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的陌刀猶如車輪一般輪轉,攪碎了膽敢攔在他們前方的一切敵人,那些歸順與大食的僕從國軍隊很快嚐到了唐軍的厲害,瞬間就死傷慘重,甚至已經開始有人嚇得肝膽欲裂,哀嚎着向後方逃去。
然而逃跑並沒有讓他們多活幾分鐘,賽義德率領的黑衣大**銳毫不留情的砍去了他們的腦袋,驅趕着僕從軍繼續向李嗣業的陌刀隊逼過來,他們也在馬上引弓射箭,一波波箭雨向李嗣業他們襲來。
不過這並未給李嗣業造成多少麻煩,陌刀隊全都是身披數重重甲,區區馬弓的威力還不足以穿透他們身上的明光鎧,除了少數一些被射中面目和四肢的士兵,大多數人依舊不管不顧的向大食的僕從軍展開高效率的殺戮。
高仙芝也沒有閒着,他指揮着後方的唐軍展開回擊,步弓和弩機射出的羽箭可要比馬弓威力大得多,賽義德大軍之中不斷有人落馬,可是這些虔誠的真神信徒卻沒有絲毫畏懼,依舊冒着箭雨向唐軍展開衝擊,他們知道重步兵的體力消耗是很厲害的,即使這些身材壯碩的唐軍也沒有辦法維持長時間的高強度作戰;齊亞德用這些僕從軍的傷亡已經消耗了唐軍太多的體力,等到他們攻入敵陣之時,這些人還有多少力氣揮出方纔那般的劈砍?
“趙宗玼!”見大食軍隊已經展開進攻,高仙芝也隨即做出應對,他喚出麾下大將,疏勒捉守使趙宗玼,“給你一萬兵馬,將這些大食人給我打回去!”
“是!”因爲岑參的《趙將軍歌》而留名後世的趙宗玼立刻答道,只是在這個位面“賭得單于貂鼠袍”的稱讚卻留給了李悠,他若是想在後世留下自己的名號,必須立下更值得誇讚的功勞才行。
趙宗玼立刻率領大軍迎上去替下李嗣業的陌刀隊,攔住了賽義德的進攻,大唐和大食的數萬騎兵分成三波戰成了一團。
“痛快,痛快!”渾身沾滿了敵軍鮮血的李嗣業大呼過癮,他手下的陌刀隊退後休息,他卻不肯閒着,反而從親兵手中接過硬弓,瞄準了大食人的將領,從李悠那裡學來的高超箭術此刻發揮了威力,只聽數聲弓響就見三名大食將領落馬,這引起了陣陣歡呼之聲。
“沒想到嗣業的箭術進步如此迅速!”愛將的表現讓高仙芝大感吃驚,從碎葉城出來才幾天的功夫,他竟然就有了如此大的提升;一時心癢之下高仙芝也拿出了自己的寶弓,試着拉了拉,哈哈笑道,“本都護多日不曾親自殺敵,不知還餘下昔日的幾分本事?”
高仙芝年輕時就以弓馬嫺熟揚名安西,史載:仙芝姿容俊美,善於騎射,驍勇果敢。執掌安西軍政大權的他此時仍然沒有將昔日的武藝落下,只見他輕舒猿臂就將這張強弓開滿,但聞嗖的一聲響,前方一名大食騎兵翻身墜地,帥旗之下頓時響起一片叫好之聲。
可惜這卻並未改變戰場上的局勢,剛剛接替李嗣業迎上大食騎兵的趙宗玼在賽義德的進攻下稍顯不支;高仙芝手下最精銳的兵力是李嗣業的陌刀隊和段秀實的騎兵,剩餘的兵力確實要稍弱一些,現在他迎上黑衣大食的精銳略覺吃力也在情理之中,這次他們面對的敵人可不是石國、小勃律這樣的小國,而是同樣統治着廣袤疆土的黑衣大食。
此時戰局呈現膠着之勢,左翼段秀實和葛邏祿熾俟部的騎兵稍微壓住了侯梅德,中軍趙宗玼稍處下風,右翼的曼蘇爾和唐軍戰了個旗鼓相當;至於雙方的損失也是差不多,因爲謀刺散亂的背叛,大唐軍隊失去了這支戰鬥力不俗的僕從軍,而黑衣大食也在進攻陌刀隊的過程中將安國、史國、曹國的僕從軍消耗殆盡。
雙方的僕從軍都所剩無幾,現在是到了親自上陣搏殺的時候了,這兩支東西方的最爲強大的軍隊絞殺在了一起,大唐的橫刀和黑一地啊是的彎刀交相碰撞,濺起一朵朵血花,不斷有人從馬上落下;戰馬的嘶鳴,刀槍的格擊,肢體的撕裂,垂死的慘號混雜在一起,往日風景優美的怛羅斯河畔此時卻如同地獄一般殘酷,不斷吞噬着無數勇士的性命。
高仙芝和齊亞德冷漠地看着戰場中央的局勢,雙方都蓄勢待發,若是敵軍稍微露出一絲破綻,他們就會立刻賭上自己麾下最後的兵馬給敵人致命一擊。
侯梅德奮力擋開段秀實刺過來的馬槊,倆人之間的距離又拉近幾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獰笑,在這樣的距離彎刀可比馬槊有用多了,他拼光了自己的親衛隊才殺到段秀實面前,眼下看來付出的犧牲完全是值得的,只要他殺死這名唐軍大將,大唐和葛邏祿的聯軍就會崩潰,此戰的主動權就掌握在了大食人手中。
失陷怛羅斯城的恥辱今日可以一掃而空了,侯梅德揮舞彎刀向段秀實的脖子劈去,他似乎已經看到彎刀劃開他的脖子,濺出美麗血花的場景。
段秀實心中涌起一陣不甘,他眼下已經佔據了上風,只要再堅持一刻鐘就可以徹底壓倒敵軍,卻沒想到被敵軍突入自己的面前。
難道我段某人就要葬身在這怛羅斯城之外了麼?段秀實緊緊地盯着即將襲來的彎刀,然而高高揚起的彎刀終究沒有落下,一支從段秀實耳邊擦過的羽箭直直飛入侯梅德的胸膛,這名身材高大如山的勇士轟然倒下,彎刀脫手而出,劈中了左邊一名大食騎兵的肋部,而他自己瞬間就被奔騰而來的馬蹄踩成了肉泥。
“段將軍可還安好?末將李悠來也!”一匹硃紅色的寶馬從他身邊飛馳而過,馬槊閃電般的連刺三下,數名大食士兵翻身落馬,段秀實身前爲之一空。
“多謝李都尉!”段秀實哈哈一笑,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向大食殘兵殺去,戰場左翼的局勢發生了徹底的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