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殷磊把烤好的魚遞給子清的時候,子清有些驚奇,“磊哥哥,原來你還會這個。”
“子清,這沒什麼好驚訝的,殷磊長年領兵打仗,戰場條件惡劣,風餐露宿是家常便飯,我想他會的東西還有很多。”趙夭道。
“的確,”殷磊笑道,“不過這道烤魚是很特別的,子清公主,你嚐嚐,這魚雖然沒有放鹽,但我加了香草,味道會很不錯,這是獨門秘方,一般不外傳的。”說罷,殷磊看了看趙夭。
聽罷殷磊的話,趙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或許是此時的環境令人放鬆,趙夭的笑是發自內心的,連眼睛裡也堆滿了笑意。看着趙夭的笑,殷磊的臉上笑意也越來越濃。
子清有些好奇,問道:“趙夭,磊哥哥只是說是這是獨門秘方,很好笑嗎?”不等趙夭回答,子清又問,“磊哥哥,你覺得好笑嗎?”
殷磊笑着回答,“好不好笑,取決於聽者。子清公主,你先嚐嘗這烤魚,是不是很好吃?”
子清依言嚐了一口,皺了皺眉,道:“磊哥哥,你騙人,一點兒也不好吃。”
“哦,”殷磊也嚐了一口,“的確不好吃。看來我師傅烤魚的獨門秘方我還沒有學會。”
趙夭拿過子清手中的烤魚看了看,笑道:“殷磊,看來你並沒有認真學習你師傅的獨門秘方,你放的不是香草,而是不知名的野草,只不過這野草跟香草很像罷了。”
殷磊看了看手中的魚,愣了愣,又看了看趙夭,大笑起來,趙夭也大笑起來。
看着一旁大笑的兩人,子清迷糊起來,問道:“你們倆在說什麼,我不懂,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
趙夭回答道:“既然是打啞謎,說出來就不好玩了,所以自然就不會說出來。”
子清輕哼了一生,轉頭看向殷磊,道:“磊哥哥,你也不告訴我嗎?虧我好心帶你們來我喜歡的地方。”
趙夭看着有些着急的子清,笑道,“我還是告訴你吧,子清。其實教殷磊烤魚的獨門秘方的師傅就是我。剛剛聽他說我說過的話,看他弄錯我的配方,真的很好笑。”
子清這才領悟過來,道:“原來如此。趙夭,你還教會了磊哥哥什麼東西。”
“這個。。。”趙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想應該很多吧。畢竟曾經我和他同生共死過。殷磊也教過我很多東西。”
“是教了我很多。”殷磊回答。“是夭夭讓我活了下來。”
“是趙夭讓你活了下來?”子清更加驚異了,“你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要聽。”
趙夭淺笑,道:“那都是四年前殷磊出使趙國時的事了,以後再講給你聽吧。子清公主,天色不晚了,我們該去別的地方轉轉了。”
子清搖頭表示不滿,“還保密,你們不告訴我,我就不走。”
趙夭和殷磊似乎並未聽到子清的話,相繼離開。走了幾步後,趙夭轉身對子清一笑,“看這山谷,天黑了應該會有狼的哦,公主,你確定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殷磊笑着也對子清說,“子清,跟我們一起走吧,你也不想跟我們走散,留在這裡遇見狼羣吧。”
看着眼前壞笑的兩人,子清有了挫敗感,道:“你們兩個人還真是像,連使壞也這麼有默契,像商量好了的。”說完便起身拍了拍衣裳,跟在了兩人後面。
三人在山林裡,走走停停,一路看風景,玩得很開心。即使是盛夏,山林裡也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盛開。趙夭一時興起,採來了很多野花編了兩個花環跟子清戴在了頭上,煞是好看。後來,在子清的建議下,趙夭又編了一個花環,兩人對殷磊威逼利誘了一番,才讓他也戴上。
看着戴花環的殷磊,子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見將軍戴花,子清和趙夭都是頭一次。
當三人回到將軍府時,天已經黑了。
“磊哥哥,”子清對殷磊說,“我和趙夭該回宮了。” “公主,你能再等等我嗎?”趙夭道。
“趙夭,你還有什麼事沒做嗎?”子清問道。
“夭夭她難得出一次宮,自然要去看望被囚禁在驛館裡的宜安公主。”殷磊在和趙夭對望一眼後,替趙夭回答。
“你要去見趙隱?”子清道:“可父王有令,不許任何人探望。”
“正因爲如此,所以現在天已黑,是探望的好時候。即使被軟禁,宮外的守衛必然比不上宮內,也許我可以想辦法進去。”趙夭回答道,“只是要委屈公主你在將軍府多呆一段時間了,你呆在將軍府,那現在在府外奉命保護你的暗衛也就不會注意到我。”趙夭猜想,蘇臨這麼疼愛子清這個妹妹,肯定有讓暗衛私下跟着,保護她的安全。
“趙隱是趙國遺留王族,趙夭,你去找她幹什麼?若是傳遞消息,我是不會幫你的。”子清正色道。
“子清公主,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告訴她我長兄沒死的消息。”趙夭回答道,“隱姐姐是我長兄未過門的妻子,他們的感情很好,我想她應該知道這個消息。”
子清考慮了片刻,點了點頭,道:“趙夭,你速去速回。我在將軍府等你。”
“夭夭,我陪你去。”殷磊道。
趙夭知道多了殷磊便多了一分機會,所以不拒絕,點了點頭。
見到趙隱遠比想象中順利,趙珩因爲是世子,早已經被軟禁在宮中,重兵把守。而趙隱,作爲亡國公主,沒人相信她能造成什麼傷害,便只是軟禁在驛館,偌大的驛館只住着趙隱一人,門口只留下兩三個侍衛把守。趙夭和殷磊打算從圍牆進了驛館。
爬圍牆趙夭在行,以前在趙國的時候,趙夭也經常在外面玩得很晚,爲了不被父母發現,趙夭幾乎不敲將軍府大門,而是翻牆而入。
看着趙夭躍躍欲試的樣子,殷磊覺得有些好笑。殷磊道:“夭夭,把手給我,我帶你進去。”
趙夭道:“爬圍牆我在行,我自己能進去。”
殷磊笑道:“你是想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自己翻進去,還是讓我帶着你輕輕鬆鬆就進去了?”
