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豔的朝霞將大地染成了紅色,似乎在爲昨日犧牲的大魏將士以及張果致哀,李悠率領嘉州軍護送着河東討賊軍回到他們的大營之中。
“二位還請節哀順變。”在大營門口,李悠看着羅世績和秦士信安慰道,“眼下強敵環視在側,尚且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已命許先生回營爲你們準備藥物、醫生,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這裡,另外還有香燭等物,等你們設好靈位,我也來爲張大人上一炷香。”
“此次若不是嘉州伯仗義相助,我等就要全軍覆沒了。”羅世績拱手謝過,“大恩不言謝,此後嘉州伯但有用得到的地方,我羅世績和河東討賊軍即使粉身碎骨莫敢推辭。”
“我與張大使同朝爲臣,素來敬佩張大使的爲人,只是當初尚不夠果斷,未能阻止張大使的行動,實在是心中有愧。”李悠如是說道,“好了,昨晚廝殺了一夜,將士們都累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你們還是早些用飯休息吧,我稍後再來探望;此地距離北虜大軍不遠,或許這兩日還會有大戰。”
說罷李悠帶着司馬錯和潘鳳指揮大軍緩緩離去,回到距離張果大營不遠處的嘉州軍大營,大營之中早已備好了熱湯熱飯,隨軍的醫者開始爲受傷的士兵清洗傷口、敷藥,李悠等人則顧不上吃飯,直接來到大帳之中開始總結這一戰的得失。
“此戰我嘉州軍共損傷騎兵千餘、步卒數百,河東討賊軍三萬人馬僅餘一萬兩千人,河東討賊大使張果爲袁章射殺。”很快戰果被統計出來,司馬錯念道,“由於是夜間,所以北虜的具體損傷倒不好說,不過據猜測他們在圍殲河東討賊軍時已經傷亡數千,再加上君上率領嘉州軍突入敵陣,亦是殺傷不少,二者相加總在一萬以上;我已命黑冰臺前去核實,相信三日之內就能得到確切的數字。”
“若不是主公率軍解圍,這三萬大軍能回來的恐怕還不到千數。”潘鳳插話道,經歷了這麼多的戰事,他的軍略也在成長。
“此時正是收服河東討賊軍的好時機,如今河東軍雖然只剩下不到半數人馬,但這些卻是百戰精銳,大魏像這般強軍已經不多了,若是能收復他們實力定會大增。”李令月想的卻是另一個問題,“因爲張果一事,河東軍上下想必對朝廷已經失望透頂,而你對他們又有救命之恩,想必只要你稍加示意,他們就會投過來。”
“若是馬上就提未免太過刻意了,反而落了下乘。”李悠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覺得李令月的方法不對,“如今張大使已經殉國,而且經此一事朝廷也不會放心他們,等冷靜下來他們也該另謀出路了。以羅世績和秦士信二人的才華,不難做出正確的選擇。”
現在河東討賊軍面臨的是兩個問題,第一是如何保全自己,讓河東討賊軍繼續生存下去;第二則是爲張果報仇,而能滿足他們這兩個目的的除了李悠還能是誰?如今京城周圍就幾波勢力,朝廷、北虜、各地來的勤王軍,或許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起事的亂民;這些勢力之中北虜和朝廷與河東討賊軍有不共戴天之仇,除非朝廷肯誅殺出賣張果的高官爲其正名,不然羅世績和秦士信定然不會投奔他們;而他們此前掃蕩了無數亂民,這方勢力也不會是他們的目標;至於其他勤王軍,一來他們沒有供養一萬大軍的糧食,二來他們也不敢觸怒朝廷,那麼就唯有此前多次伸出援手的李悠一方了。
李令月微微點頭,似乎贊同了李悠的看法,不過她還是提醒道,“如今京城四周局勢變化萬千,這些事情還是得儘早確定纔好,若是拖得久了,將來再有變動就不好說了。”
“嗯,我知道,稍後我就會去他們的大營之中爲張果上一炷香。”李悠點頭稱是,只可惜現在張果的屍首還在北虜手中,想要設靈祭祀也只有用他的衣冠了。
“此戰之後北虜定會對我等多加提防,而如今大營所在的位置距離北虜大軍還是近了些,爲防不測大軍的營地還是往後挪一挪的好。”司馬錯提出建議,昨晚雖然殺傷了上萬北虜,可對於二十萬大軍來說,這點損傷不值一提。李悠現在手下只有不到兩萬兵馬,若是他們全軍來攻形勢不容樂觀。
“此事就按照司馬先生的意思去辦吧,大軍後撤二十里重新紮營,放出探馬盯住北虜的動向。”不過李悠還是覺得北虜大舉來攻的機率不大,“如今北虜的主要目標還是京城,若是派遣大軍來攻打我們,京城的包圍就會出現漏洞,他們不太可能因小失大。”
要不然昨晚他們也不會只派出五萬大軍來埋伏張果了,“此戰之後我嘉州軍不再尋求和北虜的正面對決,多放出探馬跟蹤出來掃蕩周圍的零散軍隊,一有機會就率領大軍前往殲滅。”李悠現在的實力終究還是太弱了,無法正面和二十萬大軍抗衡,只能先剪除他們的枝葉,當然如果找到合適的機會,他也不介意殲滅一支北虜的萬人隊。
“是,屬下領命。”司馬錯點頭稱是,隨即出帳尋找周伯符、潘鳳等中級軍官安排任務,李悠也站了起來,“我先去看望受傷的將士,稍後去河東討賊軍的大營之中爲張果上香。”
李令月則獨自留在帳中開始梳理她在京中的人脈,看看到底有那些人可以在眼下發揮作用,以及將來若是京中有大變,藏在福王周圍的薛紹等人該如何行事。
巡查完傷兵營,對每一名受傷的士兵送上問候及勉勵,等着一切做完已經是午時了,廝殺了一整夜的李悠此時還不能休息,他再次跨上朱龍馬,帶着潘鳳和一隊騎兵往河東討賊軍的大營行去,能不能將這些人收爲己用就要看這次拜訪是秦士信他們是何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