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自從那天離開後,便沒有找過趙夭,但是蘇臨隔三差五會讓人送些東西給趙夭,說讓趙夭解悶兒。趙夭拒收,來人便道世子吩咐公主不喜歡扔了便罷,但退回去小的肯定受罰。趙夭無奈,只得收下。
據子清講,蘇臨最近很忙,特別是楚國三公子陳宴來訪,都城的防衛更是要做好。畢竟陳宴在來的路上已經遭遇過多次刺殺了。
聽到陳宴遭刺殺的消息,趙夭有些擔心殷磊,因爲殷磊多日前已經到邊關迎接陳宴。
子清笑,“趙夭,你不必擔心殷磊哥哥。他很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與他隨行的都是他的親衛。而且明天他就到都城了。”
“是嗎?”趙夭有些欣喜。
“是的。”子清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趙夭自言自語。
“趙夭,”子清問,“你喜歡磊哥哥,是不是。聽到他要回來了,你的眼裡都有光芒。”
“最近我才明白,我想我是喜歡他的。”趙夭不想瞞子清。“他不在的日子,我很想他。我好想見到他,告訴他我的感受。”
“真好。”子清嘆道,“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這樣真好。可惜那個人不喜歡我。”
趙夭知道那個人是自己的大哥趙戰,可是卻無法安慰。
子清轉過頭來,看着趙夭,“趙夭,你和磊哥哥四年前就認識,對不對?他說你救過他。這是怎麼回事?”
趙夭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子清以爲趙夭爲難,“你不願意說就不說,我不願意讓你爲難。”
趙夭笑,“不是不願意說,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這個故事很長啊。”
“很長?”子清來了興趣,“我就喜歡聽長長的故事。”
趙夭的思緒回到了四年前,那時趙國還未亡,父母兄長疼愛着自己,大哥和趙隱還是一對璧人,那是多麼美好的一段時光啊。
四年前,殷磊出使趙國,當時的趙國大將軍趙守,也就是趙夭的父親曾邀請殷磊去將軍府做客。趙夭與殷磊第一次相遇便是在將軍府。趙夭知道殷磊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並不是很好。
因爲前九年趙夭沒養在身邊,將軍府的人對趙夭格外疼愛,雖說將門虎女,將軍府也教趙夭一些武功,騎術,但趙夭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將軍府的人並不強求。但殷磊出身世襲將軍家,女孩兒也是嚴格要求,他的姑姑殷錦年文韜武略,不輸男兒,便是個好例子,所以殷磊對趙夭第一印象便是嬌氣二字。
那天,趙守正在花園與殷磊喝茶,趙夭拿着一隻紙鳶興匆匆地跑了過來,獻寶似的問趙守,“爹,這隻紙鳶好看嗎?”
那隻紙鳶的確很好看,所以趙守點了點頭。
趙夭很高興,說,“爲了做好這隻紙鳶,我研究了好幾天呢。等大哥回來了,讓他陪我放紙鳶去。”
四年前,殷磊十七歲,是意氣風發的宋國少將軍,還不是如今這樣沉穩。在他看來,出生軍事世家,無論男女,不好好看兵書,學習武功,騎射,而是花幾天做一隻紙鳶,那是不可思議的事,更不可思議的事,竟然還想拉着自己的長兄陪自己玩。
在殷磊前十七年的生涯中,休息,玩耍是從來沒有的事情。殷磊脫口而出,“趙小姐花這麼長時間做的這隻紙鳶特別漂亮,只是除了花費時間外,不知道還有什麼用處不?”
那時的趙夭還不如如今淡然,聽到殷磊的話雖然沒有多說什麼,但也兩眼睜得大大的,瞪着殷磊,以表示不滿。趙守也有些尷尬。
殷磊知道失言,忙掩飾,“這隻紙鳶真的漂亮。”
“再漂亮在將軍心裡不也只是無用的東西麼?雖然我很用心做了好幾天。”說罷趙夭飄然而去。
趙守忙打圓場,“我這女兒被寵壞了,殷將軍不要見怪。”
殷磊回答,“是我失言在先,趙將軍不要見怪纔是。”
“無妨。”趙守大笑,做了個請的姿勢,“殷將軍請喝茶。”
那一次,殷磊只道趙夭嬌氣,還不知道趙夭的毅力有多驚人,能做到很多軍人都無法做到的事。
次日,趙王趙宮中花園大宴,爲出使趙國的楚國三公子陳宴和宋國大將軍接風洗塵。趙夭早早來到宮中,與趙隱作伴。
趙夭忍不住向趙隱抱怨殷磊的無禮。
趙隱摸了摸趙夭的頭,“夭夭,你不能怪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我是公主自有公主的責任,他是將軍自有將軍的責任。他出身將門,你也出身將門,他以爲你該和他一樣。夭夭,你信不信,如果你從小出身在將軍府,而不是流落在外吃那麼多苦,你父母對你的要求和期望肯定比現在高。”
“那難道他沒錯,是我錯了?”趙夭問。
“不,殷磊有一點錯了,那就是他不該那樣說你。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夭夭,你也沒錯。你父母願意疼你愛你,不願意你吃苦,那是你幸運,有何不可?”
