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二）：真相大白
徐錦雲，付經綸兩人遠去後，向孟君問伊夢盈不是找周雁麼，何以在此？
伊夢盈實情相告，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那天周雁一出門，伊夢盈也跟着，追上去說道：“師妹，是你嗎？我早知你女扮男裝了，你瞞過其它人，卻瞞不過我。”
周雁停了會，說道：“對不起姑娘，你認錯人啦，我叫周雁。”言歇，繼續走。
伊夢盈邊追邊說道：“師父她老人家想你了，跟我回大武殿吧。只要你交還真鋒劍，道個歉，師父會原諒你的。”
周雁解栓繩蹬上馬鞍，沒有回頭：“尊師是哪一位？”
伊夢盈知道她不肯承認，說道：“其實我前幾天就到邊涯水閣了，只是你一直不知。”
周雁以前年輕不懂事，認爲聽父親的話說是對的，經歷歲月變遷，才明白自己往年走了條不歸路。她沒答話，駕馬揚塵。
那伊夢盈也騎馬緊追於後。一連三天，伊夢盈音影不絕，都在提“西飛雁”在師峨眉的事。周雁死活不認，有時還答非所問，東拉西扯。後來還使一計甩掉這個長舌婦。伊夢盈跟蹤失敗，到處均找不着目標，反而碰上付經綸、徐錦雲。
這兩人也是一路跟蹤周雁來的，也剛是讓周雁甩掉的。徐錦雲硬賴伊夢盈與周雁是一夥的：“說，你們約好什麼時候在哪見面？”
伊夢盈想講“我亦在找她”估計對方不信，便道：“你倆跟着人家幹嗎？”
付經綸臉拉得比馬臉還長：“快說，不然有你好看！”
伊夢盈道：“先給我看看有什麼好看的。”
徐錦雲是惡人嘛，壞點纔像樣，殺人強姦豈有不會？淫聲**道：“就讓你開下眼界。”
爲保清白，伊夢盈長鞭揮得空前驟急，開足馬力逃跑。周雁要去無底谷，安全起見，走了山道，在擺脫別人的跟蹤，浪費不少時間。林展翔恰也抄小路上華山，所以伊夢盈往回跑，兩方就相遇了。
聽完整件事的經過，向孟君始知伊夢盈和洪晚秋那一夜闖邊涯水閣的實意，更沒想到周雁以一個落難少女的身份騙了大家，而且是偷盜真鋒劍的人，這麼深不可測。伊夢盈還道破胡刀必在周雁身上，要不付經綸，徐錦雲怎會像蒼蠅一樣盯她。
林展翔道：“也不知道她還多少事情瞞着我們。”
旅途中，林展翔極少說話，向孟君問一句才答一句。不日，入了老家文水鋪，順道到那魯莊舊址追悼故世的親友。
就餐時，林展翔道：“孟君、夢盈，你們回去吧，我明早自己上山得了。”
向孟君第一個不依：“我們一起來當然一起回去啦。不看緊點，要是你引劍自刎怎麼辦？”
林展翔道：“我身上沒劍，就算想自我了斷，你也攔不住。”
向孟君抿抿脣，聲音不大，但語氣堅決：“如果阻止不了你，我亦跟着去。”
伊夢盈意味深長道：“未來很長，每個人身邊的過客都有不少。展翔哥，陸姑娘她就是你人生中的一名過客。”
林展翔總覺得欠陸湘羽的大多，要以身相贖才安心。
繳帳出門，正想找館子宿夜，林展翔見一騎掠過，趕馬的是姓周那位前輩，停在前左方的平安客棧，下鞍入店。
而向孟君注意着林展翔的舉動，料想是他看到熟人了：“林大哥，你認識的朋友？”
在陸湘羽出事那天，恰好是姓周的約見的那天，究竟純屬巧合，還是兩有關聯？林展翔道：“他就是打傷喬行者的人，怎麼在這裡呢？”
伊夢盈道：“是誰呀？”
林展翔微感不安，說道：“這人只說姓周，莫明其妙地和從行者鬥了一場，吃頓飯就走了。我們今晚便住那吧。”
