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白澤在這間地牢之中又渾渾噩噩的住了小半年的時間。
雖然不止一次想過逃跑,但是此地的看守遠比想象的要多,除了那個送飯的女傭外,還有數個體內同樣與他一般流有那種魔性之血的成年人在其內駐守,他這邊稍微弄出一點動靜就會引來這些看守的關注,以至於雖然他憑藉秘火熔鍛出了一條鋼絲鋸出來,卻也不敢大肆操作,生怕引來更加嚴密的監視。
而在此期間,每過一段時間那個似乎名叫琥珀的女傭便會趁着送飯的時候和他搭上幾句話,可能是琥珀即使是在外面也找不到交談的對象,憋得甚是厲害,幾乎一有時間琥珀就會跑到地牢中找白澤聊天,而趁此機會,他也逐漸瞭解到了一些和他這個身體有關的情報。
他這個身體貌似名爲遠野四季,是掌管此地的遠野一族的長子,而他的父親正是當代族長,至於琥珀的主人則是此身的親妹妹遠野秋葉。
遠野家不僅是此地傳承數百年之久的名門,並且擁有着“人外”的血脈,這使得他們的族人往往擁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
作爲家主一脈,遠野四季和遠野秋葉擁有着遠超其他族人濃度的“遠野之血”,雖然在濃度上四季稱得上無人可比,但是純度上確是秋葉優勝,這也使得四季自從八年前發生反轉衝動時,當場就被自己的父親親手擊殺,而他的妹妹則在已經被指明在那日後接手家業——白澤總覺得這番遭遇貌似頗爲眼熟,自己之前似乎也體驗過一個被妹妹奪走了家業的敗犬的人生,這次雖然妹妹確實是血親了,但是遭遇貌似更慘了一些,不僅在過去死過了一回、在之後意外還生後被鎖在了地牢中不說、最後還因一個送飯的女傭而把意識都生生被消磨掉了。
由於這些年遠野慎久的身體時況日下,很多分家的人就起了歪心思,尤其勢力最強的九我峰一族早在數年前家主剛剛臥病在牀不久,便妄圖通過婚約這種形式來篡權,並且還真同秋葉定下了婚約,而當琥珀將這位婚約者的照片在某天找機會拿給他看後,差點沒把少年的鼻子氣歪了——這個傢伙不僅比秋葉最起碼也要大了二三十歲、還是個猥瑣無比的肥豬一般的傢伙——雖然他剛剛穿越到這裡不久,和自己那個連樣貌也只能夠通過照片進行確認的妹妹並沒有什麼感情,卻也接受不了和自己的血親會落在這麼一個蠢物的手中!
甚至其還經常有意無意的提起,由於秋葉大小姐這些年成長得愈發端莊美麗,甚至連能力也日漸彰顯,不僅其他的分家不再甘心讓九我峰鬥波佔下這麼個大便宜,就連九我峰一族的那些遠見者都在暗地裡畏懼起這個女孩兒的成長起來,以至於如今隨着遠野慎久的病情持續惡化這一情況被再次落實後,甚至隱約傳出了殺死遠野秋葉的呼聲——當然,既然秋葉完蛋了,那麼他這個被關在牢房中的遠野家大少爺也不要想能夠置身事外,必定也是被一氣兒清理的下場!
可以說,在這半年多的時間內,琥珀幾乎一直在通過各種隱蔽的手段來對少年進行洗腦,不僅明裡暗裡的說着遠野慎久對他是何等的惡劣、其的人格究竟有多麼不堪,並不斷宣揚着那些同樣住在這座大宅中的分家人到底是何等的居心叵測、狼子野心,甚至還不時地通過十分隱秘的手法對秋葉進行各種抹黑和危險性強調,不斷灌輸這個妹妹到底對他這個哥哥有多麼大的仇恨和看法,甚至恨不得能夠直接捏死他,卻又因爲他通過“共融”的遠野一族秘法而使自己的生命和某個人相連,這才讓她捏着鼻子對自己的存在不聞不問——不得不說的是,雖然白澤一直對她很是警惕,很多話都只當作入手情報的一個部分而進行理性分析,但是他卻不得不承認即使其中有很多經過她個人黑化的部分,其實琥珀說的基本上都是事實,這也讓白澤對於此身的處境變得更加悲觀了起來。
正因爲對於自己朝不保夕的處境的擔憂,他只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入對個人能力的提升之中,只盼着最後不論是誰來向他下黑手的時候,自己最起碼擁有能夠同歸於盡的實力——當然,若是能夠將實力提升到足以藉此機會脫困而出的話,那麼讓他就更加動力十足了。
在經過縝密的可行性分析後,白澤發現他如今最大的憑藉,反而是自己這具身體所具備的“遠野之血”,這種貌似傳承自大和民族古代最高位魔物“鬼”的血脈,其內具備着極大的魔性和破壞力,雖然遠野一族體內的“鬼之血”相比於其他人外家系來說稱得上十分微薄,但是這反而讓少年擁有了可以將其徹底掌握的可能性——若是血的濃度太高的話,反而會讓他的靈魂甚至都被這種東西給腐化侵蝕,那就未免過於得不償失了。
於是少年便嘗試着通過“鐵煉之法”逐步將血脈的力量激活並轉化,由於這一血脈因爲不明原因而陷入半休眠狀態,所以一開始即使他頗爲小心翼翼、但是進度卻十分快,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轉化了接近十分之一的遠野之血,將其徹底轉化爲自身力量的一部分,而這也讓白澤不由得因此放鬆了警惕,在那之後不僅在防護措施上掉以輕心,甚至還加大了轉化的力度——結果不出意外的,他在某一天突然玩砸了。
瘋狂涌動的魔性之力幾乎在第一時間就衝上了腦袋,白澤原本屬於防範的精神防護幾乎瞬間就被沖垮了,雖然他還勉強維持住了心頭最根本的一絲清明,但是整個身體已經陷入到了半暴走的狀態之中,幾乎根本不受他控制的就想要亂撞亂砸,心頭涌現的殺意和破壞慾就彷彿魔鬼的呢喃一般充斥他的腦海——在這一刻,白澤總算理解了爲什麼他會被如此謹小慎微的鎖在這座地牢中的原因了,若是讓他逃出了此地的話,在這個狀態下他犯下何等嚴重的累累殺孽都不奇怪!