“隱姐姐,你好聰明,什麼事被你一講就通了。”趙夭真心地誇趙隱。
“其實夭夭也是聰明的女子,你現在只不過是小,很多事情看不透而已。”趙隱道,“等你大了,我想,你會比我聰明。”
趙夭笑,“隱姐姐,我永遠都不可能比你聰明,大哥說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
知道心上人私下這樣誇獎自己,趙隱的心如蜜般甜。
當趙隱和趙夭來到宴會時,除了陳國三公子陳宴還未到,其他人都到了。趙戰與趙隱相視一笑,彼此的情誼自然明瞭。趙隱與趙夭剛落座就有人來報陳國三公子來到。
只見一名白衣男子快步走來,身材頎長,劍眉星目,俊逸非凡。男子雙手作揖,對趙王一拜,“陳宴來遲,還望王恕罪。”
趙王爽朗地笑,“公子初來乍到,未怪我趙國招待不週,反而請罪,公子何罪之有?。”
陳宴笑,“天下皆道趙王胸懷寬廣,今日有幸得見,果真如此。”陳宴突然轉身看向殷磊,“殷將軍,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殷磊起身,“勞世子掛念,一切安好。”
陳宴依舊含笑,“那就好。”
陳宴與殷磊的一問一答雖然含笑,但衆人都感覺到不和諧的氣息。世人皆知三月前陳宴敗於殷磊。這就是政治,也許前一刻大家還是相見眼紅的仇人,下一刻就是盟友。
趙王岔開兩人的話題,“三公子和殷將軍都是少年英雄,一定惺惺相惜,有很多共同話題。不過今晚孤宴請二位是爲了盡地主之誼,二位務必盡興。三公子,請入座。
陳宴含笑,入座。
王室的宴會,除了珍饈,必然少不了歌舞。宮宴上女子的舞姿定是曼妙絕倫,然而表演完畢陳宴卻冷笑,“都是俗物。”
“哦,”趙王似笑非笑,“這些舞姬本是趙國最好的舞者,三公子卻仍看不上,那依三公子之言,何爲不俗?”
陳宴作揖,“陳宴並無冒犯之意,請王恕罪。只是陳宴來趙國之前聽聞趙國擁有天下最聞名的驚鴻舞,而其中宜安公主跳得最爲曼妙,陳宴是在是想一睹公主的風采。”
趙王還未答話,護趙隱心切的趙夭便道,“宜安公主爲一國公主,豈能如舞姬一般在衆人面前跳舞。”
陳宴正色,“陳宴並無冒犯公主之意,世人皆知宜安公主一舞傾城,也知我陳宴是陳國最好樂師,我請求公主跳舞是作爲一名樂師對公主的仰慕,我願爲公主伴奏,這樣也不辱沒公主身份。若公主執意不肯,陳宴自無強求之意。”
趙夭還要說話,被一旁的趙隱拉住。趙隱看了看趙王,只見趙王點頭,趙隱便從容起身。
“世人道我一舞傾城,實爲謬讚。三公子如此誠心,趙隱實不該拒絕。但是日前趙隱扭了腳,還未痊癒,今日是在讓三公子失望了。不過趙隱雖不能跳驚鴻舞,別的舞蹈還行,不知三公子是否有興趣伴奏。”
趙夭鬆了一口氣,對趙隱投去讚許的目光。因爲趙夭知道自從隱姐姐和大哥定情後便許諾驚鴻舞此生只爲趙戰而跳。
陳宴含笑,“求之不得。”
趙隱命人滅了宮燈,擡來紗帳,獨坐在紗帳中。突然帳中燈光亮起,趙隱伴隨着陳宴悠揚的樂曲舞蹈。衆人皆吃驚,因爲趙隱給大家帶來了不一樣的舞蹈。大家看不到趙隱,但趙隱的跳舞的影子在紗帳上,只見她的手指十分優美地舞蹈着,翻雲覆雨韻味悠長。如此新穎的手指舞與陳宴悠揚的樂曲給衆人帶來了美不勝收的享受,直至曲終舞畢,掌聲雷鳴。
宮燈重新被點亮,趙隱看向趙戰,只見趙戰對自己自己會心一笑,她心中很是甜蜜。
趙夭更是直接跑過去拉住趙隱的手,“隱姐姐,剛纔的手指舞太讓我驚歎了,你的手指怎麼可以那樣靈活,那樣優美,我一點兒都做不到。”說罷,趙夭擡起自己的手亂舞起來,“隱姐姐,你看我的手指多僵硬啊。”
對面陳宴“撲哧”一笑。
趙夭轉過身看向陳宴“三公子,你笑什麼呢?”
陳宴道,“我笑人還是要做自己擅長的事纔好。隱公主是出了名的舞姿傾城,你何必學她?豈不是東施效顰。”
陳宴的話換任何一位名門小姐聽了都不會痛快,然而趙夭卻不在乎。反而笑着對他說,“三公子說得很對呢。謝謝你提醒啊,回去我好好想想我擅長什麼,然後把自己擅長的事發揚光大。”
趙夭的大度讓陳宴有了些許欽佩,也讓在場的其他人笑了起來。趙王也笑了起來,對陳宴道,“夭夭雖然不會跳舞,但是趙大將軍的愛女,將門虎女,自然有過人之處。”
“原來是趙將軍的愛女。”陳宴道,“幸會。原諒我剛纔的無禮。”
“你說的是事實呀,不要緊的,我對自己還是有正確的認識的。”
“三公子。”趙王道,“夭夭心胸寬廣,自然不會在意的。今夜宴請三公子和殷將軍,請兩位務必盡興。”
“是”陳宴和殷磊同時回答。陳宴,趙隱,趙夭回到座位。趙夭回座位的時候從殷磊面前經過,看了殷磊一眼,。殷磊把一切看在眼裡,趙夭今日的表現倒是讓殷磊覺得或許她沒有自己想象中嬌氣,至少她心胸比自己想象中要寬廣很多。
宴會繼續,樂曲,舞蹈,飲樂。或許當時在場的幾位年輕人各懷心事,但絕對想不到在以後的生命裡會如此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