投宿時，林展翔指定要住剛纔穿紫大褂中年漢的隔壁房，卻剩一間。沒辦法，三人就擠一室。
入了客房，林展翔耳目貼牆，沒聽到鄰室有任何動靜，便喚二女先休息。伊夢盈見就一張牀，生了捨己爲人豪情：“展翔哥，你睡榻上，我扒桌子可以了。”
林展翔若讓她們扒桌，而自己睡牀的話那就不是男人啦：“我打坐也能歇息，你們不用管我。”
向孟君道：“你可不準趁我們睡着的時候溜走。”
林展翔原想以死相隨陸湘羽，但向孟君這般待己，不禁心下動搖：“你總不能每晚都守着我不休不眠的呀？”
向孟君憂道：“我怕醒來時你已不在。”
伊夢盈也幫忙開導：“展翔哥，看看，這世界還有那麼多人關心你，你卻要尋死覓活，豈不叫大家都悲傷麼？”
林展翔不知別人對自己怎樣，至少眼前的兩位是流露了真情，說道：“我答應你們，明早起來，我仍然好好地站在這。”
二女這才肯就寢。
怔怔出了會神，林展翔忽聞木梯處傳來上樓的腳步聲，一直響到隔壁房外，並開始敲門。林展翔靠近傾聽，一陣啓門關門的之聲送入耳朵，料想是鄰客請了夜訪的人進屋。
細聽之下，一名女子說道：“爹，刀已順利拿到，明日我們一齊去絕谷取劍，你按圖上路線走就行了。”
林展翔感覺這女人的聲音很熟悉，但因隔了一堵牆，聽得不甚清楚。但聽那男子又道：“好，做得好！這纔是我的乖女兒。你千萬注意了，一舟說林展翔也要上華山，絕不能讓他發現。”
聽到這，林展翔想，照這般看來他們父女所行之事定於我幫不利了。接着那女的說道：“知道，我先走了。”
復一陣啓門關門的之聲和下樓梯腳步聲。林展翔跟出，縱上屋頂，跳到客棧對面的瓦檐。
冬夜乾冷乾冷的，沒一絲風，街上更無人影，整個小鎮就沉在夜色中。林展翔往平安客棧裡內望去，掌櫃頭挑燈打盹，一女子下來，驚醒了他，忙問：“姑娘，找到人沒有？”
那女子道：“他睡了，沒見着。不好意思，打攪你了。”
掌櫃頭臉積笑容：“沒事沒事，姑娘出手闊綽，老兒就是今晚不睡也無緊要的。”
燈火大暗，林展翔知道那女子便是剛纔會見隔壁姓周的人，但看不清面貌，只見她沒再答話，出門向東走。掌櫃頭目送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喃道：“這麼晚了還獨自在外溜達，夠膽量。”掩門上鎖吹燈。
林展翔要一探究竟，以便阻止他們加害義幫人衆，於是施展輕功，始終不給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突然間一隻紅毛貂從旁竄過，嚇林展翔一跳，還好沒叫出聲來。但見那女子行至拱橋中，忽又慌忙倒回，卻是彼岸有數人執火把攔路。也不等她折回岸，牆角又一羣人出來堵道。
林展翔居高遠眺，前後截住那女子的人均是女的。他匿近一看，大爲驚奇，攔路的竟是柳嵐、柳瓊與七星女，還有一位看起十分妖媚的美女，而被堵在橋心的居然是周雁，暗道：“小雁！姓周的前輩是她父親？”
但聽周雁說道：“瓊姐姐，我們又見面啦。”
柳瓊沒講話，似乎她說不了準，或者身不由己。
柳嵐直截了當：“周姑娘，別跟我姐套近乎了，她幫不了你，聰明的趕快把破胡刀呈出來。”
周雁曬道：“你想寶藏想瘋了吧，問我要破胡刀？”
柳嵐笑道：“飛來峰一役，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懷疑是你取走寶刀，所以派人到邊涯水閣暗中監視你的一舉一動。我們知道你讓義幫趕出邊涯水閣，要往北來，就在這等候。”