當然選後者,趙夭把手放到殷磊手裡,果然殷磊帶着趙夭立刻就跳了進去。
趙夭看到了趙隱,此時的她荊釵布衣,清瘦無比,趙夭的眼中泛起了淚光。
趙隱也發現了趙夭,趙隱很激動拉着趙夭的手,眼淚掉了下來,道:“夭夭,真的是你,我還以爲在做夢。”
趙夭的淚也掉了下來,道:“隱姐姐,這不是夢,真的是我,你怎麼清瘦成這樣了?宋國有人人欺負你了?”
趙隱搖頭,道:“我只不過是趙國亡國公主罷了,沒人記得我,所以沒人欺負我。夭夭,你今天來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趙夭含淚笑道,“隱姐姐,長兄沒有死,他現在也在宋國。”
“阿戰現在也在宋國?”趙隱一臉悲慼和絕望,道:“那說明趙國最後一支軍事力量也沒有了,趙國真的完全滅亡了。”
“可是,隱姐姐,至少有一件事值得我們高興。”趙夭回答道,“長兄還活着,你不高興嗎?”
趙隱搖頭,道:“這並不是值得高興的事,我寧願阿戰戰死,也不願他做俘虜,被世人唾棄。他應該維持做將軍的驕傲,爲趙國殉國。”
“隱姐姐,你這是是在怪長兄嗎?”趙夭急着解釋道,“是蘇幕用三座城池的百姓的性命威脅大哥,大哥才隨蘇幕回了宋國。大哥救了那麼多人的性命,他仍保持着他作爲將軍的驕傲。”
“那三座城池的百姓是趙國的子民,即使爲趙犧牲又有何不可?”趙隱回答,“難道做亡國奴比死還好?”
“隱姐姐,趙國已經復國無望,那何必再犧牲無辜百姓的性命。我能理解你作爲王族的無奈,可你要理解普通百姓的無辜。”趙夭道。
“我無法理解,”趙隱回答,“我只知道,一個人應該不顧一切維護自己的國家,即使是死,因爲有國纔有家。”
趙夭沉默良久,纔開口說話,“隱姐姐,那這樣,夭夭是不是也很讓你失望?”
“夭夭,我的確對你失望。”趙隱指着在一旁站着的殷磊,道:“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很難,剛纔我看到你們是牽手進來的。可夭夭你該恨他的,你難道忘記了他是誰?他是攻打趙國的主帥,滅亡趙國的兇手,逼死你父親的推手,他的士兵更是殺了無數趙國的子民。”
殷磊的臉色大變,卻不說話,只是看着趙夭,想看出趙隱的話對趙夭究竟產生了多大的影響,可殷磊看不出來。
趙夭嘆了一口氣,道:“隱姐姐,我知道你的恨,你的痛。很抱歉夭夭讓你失望了。”
趙隱的臉色有了緩和,道:“夭夭,對不起,我對你要求太嚴格。珩兒曾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權,所以我應該尊重你的選擇。”
“隱姐姐,我不能在這裡留太久。”趙夭道,“有什麼我可以爲你做的嗎?”
“夭夭,”趙隱想了想道,“你的確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情,你是否可以讓我入宮?”
“入宮?”趙夭有些吃驚,“隱姐姐,在這裡條件雖然艱苦,但也清淨,爲什麼要入宮。”
趙隱笑了笑,充滿了無奈與蒼白,道:“珩兒是被囚禁在宮中,重兵把守。我要入宮,要尋找機會見他一面。即使相見很難,我也能離他更近一些,我相信總有一天我能見到他。夭夭,若可以,務必答應幫我。”
趙夭沉默了一會兒,點頭答應,道:“隱姐姐,我知道歷來你決定的事情永遠不會改變,我答應竭盡所能幫你,只希望你能快樂,那樣大哥就可以安心。”
“夭夭,我知道這件事會很難,謝謝你。”趙隱知道,入了宮,自己離自己的使命和宿命將更近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