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都下去吧,朕不要緊。”皇太極忍住咳嗽,揮手斥退一旁伺候的哲哲和布木布泰等后妃,和當初破關而入、佔據遵化時的意氣風發相比,此時的皇太極明顯頹靡了許多,就連一直肥胖的身子也漸漸消瘦下來。
之前在遵化和在遼東的兩次大敗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打擊,要不是莽古爾泰、濟爾哈朗、多鐸一衆掌握實權的旗主已經死了,說不定他的大汗之位都有失落的風險,可就算勉強保住了這個位子,女真人的前途還是一片慘淡。
首先蒙古諸部幾乎全部和他們斷了聯繫,除了已經和女真人牢牢綁在一起的科爾沁部之外,幾乎所有蒙古部落都重新歸附林丹汗的麾下,他們甚至已經開始不斷攻打女真人的領地,雖說他們的一次次進攻都被女真人擊退,可這也給他們增添了不少麻煩;昔日的友軍變成了如今的對手,皇太極倍感頭疼。
不僅僅是蒙古人,甚至就連一向膽小的朝鮮人也開始在鴨綠江畔蠢蠢欲動,他們處於對大明的恐懼以及稱火打劫的心思,不斷在邊境增加兵力,口口聲聲說黃天記現在的地盤中有不少是他們的領地;對於這些人皇太極甚至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且不說他們那點孱弱的兵力根本不是女真人的對手,就算自己將來被大明徹底擊敗,明國難道就允許他們佔據自己的遼東故土麼?他們定會爲今日的莽撞付出巨大的代價,大明如今那位皇帝可不是幾句好話就能敷衍過去的,一想到朝鮮人可能遭遇的悲慘下場,皇太極的心情竟莫名的好了許多。
然而無論是蒙古人還是朝鮮人都不能成爲皇太極的心腹大患,如今另一項危機正在他的領地內蔓延,那就是糧食的問題,女真人本來是漁獵民族,本就不擅耕種,往日一般都是然感謝擄掠來的漢人包衣種地,女真人負責上陣廝殺,但是此前攻入大明擄掠包衣的計劃落了空,他們慘敗而歸,那有這麼多的人給他們種地?在加上此前在兩次大敗中損失了太多的青壯,可以種地的勞力又少了不少,而且近些年來遼東越發寒冷,土地產出日漸稀少,光憑藉遼東的產出已經養不活八旗的部衆了。
若是以前他們還可以通過晉商甚至是從關寧軍那裡獲取糧食,可如今晉商八大家已經被大明皇帝連根拔起,王登庫等人的首級還擺在張家口外面警告着那些商人,再也沒有人敢冒着抄家滅族的風險給他們運送糧食了;而關寧軍也早就被大明皇帝收復,祖大壽等人被斬首示衆,他們的親信家眷也被流放到遙遠的流求,皇太極只能派遣士兵前往朝鮮擄掠,可朝鮮也是窮的叮噹響的國家,搶來的那點糧食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至於南下劫掠更是不可能,如今蒙古人肯定不會讓他們通過自己的地盤,而駐守在寧遠、錦州的盧象升他們又打不過,盧象升不來攻打他們皇太極已經感到萬分慶幸了,皇太極又怎麼敢主動招惹他們?穩守不出是等死,可主動出擊就是找死了。
糧食匱乏的後果就是讓無數英勇的女真戰士們沒有死在敵人手中,而是活生生的凍餓而死,每每想到這些,皇太極就心痛的無以復加;如今八旗的丁口數比起鼎盛時期來,甚至連一半都沒有,再這樣下去女真人怕是真的要滅亡了,皇太極心中縱使有萬般不甘,可面對如今的局勢也是一籌莫展,沒有絲毫辦法。
或許恐怕要等到這位大明皇帝死後,女真人才有可能重新崛起了?但是如今這位大明皇帝是如此年輕,而且還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武藝,皇太極暗暗思量,恐怕就算自己死了都未必能等到那一天吧?
“大汗,京城傳來消息,大明的皇帝召集盧象升、陳繼盛、滿桂等人入京,已經整頓兵馬準備北上攻打盛京了!”這些頭疼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代善又急匆匆的趕來送來了另一個壞的無以復加的消息。
“什麼!”皇太極立刻站了起來,這條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震得他頭暈眼花,以如今女真人的實力,哪裡擋得住大明的軍隊,他連忙問道,“可是大明的皇帝御駕親征?此次共有多少人馬?何時進軍?”
“此次大明皇帝並未出京,而是由盧象升擔任主帥,滿桂爲副,陳繼盛、曹文詔等人佐之,統兵共計...共計十萬,眼下已經誓師出京,大軍正往寧遠趕來。”代善汗如雨下,就算大明皇帝沒有御駕親征,那盧象升、滿桂、陳繼盛和曹文詔等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啊,上次在遼東一戰中他們已經吃夠了盧象升和曹文詔的苦頭,滿桂和陳繼盛以前實力微弱時也沒少給他們添麻煩,而這次有了十萬大軍,恐怕更加厲害。
“看來這盛京城是守不住了。”皇太極無力的癱倒在椅子上,如今搜遍整個八旗恐怕也湊不出來十萬甲丁,他拿什麼去和盧象升對抗?盧象升可不是以前那些昏庸無能的大明將官,而如今這十萬兵馬也不是以前那些孱弱不堪的明軍,“還有什麼消息?”
“京中的細作只能打聽出來這麼多了。”代善無助的搖搖頭,自從曹化淳和駱養性崛起之後,對京中細作的搜捕日益嚴密,他們藏在京中的那點人馬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能打聽出來這點消息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
“大汗,此時究竟該如何應對?還要早做決定啊。”見皇太極愣在那裡半晌不說話,代善焦急的催促道。
我還能有什麼辦法?皇太極茫然了,前幾年還是一帆風順的局面,怎麼會這麼快就陷入絕境了呢?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緩緩開口說道,“大貝勒,咱們這次怕是守不住盛京了,還是收拾收拾,準備北上吧!我就不信那些漢人能追到白山黑水之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