長髮,也不顧自己雜亂不堪的形象,眼眸之中綻放自信,“公孫衍以五國合縱攻我。王上,你看我如何攻破了犀首之策。”
嬴駟已被五國聯軍驚擾寢食難安,見張儀有破解之策,忙道:“快給寡人說說。”
“五國聯軍來勢兇猛,聲勢浩大,若要挽救國難,我們需要傾盡全國之力。”張儀走到牆壁上掛着的一張羊皮地圖,指着一出關隘道:“五國聯軍要打進咸陽,必經之地…函谷關。”
張儀雙眼盯着函谷關審視片刻,笑道:“王上,守住了函谷關,就守住了秦國。”
嬴疾低眉沉思道:“五國聯軍來勢兇猛,我們如何能守得住函谷關。”
張儀是有備而來,從大袖之中取出一份草圖,展開在桌面上,“臣剛從函谷關回來,考察了一下函谷關山脈地勢走向。我國與五國直接開戰,佔不了上風。五國聯軍遇見函谷關,難以結陣,豈能展開有效攻擊。”
嬴疾道:“受地勢所限,聯軍也發揮不出兵多將廣的優勢。”
嬴駟道:“單兵作戰是我秦國的優勢。我們要利用函谷關的地勢,阻擊聯軍,殲滅他們的有生力量。”
張儀道:“五國素來忌憚我秦國軍威,他們爲了保存自己,便不會齊心協力。一旦五國久攻不下函谷,五國軍心大亂,必會產生間隙。這個時候,就該讓我這張嘴有說諸侯。”
嬴駟點了點頭,問道:“張儀,你有把握勸動五國退兵。”
張儀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道:“王上守得住函谷關,我就有辦法勸拆散五國合縱同盟。”
嬴駟看了嬴疾一眼,叮囑道:“函谷關是我秦國屏障,寡人將安危託付給你了。左庶長,你不要讓寡人失望。”
嬴疾猶豫片刻,方道:“王上,守住函谷關責任重大,你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給我。秦國老將多有不服。爲了慎重起見,臣建議,換一位德高望重的沙場老將。”
“秦國是寡人之國。寡人以誰守關,豈會考慮他人意見。誰要是敢不服,看看寡人的手段。”嬴駟不怒自威,“函谷關關係着秦國生死存亡,交給他們寡人怎能放心。左庶長,寡人相信你的能力。”
“喏。”嬴疾見推脫不掉,臉色爲難,也只好領命。
張儀進言道:“王上,我們要應對國難,需要激發百姓同仇敵愾之心。臣,建議王上親自在咸陽城內,頒佈告國難書。”
嬴駟道:“這個自然。”
張儀又道:“左庶長,你守函谷關時,無論五國聯軍如何挑釁辱罵,你一概置之不理。無論五國如何強硬攻打函谷關,你都要拼死守住它。決不能開關與之迎戰。”
嬴疾道:“有我在,五國聯軍休想踏進函谷關。”
“好。”嬴駟勉勵道:“寡人要的就是你的這句話。”
嬴疾問道:“我守住了函谷關。不知張儀有何妙策離間五國,勸其退兵。”
張儀詭譎一笑道:“離間五國,缺少不了齊國的幫襯。”
嬴疾問道:“五國攻我,與齊國何干。”
張儀指着牆上地圖道:“楚、韓、魏、趙、燕五國合縱之勢,向東可以攻秦國,向西也可以威懾齊國。我們派人堂而皇之出現在齊國臨淄。五國見了會做出什麼反應。”
“五國以爲齊國與我秦國結盟。”嬴疾呼吸有些沉重,“五國聯軍腹背受敵,攻打我國,也會忌憚齊國。豈不是齊國被我們拖下水。”
“齊國打贏了我國,便以爲縱橫天下無敵手。公孫衍邀請齊王參與合縱攻秦,齊王斷然拒絕加盟。”張儀壞笑道:“如今五國之勢已成,齊國不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那麼,五國攻破秦國之後,便會調轉槍頭對準齊國。”
嬴駟笑道:“有了齊國的幫助,我們便可以大作文章了。”
嬴疾道:“不錯。先以齊國擾亂五國陣腳。”
張儀道:“臣去有說楚國和燕國,勸兩國退兵。我們再以二十五萬秦軍,攻打三晉二十一萬人,國難可解。”
嬴駟朗聲笑道:“有張儀在,寡人可以睡得安穩。”
張儀面向咸陽宮,心道:“犀首你有五國合縱攻秦,接下來你便會看見我是如何破你的合縱。”
韓、趙、魏、楚、燕和秦國之間的爭鬥,又何嘗不是公孫衍和張儀之間的較量。這些國家只不過是兩人博弈利用的棋子罷了。公孫衍和張儀,誰纔是攪動風雲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