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一 好大一鍋水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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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一章,很爽哦……)
許多的鉛彈穿透一人之後,餘勢未衰,又是狠狠的擊中了後面的女真士卒。
就像是被成片成片割倒的麥子,女真士卒也是一片一片的倒下,這一輪射擊完畢之後,前面幾排的接近上千名女真士卒幾乎是全軍覆沒,只是一瞬間而已,死傷無數,無數傷員躺在地上大聲的呻吟着。斷肢殘臂,被撕碎的人體,身體像是破麻袋一樣的破爛,四處橫流的鮮血,這裡立刻變成了一片鮮血屠場。
後面的女真士卒都愣住了,嚇傻了。本來見到投石機和巨弩相繼停下,只有那些對自己沒什麼傷害的火槍在射擊,他們心中已經重新燃起了希望,殺意也在瀰漫,但是這一刻,他們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什麼?”
阿敏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個武毅軍,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怎麼有這麼多源源不斷的底牌?這個連子寧,到底又是何等樣的人物,怎麼就能這些武器一層一層,像是抽絲剝繭一般的運用出來,不留一點兒浪費,也不放過殺死一個女真士卒的機會!
“這是虎蹲炮!虎蹲炮!我在書上見過的!”濟爾哈朗喃喃自語,滿臉慘然。
護城河後,土牆之上。
石大柱嘴邊露出一抹猖狂的笑意,他手臂重重的揮下:“第二陣列虎蹲炮,射擊!”
在此時的三道土牆上,武毅軍所有的一百一十門虎蹲炮全在這裡了。
三道土牆就修建在護城河後面,護城河寬度是二十米多,三十米不到,而由岡薩雷斯改進之後的銅質虎蹲炮的最佳射程,也正是三十米這一段。
當初做的實驗,在如此近的距離,虎蹲炮連一堵青磚砌成的牆都能打碎,更別說是這些女真士卒了。
這是連子寧爲女真軍準備的另外一道大禮。
隨着石大柱的手勢,第二道牆上的虎蹲炮也開始了射擊,鋼鐵風暴帶來死亡的同時也驚醒了這些已經被嚇傻了,驚呆了的女真士卒。
身後就是憲兵隊,知道後退也是死的女真士卒們,奮起最後的勇氣,向着護城河衝過來。
無數通紅的鉛子飛濺,打死不知道多少女真士卒。
而一個個麻袋也終於是被扔進了水中,麻袋瞬間被河水吞沒,河水中泛起來大片大片的土黃色。
也有反應過來的女真軍官大聲吆喝着,命令手下的士卒開始射箭。
眼下距離不過三十幾米,已經是在女真士卒的射程之內。
反正頂着盾牌也是個死,已經豁出去的他們乾脆把盾牌一扔,開始張弓搭箭,向着土牆上的武毅軍射去。
他們箭術精強,長箭破空,當下便有十幾個武毅軍被射中,慘叫着倒在地上。只要是被這等大箭射中要害,肯定就是不活了。
連子寧眼角抽了一下,武毅軍,終於第一次出現了傷亡。
石大柱一邊揮舞着銅箍巨棍撥打着射向自己的羽箭,一邊大喊道;“不要停,不要停,第三陣列繼續轟擊!”
炮兵們頂着不斷落下的羽箭不斷的開炮轟擊,女真士卒一片片的倒下。
而火銃手們也在軍官的命令下不停的射擊,他們射擊的對象,都是那些躲在後面射箭的女真士兵。
武毅軍這邊不斷的出現傷亡。
一個炮手正要點火,被當胸射中,大箭深深盯緊胸口,從後背透出來,他倒在地上,手指頭抽了幾下,便是不動了。?他的鮮血濺了身邊的袍澤一臉,那後面的炮兵抹了抹臉上的血,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火把,伸手點燃了面前的引信。
“轟!”一聲巨響,無數的鉛子籠罩了七八米的寬度,十餘個女真士卒被打成了篩子,躺在地上慘叫着。
這時候,這個炮手發現,這門炮的炮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他眼中熱淚滾滾流下,沖走了臉上的鮮血黑灰,露出下面黃色的肌膚,他眼中流淚,卻是咧嘴一笑,熟練的往炮口裡裝填了鉛子,用石頭壓實,然後等待着命令,點燃了引信。
“轟!”又是一炮!