其在瘋癲中暗含呆滯,狂躁中夾雜着陰鬱,雖然還殘留着最後的神智、但是卻已經同瘋狂的血脈之力部分融合在了一起一—按照遠野一族的說法,這種血脈已經被“反轉衝動”徹底激活的情況,被稱爲“紅赤朱”。
這是一種即使在遠野一族這樣的“人外家系”中也被視爲禁忌的情況,體內涌動的瘋狂之血會完全將一個人的所有情感都徹底剝離,讓其在保留了那份最爲清醒的理智的同時,完全被各種扭曲的負面意識所支配,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就擁有超人一等能力的遠野一族將會爆發出極爲可怕的力量,並且覺醒血脈深處的“鬼之魂”,從而視殺戮爲人生樂趣和日常,並通過遠野一族在“紅赤朱”狀態下必然具備的“共融”異能大肆奪取他人的血肉來彌補自身所需,幾乎絕大多數陷入“紅赤朱”狀態的人都將不可避免的陷入“入魔”的深淵之中不可自拔!
當琥珀拿着做好的飯菜走入地牢之中的時候,所見到的正是陷入“反轉衝動”之中而狂躁的四處亂轉、對着牆壁施以老拳打得自己血肉橫飛的少年,但是奇怪的是她對此卻沒有絲毫畏懼乃至於膽怯的神情變化,甚至彷彿如同往常一般將餐盤放在門口,不過卻在隨後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鑰匙,竟然打開了鎖住牢門的機關,並開門走入其中!
——在瘋狂中依舊保留了一絲清明的白澤,在見到她那副淡然到麻木的神情之時,竟然在偶然間看到後瞬間在腦海之中閃過了間桐櫻留存在他記憶深處的部分記憶碎片,而原本就充斥心中的黑暗情緒,似乎也因爲這一波動而愈發高漲了幾分!
於是乎,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理智的少年,頓時發出了狂暴的咆哮聲便向其直衝了過去,在此刻他已經再也顧不得許多,一時間腦子之中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什麼,只想要通過某種方式把身體內這股不斷噴涌的瘋狂之力徹底宣泄出去——不過,剛撲出一半,便被枷鎖在半空中拉住了身形,並隨之狠狠地跌落到了地面上,在遭受了這麼一撞後,倒是讓已經快被遠野之血燒昏了頭腦的少年又清醒了一分。
親眼看着這一幕的琥珀的表情,依舊淡定到甚至讓人懷疑到到底有沒有真實的情感的地步,而就在少年意圖憑藉着最後的一分理智、強行驅動秘火逆轉“反轉衝動”之時,這個容貌頗爲美貌的短髮女孩兒卻在那一刻做出了一個讓白澤頓時看呆了眼,甚至完全忘了壓制血脈衝動的事情——她在輕輕解開了腰帶後,雙臂向身後一展就把那穿戴極爲繁瑣的和服整個褪了下來,而她在裡面除了一件月白色的小衣外竟然再沒有穿着任何裝束,只把那豐滿而白嫩的身體整個展露在了少年的面前。
而當她緩步走到了呆若木雞的少年身邊、並輕輕附身將其抱住了的時候,一切便都脫離了白澤的控制。
在這一刻,他只得遵循着本能的指引和放縱,盡情的宣泄着那積壓在身體每一個細胞之中的瘋狂和衝動,即使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兒強行忍耐的呼痛聲也難以讓他的動作有絲毫的放緩——在這一刻,少年真正的化作了一隻惡鬼,而在這期間發生在地牢之中的種種,則只能讓旁觀者膽戰心驚,根本難以生出一絲旖旎之念。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此刻這個依舊被他緊摟在懷中的女孩兒體內釋放過幾次,但是隻要看她身上那觸目驚心的種種瘀傷和血痕,便知道這一切對她來說是一種何等的磨難,而此刻女孩兒那雙眼之中那濃濃的冷漠和麻木,卻又比任何言辭或是行動更加讓他感到心寒,那讓他一瞬間從頭涼到腳、甚至連心臟都快要停跳一般的恐懼、慚愧和悔恨的目光,可能白澤一生都無法忘卻。
在那之後,看着不發一言起身穿戴好衣物離去的琥珀,心情百感交集的少年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不論是道歉、勸解還是挽留統統難以出口,只得呆呆地見她離去——後來白澤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在經過這一次琥珀的獻身後,他竟然憑此穩定了“紅赤朱”的狀態,在保有其所具備的獨特力量和能力的同時,又擁有着清醒而理智的神智,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