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說笑了,我家張大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實在是出征在外損耗難免大了些。”羅世績只能忍着怒氣哀求道,“還望大人看在軍情緊急的份上,爲在下通報一番吧!”
“說了讓你明日再來,你還要如此糾纏?莫不是聽不懂人話?”兵部官員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一甩袖子不管不顧的徑直入內,將羅世績丟到了衙門之外。
你們這些國蠹!想起在許州城外挨餓受凍的張果和數萬士兵,羅世績現在恨不得將並不衙門燒得乾乾淨淨,可到最後他也只能長嘆一聲,無精打采的返回客棧。
“羅兄,今日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怎麼這幅模樣?”剛回來就撞見坐立不安的秦士信,這幾日可是把他憋壞了。
“兵部官員不給通報,讓我明日再去!”想起今日所遇到的種種和丘尚儉當初給他說過的話,羅世績就心憂不已,這到底還要多久才能爲大人求來糧草啊。
“軍情緊急,鼠輩安敢如此?”秦士信聞言哪還忍得住,回到房中拿起他的熟銅就要去兵部找那名官員的麻煩。
“士信,你忘了當初出來時大人的叮囑麼?”羅世績厲聲喝道,如今兵部的人正要處心積慮找張果的麻煩,如果讓秦士信鬧將上去那還會有好下場,“若是耽誤了大人的要事,你擔當得起麼?”
“可他們這般樣子,什麼時候才能弄到糧食?”秦士信氣惱地將熟銅鐗丟到桌上,嚇得客棧老闆縮在櫃檯後面瑟瑟發抖。
“這些人對大人有怨氣,如今唯有我委曲求全,讓他們稍微出口氣好了。”人家擺明了要刁難張果,縱是羅世績智謀過人,遇到這種事也沒什麼好辦法,。
第二日的遭遇比昨日更甚,羅世績一大早就來到兵部衙門門外等候,排在了第一位,可那名小官對他卻視若未見,不斷將排在他後面的官員領入兵部衙門之中;羅世績知道對方是要出氣,於是愈發的恭敬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可一直到今日下值,也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就在兵部的大門準備關閉時他終於忍不住了,上前陪着笑臉問道,“大人,還請您行個方便給在下通報一聲吧!”
“各位大人日理萬機,又哪有時間來理會你這點小事兒?還是明日再來吧!”或許看他還算恭順和銀子的份上,這人倒也沒有直接發火。
明日復明日,到底什麼時候纔能有個結果啊,餓了一整天的羅世績根本無心用飯,依舊無奈地返回到客棧之中,琢磨着明日會是怎麼一番遭遇。
“今日那羣兔崽子依舊沒有讓你進去?”看到他這幅樣子,就算是性格粗豪的秦士信也猜出了今日的結果。
“他們讓我明日再去。”羅世績現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話了,連日來的遭遇讓他憤懣難當,如今到底是什麼世道,忠心爲國卻只落得如此下場。
“明日我和你一道去,若是他們再不搭理,我就去皇宮門口敲登聞鼓告御狀,請陛下爲我等做主!”秦士信直接吼了起來。
“士信,你想讓大人下獄麼!”羅世績頓時急了,連忙將他拉回客房之中,關好門窗說道,“你莫不是平日裡說書聽多了?竟然想出這等辦法來?”
“說書先生老是說皇帝都是聖明的,都是被這些奸臣壞了事,如今他們爲難大人,我去找皇帝告御狀又怎麼了?”秦士信猶自梗着脖子說道。
“皇帝今年纔多大?他又懂什麼?”現在沒有外人,羅世績也不怕說些大膽的話,“如今朝政盡在楊介夫之手,而楊介夫和袁汝夔、王季和乃是一丘之貉,你若是去告御狀,不僅幫不到大人,還會連累大人下獄!”
“不是還有太后在麼?難道太后就管不了楊介夫?”秦士信弄不明白。
若不是楊介夫,太后垂簾聽政的位置又怎麼會坐得穩?只是這些話卻也不適合說給秦士信聽,羅世績安撫道,“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明日再去兵部哀求,那許州知府也是世家子弟,想必兵部也不想看到亂賊在許州做大。”
好不容易將暴躁的秦士信安撫下去,羅世績暗暗地盤算起如今河東討賊軍中剩餘的糧草,不僅越發的心焦了,翻來覆去幾乎一整夜沒有睡着。
當他第三次來到兵部衙門門口,衙門官員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你算是個懂事的,後面等着去吧。”
羅世績依舊恭順地來到了隊尾,耐心地等候兵部的傳喚,從早晨等到中午,再從中午等到日落,終於再次輪到了他,那名官員見他態度不錯,也就順便多說了兩句,“你回去吧,明日再來,我估計明天大人大概就能抽出時間見你了。”
“大人!”羅世績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爲了能早一天拿到糧草,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當即揪住這名官員的衣角哀求道,“如今河東軍已經快要斷糧了,還望大人念在在下這幾日還算恭順的份上,進去通報一聲吧!”
大庭廣衆之下羅世績來了這一手,頓時將這名官員擺在了風口浪尖之上,弄得他好像是在刻意刁難對方一樣,雖然事實也是這樣,可他也不想弄得廣爲人知,情急之下他直接伸腳踹向羅世績拉着他衣角的手,“我都說了讓你明日再來,你還想怎地?”
右手被皮靴踹中,可羅世績依舊不肯送手,仍然苦苦哀求着,可是他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風響,一條大漢猛地從他身後竄出,定睛一看卻是被羅世績嚴令留在客棧的秦士信,他一把揪住那名兵部官員胸口的衣服,擡起醋鉢大的拳頭就要打下去,“你這賊廝鳥,竟敢如此刁難我家羅兄弟!”
這一下幾乎嚇得羅世績魂飛魄散,在兵部衙門門口毆打朝廷命官,這還能有好下場,他連忙一把抱住秦士信的胳膊,“秦兄弟萬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