一個炮兵被射穿了大腿,躺在地上,血流如注,他還是堅持着不斷的往裡面裝填彈藥,壓實石子。
還有閒心情擡起頭來衝着袍澤咧嘴一笑:“孃的,頭一次發現,坐着裝彈比彎着腰舒服多咧!”
女真的箭雨不斷的落下,但是這邊虎蹲炮的怒吼卻從未停止過,一個人死了,其他人頂上,整個炮組都死光了,其它炮組分過一個人來,也不能讓炮火斷了。
武毅軍也在不斷的出現傷亡,但是沒殺死一個武毅軍,女真這邊幾乎就要被轟殺數十個人。
虎蹲炮的殺傷力,其實遠遠的超過了燧發槍和佛郎機炮,這種近戰的霰彈炮,若是用的好了,就是四個字——威力無窮。
連子寧站在城頭上看的分明,他臉色絲毫不變,拳頭卻已經死死的攥緊了。
不過,女真這邊終究是人多勢衆,不是土牆上這寥寥千餘人可以抵擋的。
護城河的這一段漸漸的被填滿了,只留下了不到三米寬的一個缺口。
眼見殺傷已經達到了最大化,石大柱也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護城河的缺口越來越小,土牆上的武毅軍也收拾了武器,含淚把袍澤的屍首扔在這裡,有條不紊的開始撤退。
承受了如此極端的損失,女真士兵已經殺紅了眼,此時眼見他們要跑,又如何甘心?
終於,最後一個麻袋扔進缺口,護城河合攏了!
這一刻,無數的女真士兵揮舞着兵器,嘶吼着向着那些從土牆上下來的武毅軍撲去,他們的視線被土牆擋住了,但是他們知道,這些明國人肯定跑不遠。
武毅軍是直接從土牆後面的馬道上撤下去的,土牆擋住了女真人前進的路線,他們便從土牆兩邊繞過去。
剛剛繞過去,視線中已經出現了那些逃跑的明國人的身影,他們並不遠,就在五六丈之外,倉皇奔逃。
只要加把勁兒就能追上,不少女真士卒已經興奮的大吼大叫,面目猙獰似鬼。
就在這時候,他們忽然發現腳下一空,然後整個人便是不由自主的掉了下去。
前面的女真士卒都是掉了下去,而後面的人收不住勢,再加上後面的推力,只能是眼睜睜看着自個兒撲通撲通的跟下餃子似的掉了下去。
後面的女真士卒看着面前陡然出現的這兩個三十多丈長,兩丈多寬,不知道多深的長條形深坑目瞪口呆。
阿敏也有點兒沒反應過來,這還有完沒完了?怎麼到處都是坑?
連子寧早就考慮過這些士卒會被追擊的問題,因此早在建造土牆的時候就在兩邊各自挖了兩條長弧形的深坑,女真士卒要想追擊,就得從兩邊繞,要繞,就得掉進去。坑深兩丈,裡面灌得都是從護城河引來的水。
這些女真士卒一開始掉進去的時候都很是慌亂,不少人驚慌喊叫,但是當他們落進去,發現裡面只有水的時候,都是定下心來,他們水性都不錯,這裡面水雖然不淺,卻不會有被淹死的危險。已經有女真士卒大聲吆喝着讓上面的士卒吊下繩子好讓自己攀爬上去。
就在這時候,那些本來撒丫子逃跑的武毅軍卻是忽然停了下來,他們從身上取出一個個磚頭大小,外面用紙包裹了,還用繩子捆了幾圈兒的紙包,然後便是掄圓了胳膊,奮力向着深坑中扔來。
他們距離深坑並不遠,深坑也很不小,所以基本上都扔了進去。
幹完這些,他們纔是繼續逃跑。
陳大康看的納罕,問道:“伯爺,那些士卒扔的是何物?”