周雁想：“她派人監視我會不會與陸湘羽遇害有關？”厲喝：“陸姑娘是你差人殺的？”
妖媚的美女露出誘惑笑容，雙眸勾人，攝魂粉脣吧嗒吧嗒：“我們的人沒那麼大本事，敢在邊閣水閣行兇，不過此地就不同。”意思是不識相，要你命。
聽周雁這般說，林展翔心道：“難道小雁真是無辜的？”
柳瓊念着曾經一起共患難的情誼，說道：“周姑娘，你鬥她們不過的，快把東西說出來，我會盡力勸她們不傷害你。”
周雁苦道：“瓊姐姐，我哪裡有什麼破胡刀呀？就是殺了我也沒用的。”
單純的柳瓊輕易就信了：“妹妹、小玄女，可能寶刀不在周雁身上，我們讓她去吧。”
原來妖媚的美女叫小玄女，其容貌絕麗，確有神話傳說中九天玄女的姿色，但九天玄女則沒有她長得狐臉媚眼。
柳嵐拉柳瓊回背後道：“姐，你別作聲。”
蘭花手蘇心萍道：“柳二堂主，你不是有一種吃了能使任何人都講實話的藥麼？現在就讓我們姐妹長長見識。”
柳嵐甚是得意：“本堂主正有這個打算，好久沒用‘真誠老實丸’了，得先問她跟沒跟男人上過牀。呵呵！”
周雁知道怒急是不濟事的，把脾氣收起來，說道：“你們除了羣攻就會下毒，除了下毒就只會羣攻，珏皇頂的弟子夠有出息。”
呂心環道壞笑道：“哇，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也說得出來，我們風月堂堂主小玄女肯定咽不下這口氣。”
小玄女總是臉掛笑容：“我已發火啦。”
柳嵐手一舉，說道：“等等，你的火先收着。說好了，功勞要平分，我姐姐視名利如糞土，我可不是，她那份算也我的。身爲女人是要貪榮華富貴的。”
餘心巧白眼盯她：“要死呀你，這麼坦白。”
幾人自說自話，好像那破胡刀已是股掌之物一般，基本上無視周雁存在。若不出什麼意外，獵物插翅難逃，先不提毒步天下的柳家姐妹，單是七星女聯手的七星劍陣便綽綽有餘。
伏要暗處的林展翔略微擔憂周雁的處境，正考慮要不要救人，已見小玄女卻與周雁拉開了戰幕。
蘇心萍也是行家，看了幾招即知周雁武功的來路：“峨眉劍法，可以嘛。”
林展翔的江湖閱歷處於啓蒙階段，所以不懂周雁的劍法屬何門何派，但有一點能肯定的是周雁騙了自己說不會武功，於是剛想英雄救美的念頭又消失。
小玄女赤手對拆，她袖子寬長，打鬥如仙女漫舞，十多回合便擊敗周雁奪冠，七星女和柳嵐鼓起了雷鳴般的掌聲。小玄女依舊春風滿面，左右盈盈一福：“獻醜，獻醜。”倒似是藝妓臺上演出。
周雁見表演者與觀衆沉迷在謝幕式之中，翻身就跨攔，想借水盾自救。
小玄女眼疾手快，拿她背心扔了回來，說道：“下一個節目，我們有請五毒雙絕之一的柳嵐爲大家帶來獨門技藝——‘洗腦’。”
柳嵐在鮮花和掌聲中閃亮登場。
眼見周雁情況不樂觀，林展翔決定救她一救，畢竟晚上睡覺少了個幫忙蓋被子的人不習慣，便摘了一片瓦，捏成幾小塊，蓄意待發。
也在此時，對岸縱來一人，落於周雁面前，橫劍在胸戒備。這位後生英俊瀟灑，勁裝結束，他說道：“師父說欺負人是不對的，這麼多人欺負一個更是不對。”
柳嵐見那小夥子長得還順眼，容情三分：“年青人，你回去睡覺吧，我不打男人的。”
那後生臨敵之際亦不失風趣：“正巧，我也不打女人的，咱們就這麼散了。小姐，走，我請你宵夜。”
