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海面,無邊無際,白帆鼓盪,船隻乘風破浪不斷向前。
看他方向,似乎是往遼河口去的。
奇怪的是,所有船隻並未打出旗號,顯得鬼鬼祟祟的。
“遼東緝私隊?”喃喃自語中,梁紅玉翻來覆去地看着手中的旗幟。
黑色布面紅色繡邊,中間五個白色大字。
“這旗號……一點也不威風。”梁紅玉評論道。
“本來就是掩人耳目的,當以不引人注目爲上。”趙桓笑道。
梁紅玉放下旗幟,百無聊奈地說道:“航行了四五日,一條船也沒有遇到,無聊。”
初上船時的興奮消退,入眼所見全是白茫茫地波浪,着實無聊。
“也不知道發了甚麼瘋,非要來做這海賊,待空手而歸,怕是要吃恥笑。”梁紅玉繼續抱怨。
“娘娘切勿焦躁。”劉夢龍道:“國朝確實未曾與遼金通商,然各地海商多有來往,遲早會撞上的,到時候正適合娘娘大顯身手。”
“劫掠往來海商,真的好麼?”梁紅玉略帶猶豫地說道。
“無甚不好。”趙桓道:“國朝與遼國邊界多有榷場,與金國基本無來往,本不存在通商事。
來此的海商,盡皆膽大包天的私商,拿下理所應當。”
趙桓的理由足夠強大。
爲一己之力走私敵國緊要物資,無異於資敵。
對遼國來說還好,其有幽雲十八州在手,科技其實不弱,有沒有海商往來並不影響其實力。
女真人就慘了。
本來就是冰天雪地裡的野蠻人,屬性點全部點在了體魄上,至於經營和生產,一絲天賦也無。
雖然拿下了遼國遼陽府,然本地經濟科技都不發達,實在難以支持金國發展。
因此,女真人隔三差五的出動,打劫幽雲之地,以獲取錢糧人口。
這其實是飲鴆止渴,只要不建立完善的經濟制度,遲早要完。
但這是海商的機會!
管他兵器甲冑生鐵糧食,只要價錢足夠,全部運來。
趙桓本來就視女真人爲第一大敵,自然不能看着有人資敵。
恰好,劉夢龍水師訓練一直就在遼東海域,然而來回空行,着實浪費了許多精力和時間。
於是,趙桓決定,攔截往來海船,順便摧毀女真契丹的海上力量,徹底掌控渤海灣。
既能削弱敵人,又能訓練水軍,實在是兩便的買賣。
“娘娘,我等只在遼河口守候,必有收穫。”劉夢龍信心滿滿地說道。
“爲何?”梁紅玉問道。
當趙桓與劉夢龍等人商討出遼東時,梁紅玉跑去練武了,並未參加。
不是趙桓不讓,而是不感興趣。
所以,趙桓知道的梁紅玉不知道,還要劉夢龍再次解釋一二。
“目下已經十月中旬,天氣日寒,海面封凍之日不遠。
若不能趁着這段時間離開,便只能等到來年開春冰凍化開。
如此多時間,海商如何肯等?必然要離開的,豈非我等機會。”
“那你們在甲板上等吧,我去練箭……”
梁紅玉話未說完,只聽瞭望手叫道:“統制,前方發現船隊,共計三隻中等福船!”
“呸~買賣上門了!”劉夢龍朝着手心吐了口唾沫又搓了搓,道:“殿下,恕臣失陪。”
“無妨,自去指揮。”趙桓擺手道。
隨着令旗舞動,各船掛上了旗號,同時分散開來,朝對面圍了過去。
對面,三艘商船同樣未曾掛出旗號。
這就是走私,雖然海商都知道這條線,然不宜高調,免得朝廷追究。
看船隻吃水不深,顯然並無太多貨物。
金國面積不小,其實特產不多,唯有皮革,藥材、東珠幾樣而已,其中皮革女真人還要留着制甲,並不外售。。
戰馬的利潤其實也不錯,只是海運死的太多,實在划不來。
因此這三艘船載貨不多,然而船長興奮無比。
“東家,這買賣實在太好賺了!”船長道。
口中的東家,雖是漢人打扮,然頭髮微黃蜷曲,瞳孔隱現碧色,卻非純真漢人。
東家道:“是啊,趙宋糧食一兩貫一石,這裡足足翻了四倍。
至於鍋碗瓢盆,針頭線腦,這女真蠻子都能開出不菲的價格,實在好賺。”
“最好賺的還是龍泉酒,居然能夠賣到千貫,足足翻了十倍。
若非東宮供貨有限,便是倒賣此酒也能生髮。”船長道。
“龍泉酒必然是要帶的,但結交權貴要緊,只要線路不絕,賣什麼不賺錢?”
“一趟下來,一艘船的錢便有了,多來幾趟,我便把蒲家遷到泉州,那裡是天下海貿中心之一,生髮之時不遠。”
沉思中,東家打着火摺子到了艙底。
除了壓艙石,還有數十個碩大的木箱子。
撫摸一陣,享受其中的快樂後,這胡種海商打開了箱子。
熠熠生輝,簡直亮瞎了狗眼。
一箱子黃金!
只是仔細看,這些黃金並不整齊,甚至有些還帶有血跡。
再打開箱子,銀錠,玉石珠寶,銅錢,都是滿滿當當。
隨手拂過錢財,這人笑容更勝。
至於金銀珠寶上的血跡,他全然視若無睹。
女真人出兵,正是什麼都搶,不給搶就殺。
這些斑斑血跡,訴說着無數的悲劇慘劇。
嗚嗚嗚嗚~
得意時,頭頂號角突然響起。
這人急忙奔到上面時,已經有水手各持刀斧標槍弓箭嚴陣以待。
其中有漢人不少,有矮瘦黝黑的番人,還有一些金髮碧眼的回回。
到了駕駛艙內,東家問道問道:“來者何人?”
船長急忙道:“前方十艘船正對我等而來,看其陣型,必不懷好意!”
連忙看時,東家臉色陰沉了下來。
“遼東緝私隊?必是掩蓋身份無疑,今日絕難善了,告知兄弟們,莫要戀戰,突圍爲上,若其膽敢跟來,待其陣型散亂了再殺。”這人惡狠狠地說道。
“東家,看對面舞旗了。”船長叫道。
果然,對面發旗語,要他們停船接受檢查,否則便行擊毀。
“呸,吾蒲家來往大洋時,這羣蟊賊怕不是還在那條小溝裡泡着。”這人罵了一聲,喝令道:“告訴兄弟們,衝出去!”
“等等,對面那船怎麼這麼快?”船長驚呼道。
只見對面兩船並列,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來。
雖然對面順風本方逆風,可這速度不正常。
很快,對面便到了千步之內。
船長並不慌張,只牢牢地掌着舵。
他自小在船上長大,常與海島水賊激鬥,深知保持不敗的奧妙。
只要不讓對方並排拋出鐃鉤,對面上不了船,哪怕來着飛船也只能望洋興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