連子寧淡淡一笑:“生石灰!”
一塊塊板磚一樣的生石灰扔進深坑裡,那些被砸中的女真士兵很有些都是被砸的頭破血流,不過並不礙事,隨即便是破口大罵。
罵着罵着,他們便發現了不對勁兒——水溫似乎在慢慢升高。
這一塊塊板磚似地都吸,裡面裝着的,都是生石灰。爲了這些東西,連子寧可是費了不少功夫。
這個時代的劣質紙張很快就被水泡爛了,然後裡面的生石灰與水接觸,立刻是釋放出大量的熱量。
若是一包兩包的還好說,但是問題是,武毅軍士卒們扔進來的生石灰足有上千包。
生石灰遇水之後的激烈反應,生成熟石灰,釋放的熱量足以使得熱水沸騰,把雞蛋煮熟。
水溫很快便從溫水升高到了一個無法忍受的程度,無數的女真士兵都是大聲慘叫起來。
那叫聲,在城牆上都聽的真真切切,許多人都想起了用開水燙光豬時候的情景。
連子寧淡笑着把生石灰遇水的原理說了一遍,衆人聽了,都是毛骨悚然,只覺得後背發涼。
這位武毅伯爺,不但是手段層出不窮,而且個個陰狠毒辣,簡直就是挖好了坑讓你自己往裡頭跳,着實不是好惹的。
感覺到浸泡着自己的水溫慢慢上升,這些女真戰士都慌亂的動了起來,儘管有他們被困在深坑中,無論如何遊動都是徒勞無功,但是人類的本能決定的便是在遇到慌亂情況的時候就四處狼奔豕突的亂竄,能夠安靜的呆在原地想辦法的不是沒有,但是這些女真人裡頭還真是沒幾個。
這樣一來,他們正好就步入了連子寧的罄中。
生石灰遇水之後,慢慢此會開始沸騰,剛開始的熱度還不算高,因爲煮石是需要攪拌才能成爲沸騰高溫的水的,但是這些女真戰士慌亂之下不斷的遊動,恰恰便起到了攪拌的效果。被困在兩個深坑中的上千名女真士卒好是一陣攪和,直接後果就是這些石灰水地溫度開始拔高了,而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全身都已經浸泡在冒泡的沸水之中了。在高溫之下,他們更是亂成一鍋粥,恐慌不斷蔓延,事實上,在滾燙的水中沒有人還能保持住冷靜。
他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被困在水中,大聲的嘶嚎慘叫着,痛苦無比。
站在地上的女真士兵看着漸漸變得沸騰的石灰水和底下大呼慘叫的袍澤,焦急如焚但是毫無辦法。
他們都已經急懵了。
坑中的女真士兵大聲慘叫,不斷的掙扎着,但是他們越是掙扎,水溫就越高,承受的痛苦就越大。
漸漸地,坑裡面的慘叫聲變小了,掙扎的水花聲也越來越小,水汽蒸騰上來,一股熟肉香味兒也是瀰漫開來。
兩個深坑之中,是一片地獄中才有的慘況。
一具具完整的屍體用最淒涼的方式展現在所有女真戰士的面前,就像是一把尖銳的長矛,狠狠的刺進每個人的內心最深處!
