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容秉,兒臣有話說。”趙桓上前道。
監軍事關重大,決不能有失。
哪怕東宮不能出去監軍,也決不能讓趙楷去。
目下,東宮勢力全面佔優,但是趙楷要是因爲監軍掌握了兵權,事情可就不好說了。
唐高祖李淵的嫡長子隱太子李建成了解一下,
玄武門事變之前,可沒人會想到儲君位置穩固的李建成會一敗塗地。
事變中,李建成被李世民射殺當場,五個兒子一個沒跑,全部人頭落地,妻妾倒是活命,卻淪爲玩物。
趙桓可不想有一天落得哪個境地。
因此,無論如何,哪怕自己得不到監軍位置,也決不能讓趙楷稱心如願。
只是趙楷謀求監軍的事情很隱秘,東宮沒有得到半點消息,這讓趙桓有些被動。
整理了思緒,趙桓道:“兒臣亦有意監軍。出任監軍,且兒臣身爲儲君,不能落於人後。”
“大哥心意可嘉。”趙楷帶着笑意說道:“然我趙氏立國凡一百有六十餘年,並無太子監軍的前例。
反觀其他,太宗以親王身份監軍甚至領軍之事,不勝枚舉。魏王廷美祖亦有監軍或領軍出征事。
親王出征有前例,太子出征無前例,國朝慣例,祖宗遺法,豈能於我父子時改變?”
趙桓對此不做反駁,也確實不好反駁。
反對慣例,豈非把國朝不廢太子的慣例也給打破了?
這可是重要的護身符,絕對不能拋棄。
“鄆王所言有理。”
趙桓尚未說話,餘深已經出言支持,繼續道:“太子掌兵,易得內外猜忌,實乃國朝不穩之憂患,因此不能。”
“此言差矣!”羅從彥出列道:“監軍者,乃朝廷欽派,協理軍務,督察將帥是也。
鄆王年幼無知,性格輕佻,且不通軍事,如何能夠監軍?
若因其善加干涉而導致兵敗,豈非憑白折了朝廷威風?”
“太子賓客繆誤也!”趙楷道:“監軍之制只是慣例,只是防止統兵將帥謀反之舉罷了,無需干涉軍事征戰事。
本王去,只要高俅不反,其他本王不會橫加干涉,通不通軍事並不十分緊要。
再則,本王身份也合適。
本王去了,不過做個泥塑木胎蹭些功勞罷了,想來高俅不會在意。
東宮若去,高俅如何不小心侍奉?
軍隊行止、用兵方略必然再三請示,反而容易壞了軍事。”
“鄆王所言極是。”當事人高俅出來,道:“鄆王不干涉軍事,臣隨心所欲,反手可平梁山賊寇。
太子去了,臣反倒要束手束腳,不能盡力施爲,容易兵敗。
臣敗不要緊,大不了去職領罪,再不濟戰死當場,卻置東宮於何地?
恐怕世人非議,東宮不通軍事卻擅作主張,致使國朝大軍敗於區區土寇之手,實不能接掌皇位。”
“既如此,不若直接以東宮爲主出兵,定然剿平梁山賊人,也免得高太尉爲難。”羅從彥道。
“萬萬不可。”趙楷道:“十五萬大軍在手,莫說父皇,便是其他宗室也不能安心,定然壞了皇室和睦。
此乃國朝不以太子監軍之根本緣由,如何能夠破例?還是防患於未然的好。”
這就是以沒發生的假設爲理由,你還沒辦法反駁。
太子說有兵權在手亦無妨,肯定安安心心做太子,誰信吶?
縱觀歷朝歷代,直接起兵造反的太子,無一不是因爲太子手中有兵。
前車之鑑那麼多,誰敢把十五萬大軍交給太子?
“前朝李建成能征善戰,只因做了太子爲上忌憚不能輕出,李世民因此做大,致使玄武門之變。
李建成身死當場,唐高祖李淵幽禁終身,鬱郁而逝。因此,本朝重設兵制,便是爲了防止此等事情重演。
若鄆王趁機奪取兵權,事大難治又當如何?請陛下明鑑。”羅從彥道。
既然逼的太子不能監軍,那就雞飛蛋打好了。
反正你鄆王休想如願。
趙桓垂首不語,臉上一片平靜,其實內心恨不得一腳踢飛死趙楷。
實在是太恨了。
“父皇,兒臣手中無兵無將,便是想奪兵權亦無可能,遑論起兵造反。
再則,兒子一片孝心天地可鑑,父皇自然知曉,請父皇定奪。”趙楷道。
“鄆王性情,朕自知曉。”
趙佶一句話,讓趙桓心中冰涼。
原軌跡中,趙佶以趙楷爲兵馬大元帥發兵幽雲,直至白溝失利而止。
當時的情形和現在當然不同,然趙佶欲讓趙楷立功以藉此上位的心思很明顯。
如今,趙佶對趙楷的寵幸不減。
趙桓唯一的優勢,就是預知了未來且表現出了足夠的才能。
但是,這不保險。
因爲趙桓說了一部分未來,趙佶已經知道了,大概也有信心解決,趙桓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心思急轉時,趙桓拜道:“父皇其實不必爲難,亦不用厚此薄彼,不若兒臣爲監軍正使,三哥爲副使。
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兄弟二人精誠協作,且又能相互監督,豈非兩全其美的事?”
“大哥精通軍事,且手兵將厲害,若是橫加干涉,甚至奪取軍權,小弟如何能夠阻止?”趙楷道。
“陛下。”童貫亦道:“鄆王所言有理。”
“陛下。”高俅道:“臣不敢違背太子,實在不好說能否守住兵權不失。”
“爲防太子做大而傷了天家和睦,只好委屈太子一二。”餘深道。
氣炸了,全是惡意。
趙桓無計可施,只得拜道:“請父皇定奪。”
“無需爭執。”趙佶道:“桓兒,便忍耐些,安居東京罷,待對西夏金遼用兵時再出不遲。
擬詔,以鄆王楷爲京東兩路監軍使,授旌節、御劍,全權監督征討梁山賊寇事。”
“多謝父皇,兒臣定不辱使命。”趙楷興奮地應下。
“啊~”趙佶打了個哈切,擺擺手,轉身走了。
退朝都不說,徑直走了。
當今對鄆王的偏愛,瞎子都知道了。
換儲的心意,也相當明顯。
趙桓看着他略帶急切的背影,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這個便宜老子偏愛太甚,又沒有十分本事,還指望什麼呢?
如今中毒已深,若是事有不逮,說不得就要發作了。
至於趙楷高俅,且讓他們得意一時。
大不了,把果然送到梁山去,看他們能否遊過八百里鉅野澤!
到時候平賊不成反被操,看他們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