最後一句是跟周雁說的，言盡，伸手拉她欲去。
柳嵐移身攔下，笑咪咪的，卻沒說話。
那後生道：“姑娘，你不是不打男人的嗎？”
柳嵐道：“她可不是男人。”
那後生好話相勸：“你們大家都女人，何必呢？”
霓裳仙子趙心來耐性少了一點，脾氣粗了一點：“你像個娘們，囉哩叭嗦，我男女通殺的。”
周雁知道在七星女和五毒聖手面前，多個人就多具屍體而己，說道：“這位公子，你走吧，她們是雲橫嶺珏皇頂的弟子，手段甚厲害，你不必趟進來。”
那後生初涉中原，加上幾分年少的輕狂與無知，又有一副好心腸，竟無畏懼：“姑娘莫怕，你聽過我的大名麼？”
周雁道：“請恕小女子耳生，不識恩人的尊號。”
那後生道：“我便是九轉峰決明子座下，東北第一劍俠水鏡如。”說完偷看柳瓊的反應，發現沒預期般的尖叫聲，剛纔那股豪氣化作烏有。但腰板馬上又直起來：“出山前，師父說要做兩件事，第一件是行俠仗義，第二件是仗義行俠，所以姑娘不用害怕，打完跟你去宵夜。”
林展翔不認識水鏡如，更不知決明子是何許高人，既然有俠士出頭，倒省了自己一番手腳。
決明子是武林有名望的耆老，常居北國九轉峰，共有三員徒弟。水鏡如爲關門弟子，年方二十三，劍法獨到，性情豪放，瀟灑自如，酷愛飲酒，隨身還帶着酒葫蘆，有事沒事也要喝幾口。早兩年，他憑決明子傳的“天下第一劍”在東北一帶行俠仗義，教貪官污吏，土匪惡霸聞風喪膽，民衆尊他綽號爲東北第一劍俠。
入冬前，決明子交付兩項任務，遣他到中原來。說走就走，水鐿如不日便到，偶聞華山派斷水劍秦桑海有一門劍技稱作“無雙一擊”，心想無雙一擊和天下第一劍的意思不正是烏龜和王八一樣。便取道西來，欲要同秦桑海切磋切磋。哪料他是個酒色之徒，才入文水鋪，碰見了柳瓊，切磋的事一擱，竊起美女來了。
其實水鏡如看到的是十名女子，只因柳瓊鶴立雞羣，他一見動情，把另外九女當成了空氣。水鏡如有色心無色膽，不敢直接表白，而是遠遠跟着，找機會結識。這一晚十女挑火出門，在紅毛貂的引帶下來到石拱橋，水鏡如便追至此地。他看到十名女子以強硬的手段索要他人之物，激起俠義心，遂來助弱者解困。其時的水鏡如並不知七星宮是幹什麼的，也只道她們想搶人家姑娘的寶刀是一口普通的利器。
雖喜歡柳瓊，但水鏡如不會幫她害人，兩者不可混爲一談。小玄女笑吟吟對視，驟然笑容戛止，長袖猛地揮出。
周雁提醒道：“小心她的‘妙臂生花袖’。”
迴應一聲應，水鏡如手上的劍已舞招喂去。‘天下第一劍’不只是一劍，共有十八式，每一式有四招，摺合七十二招，講究一個“快”字。兩人袖飛劍揚，拆得正斟。
柳嵐向七星女使眼色，七星女即時會意，左右一齊撲上。周雁轉身一縱，想越攔投河。呂心環衝最前頭，劍尖直捅她肩背，勢要把人肩背戳穿再挑回來，怎料刺不入，反而將她推橋外。篷的一下落水聲，周雁一個猛子，潛到水裡，河面唯見水波圈圈盪漾。
呂心環正自驚奇：“難道峨眉派也會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
而林展翔剛纔欲發瓦塊打開呂心環的去劍，助周雁逃走，可是呂心環身後尚有蘇心萍、古心元、馬心蘭擋着，無論如何是擊不中的，又想七星衆女要的是寶刀，決計不殺人，若周雁跑不了，一會再施援也不遲，那裡得知周雁刀槍不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