被活生生煮死的女真士卒的屍體,有的肚皮朝上,眼珠子凸出了好大一截,就象下面被什麼東西墊住了一樣,因爲沸水浸泡地緣故,這些屍體的姿勢都繃的硬邦邦的,腹部越來越鼓脹,頂起了身上的棉甲,然後開始“撲哧撲哧”向外漏氣。微沸着的水面和女真士卒們的屍體基本上持平,有些面朝下趴着地屍體,每一次向外冒氣還會“咕嘟咕嘟”帶出一串翻滾着的水泡。
這時候,一具屍體承受不住巨大的水壓,砰的一聲,爆炸開來,就像是紙上烤肉的時候被高溫和油脂煎開了表面腸衣的小香腸,隨着一聲輕響,油脂四處飛濺。不過這具屍體,飛濺的是已經變成了灰色的鮮血和一片片被燙熟的紅生生的肉片,有的肉片上面還帶着因爲煮沸而變得彎曲的毛髮。
濺了坑邊目光呆滯的女真士卒一頭一臉。
“嘔!”終於,這些女真士卒再也忍受不住,直覺的心頭煩悶的要死,一陣嘔吐感襲來,都是趴在地上一陣狂吐。
雖然看不到坑中的場景,但是遠遠的聞到那一股熟肉混雜着石灰的那種生澀的古怪香味兒,城頭上的衆人都是忍不住心裡陣陣壓抑煩悶。他們面色古怪,臉上肌肉一陣陣抽搐,個個喉嚨口都有點兒發癢,似乎食道和胃裡面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他們當然明白這是什麼味道。
看向連子寧的眼神兒也變得很是複雜——恐懼、欽佩等等不一而足,生生把人煮死,這得是多狠的心腸啊!
一身板甲外面又罩了大紅披風,戴着鳳翼頭盔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看不出是男是女的江梨野奈看着連子寧,眼中波光流轉。
軍中基本上都知道她的存在,尤其是武毅軍衆人,都知道這個大人的貼身女衛很是強悍,他們都已經習慣了連子寧身邊她的存在。至於其他的序列的那些軍官,自然也不敢多說,都是隻裝作看不見。他們心中什麼想法,連子寧也不在乎。這一張打不好,生前命身後名全都沒有,在乎這個有甚用處?
連子寧此時卻沒心思管這些,之前在護城河後面進行狙擊的那些武毅軍士卒都回來了。
石大柱渾身浴血,沿着馬道大步的上了城牆,連子寧豁然轉過身來,問道:“傷亡如何?”
石大柱跪倒在地,低聲道:“戰死二百七十九人,重傷八十七人,輕傷一百六十人。”
他的聲音很低沉,一張黑臉上也是淡漠無比,似乎在陳述一件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聽上去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但是微微顫抖的肩膀和眼中的痛苦出賣了他心中的情緒。
連子寧低頭看着他,眼中光芒一閃而過。
這個當初小鎮上的無賴,隨着自己這些時日,已經成長爲了一個鋼鐵一般的戰將,連情緒,都不會輕易表露出來。
“先把戰死弟兄們好好安頓,等此役了了,本官親自爲他們送行!重傷的兄弟都送到醫務兵那裡去,人手還騰地出來。”連子寧輕聲說道,他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終於還是說道:“讓還活着,包括那些輕傷的兄弟都上來吧,待會兒,還得打仗!”
石大柱身子顫了一下,大聲道:“標下遵命!”
他站起身來,又是大踏步的下了城牆。
連子寧輕輕吁了口氣,王大春搗鼓後勤,精打細算撈好處是把好手,打仗可就差強人意了;劉良臣身負重任,幾日之前就被自己遣出秘密回京,把軍法隊交給了他的副手;現下身邊能打的將領不過是熊廷弼石大柱楊滬生董策等寥寥幾人而已,堪用的人手,還真是不多。
他暗自驚醒,自己應該加強手下將領的培養了。事事親爲所造成的後果便是下面的人都成了唯唯諾諾的應聲蟲,本身的才能得不到什麼發揮的機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諸葛亮就是個最明顯不過的例子——事事躬親,英年早逝,結果蜀國從此便一蹶不振。
連子寧當然不敢自比諸葛,事實上他也清楚,就算佔了穿越者的便宜,這要讓他回到那個時代個諸葛大神掰腕子,估計自己能被活活玩兒死。但是道理總還是想通的。
女真士兵們在那兩個深坑周圍圍了一圈兒又一圈兒,躑躅不前,距護城河二百米,也超出了燧發槍的精準射程,因此連子寧並未下令開槍。只有佛郎機炮的聲響還在不斷的迴盪,不時的給女真人帶來一些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