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的妻子有了身孕?”龍城,國師府中,袁章拿着剛到的密信,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對他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在他看來如今天下各國之中,無論是齊王、越王還是蜀王都不值一提,東海島夷更是癬疥之疾,唯獨嘉州李悠纔是大元的心腹大患,現在他既然已經有了子嗣,那麼嘉州的那些文臣武將們將更加歸心,這對大元來說可不是好事。
“國師大人,此事有弊亦有利。”宇文宜生瞬間就明白了袁章皺眉的關係,“如今李悠既然有了子嗣,那麼福王退位就是一定的事情了,到時候嘉州定會有忠貞之士出來反對,李悠縱使能壓服衆人也會讓羣臣離心離德。”
“李悠早就想到這些了,要不然也不會將福王從安州帶回嘉州去,嘉州被他們李家經營了兩百餘年,當地的百姓恐怕早就是隻知道伯爵府而不知道有天子了;至於朝中羣臣,實權全都握在了李悠的親信手中,那些老臣不過是個幌子,又能起到什麼作用?”袁章將李悠視爲大元統一天下的最大阻礙,所以情報的重心也放到了嘉州,嘉州朝堂上的格局早已被他打聽的一清二楚,他有時也頗爲納悶,像范蠡、姚廣孝和司馬錯這樣的大才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像這樣的人才又怎麼會從未聽聞過?
“而且自從李圭登基之後,先是大禮儀,再接連遭遇大敗,最後更是傳出吃春藥而死的醜聞;輪到李衝更是連京城都丟了,再加上追索京城百姓、向陛下行牽羊禮等事,此外這些年災害不斷,朝廷卻坐視百姓凍餓而死,大魏兩百餘年的威望漸漸消失殆盡,百姓對大魏皇室早已沒有多少敬意,將來如果李悠篡位,他們恐怕只會叫好。”陳靜庵還有些話沒有說出阿狸,若是論名聲,李悠不僅比大魏的那幾個皇帝好,還要超過阿魯布,若是讓百姓們從天下諸王和李悠之中選一個出來當皇帝,恐怕大多會選擇李悠。
一聽到這些,袁章的臉色更黑了,在進攻中原之前他就想到了收攏民心,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都再三強調軍紀,又將立國大典籌備的如此宏大,爲的就是讓天下人認爲阿魯布是一個比大魏皇帝更加仁慈的帝王,可是大薩滿和那些部落貴族的種種舉措讓他的努力付諸東流。
要營造一個仁慈的形象需要多年的努力,可是讓百姓痛恨他們卻容易的多,一次酒後殺人足以讓一座縣城的百姓產生恐懼,一次縱火可以讓上千人在心中怒罵,而牽羊禮則讓他們失去了天下士子之心,殺死一名縣令讓數十名新進士掛印遠逃;袁章現在體會到了張果昔日的種種滋味,自己爲了這個朝廷淡季戒律,而他們卻在一次又一次地拖自己的後腿。
“大薩滿最近在幹什麼?”袁章忽然問道,現在或許已經到必須解決他們的時候了,如果大元還是依照草原上的傳統,大薩滿和那些部落貴族無法像中原的文武百官那般順從阿魯布,那麼等李悠完成內部整合之後,北元或許就將陷入極其不利的局勢。
“大薩滿除了日常祭祀之外,就是薛闍幹、普速完這些頭領飲酒作樂了。”宇文宜生說道,“哦,對了,聽說大薩滿前日從烏烈大人手中搶走一名大魏皇帝的嬪妃,烏烈大人最近正在府上生悶氣呢。”
烏烈是阿魯布的弟弟,也是唐括部有名的勇士,在袁章剛剛來到漠北的時候,阿魯布就將烏烈送到他身邊擔任護衛,直到前次進攻京城方纔獨領一軍,乃是朝中既有影響的實力派,就連他吃了這麼大的虧也只有忍了,大薩滿的威勢可見一斑。
“哦?還有此事?”袁章斟酌片刻後問道,“烏烈之後有沒有找過陛下?”
“未曾,近來不少部落貴人都曾經找過陛下訴說大薩滿的不可一世,可陛下不僅不出發大薩滿,反而加以呵斥。”陳靜庵答道,大薩滿和他的手下們幹類似的事情也不止一次兩次了,在中原縱使有一些僧人、道士藉着皇帝的寵信恣意妄爲,可卻也沒有大薩滿這般誇張。
“你們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拜見陛下。”聽到這裡袁章揮了揮手,又在府中做了許久,這纔出門上馬往皇宮而去,見到阿魯布之後倆人又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不過有人看到袁章離開之時的臉色似乎比來的時候好了不少。
又過了幾日,悶在府裡的烏烈心情好了一些,於是他打算出城去打獵散散心,沒想到剛來到城門口就遇到了大薩滿、薛闍乾和普速完一行人,烏烈連忙想要躲避,可是已經遲了,眼尖的薛闍幹已經看到了他,薛闍幹瞅瞅大薩滿,故意大聲喊道,“呦,這不是烏烈兄弟嗎?怎麼這是打算出城打獵去?我們也是如此打算,不如就跟我們一道吧?”
“不敢不敢,我箭術比不上你們,就算跟你們一起也打不到什麼獵物。”烏烈忍着起說道,說罷就避到一邊,打算給他們讓路。
“嗨,你箭術不好不要緊,跟着薩滿大人一起就可以了,薩滿大人打夠了獵物,料想也會分你一兩隻兔子。”普速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薩滿可是很喜歡你送過去的那名妃子,這幾日一直摟着她睡覺哩。”說罷他們身後的隨從響起一片鬨笑之聲,烏烈本是漠北有名的勇士,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他們這些往日在烏烈面前都不敢擡頭的傢伙感到無比的暢快。
“你!”烏烈被揭開了傷疤,當即就握住了刀柄,可是一想到還有大薩滿在場,他的手有緩緩鬆開了,默不作聲的低下頭去,拔轉馬頭就準備回去。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道勁風襲來,啪的一鞭子抽在烏烈的背上,大薩滿陰沉沉的說道,“我叫你走了麼?趕緊下馬給我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