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大王已經整軍準備南下。”最後進入帳中的高開將自己剛剛收到的信遞了過去,當燕王慕容儁知道慕容恪即將與冉閔大軍對戰時,立刻糾集起幽燕一帶的燕軍主力南下前往接應慕容恪,雖然慕容恪麾下已經有十萬大軍,他本人也是燕國最出色的將領,可是一想到要面對的對手是冉閔,慕容儁就始終放不下心來。
“命人準備好大軍到來時所需的帳篷糧草。”慕容恪匆匆看完後將信遞給了封弈,對於慕容儁的這一行爲他略微有些不滿;慕容恪身爲大燕最出色的將領,也有着自己的驕傲,如今率領十倍於敵的大軍,燕王還要輕率援軍前來接應,這豈不是擔心他沒有能力戰勝冉閔?
慕容恪今年雖然才三十二歲,但已經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了;慕容恪是慕容皝的庶子,因爲母親不受寵愛故而一直被慕容皝所忽視,一直到他十五歲的時候在一次偶然的交談中,慕容皝驚訝的發現這個一直不被自己重視的庶子言談得體、每次開口都能命中要害;自那以後慕容皝多次考察,發現慕容恪的確是一位了不起的天才,於是一改前觀,對他愈加重視起來,將燕國的大軍交由他統管。
慕容恪也沒有讓他失望,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曾經率領兩千大軍在棘城突襲趙國石虎的數十萬大軍,石虎猝不及防之下大驚遁逃,趙軍爲之崩潰,慕容恪乘勝追擊大敗趙軍,一戰斬獲趙軍首級三萬餘。同年又率領七千精騎與三藏口再敗趙國徵東將軍麻秋的三萬大軍,殲敵兩萬,俘獲趙國大將司馬陽裕。
日後跟隨慕容皝南征北戰,先後擊敗高句麗、鮮卑宇文部、扶余等勢力,打得高句麗不敢再犯燕境,攻克宇文氏都城紫蒙川,首領宇文逸豆歸敗逃,死於漠北,宇文氏從此散亡;攻克扶余,俘扶餘國王玄及部落5萬餘口而還。
實可謂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更難得的是此人識大體、毫無私心,在南北朝這種紛亂的世道卻能安守本分,並沒有仗着自己手握大軍而生出不必要的野心,在慕容皝死後亦能安心的輔佐慕容儁,深受世人稱讚。
就像方纔,他雖然略微有些不太喜歡慕容儁的舉動,但卻能立刻做好迎接對方到來的準備,安排好這件事慕容恪重新將目光落到地圖上,“說說看,魏軍接下來會到哪裡?”
“據細作回報,魏軍營中的糧草已經不多了,若是固守原地不動,則無處覓糧,故而魏軍近來必須北上求食才行。”參軍高開睿智過人,深得慕容恪信任,因此第一個開口說道,他的手指在魏軍北方的幾座城池上點了點,“以吾看來,魏軍所能選擇的無非是安喜、廉臺、常山這幾處了。”
這幾個地方距離中山都不遠,燕軍又多爲騎兵,只要發現魏軍的蹤跡,須臾之間就可抵達,因此應對起來並不是很難。
“若是吾想徹底殲滅此僚,在何處決戰更好?”高開的想法和自己如出一轍,慕容恪心中暗贊,繼續問道。
慕容恪想來善於聆聽屬下的建議,因此他的屬下也喜歡發表意見爲他提供參考,話音剛落相國封弈就出言答道,“廉臺西南兩側環水,河曲有一大片樹林,不利騎兵馳騁,反倒對魏軍的步卒有利,因此不宜在此決戰,反觀安喜地勢平坦最適合我大燕的精騎發揮優勢,不若將魏軍誘至安喜決戰,必可一戰而勝之。”
“相國熟悉地理,恪實爲佩服。”慕容恪讚道,“以吾看來安喜的確優於廉臺,不過若是魏軍到了廉臺,吾等也不用去怕他,只要派遣輕騎截斷魏軍進入樹林的道路即可。”
“以冉閔暴躁的性子,到時候只要派些大嗓門的士卒在陣前百般辱罵,那冉閔定然受不得激將,即使能進入樹林也會置之不顧回頭來與我大軍廝殺。”說到這裡高開忍不住生出一絲輕慢來,兵法有云將不因怒興兵,這冉閔實非大將之材。
“的確如此。”身爲一代名將的慕容恪又豈會不去研究敵軍將領的性格,高開的推斷十有八九可能成爲現實,不過這又出現了另外一個問題,“然而冉永曾武藝蓋世無雙,即使統帥的多爲步卒天下也難有幾支大軍能擋住他的衝殺,對此諸位又有何辦法?”
冉閔曾經多次在不利的情況下硬生生的靠着自己蓋世無雙的武藝率軍衝殺,逆轉戰局,燕軍雖然堪稱精銳,但是卻不一定能擋得住他。
此言一出,帳中頓時陷入沉寂之中,冉閔的武藝他們或是親眼見過、或是聽人說起過,遍數燕軍上下,恐怕沒有那位將領敢說自己能將冉閔稍微擋上一陣兒。
“兵法有云: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吾有兩個辦法可擋住冉閔。”帳中最爲文弱的參軍高開昂首說道,似乎對於如何解決冉閔早已成竹在胸,“吾軍中多爲騎兵,來去如風,可先派遣數支小隊騎兵與魏軍接戰,消磨其士氣。”
高開飛快地在地圖上擺開自己的安排,數名燕軍將領各率領數千騎兵攔截魏軍,不求戰勝只求消耗魏軍的士氣和體力,若是勝了最好,即使敗了他們也能利用騎兵的機動性快速脫離戰場,不至於遭受太大的損失,然後到後方重新整軍編隊,準備與魏軍再戰。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慕容恪點頭贊同,士氣和體力終究有限,採用這樣的戰法即使魏軍能十戰十勝也不會損害燕軍的根基,反倒是冉閔的魏軍只要一場失敗就會落與萬劫不復之地,“高先生,那麼第二個辦法又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