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在上年年末, 朝廷下發明文新一年將改年號爲‘同德’。就在同德元年這一年,開年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私人經辦紙鈔一事’。這件事剛剛宣之於朝野的時候可以說滿朝轟動, 緊接着就是一片質疑之聲。

這些質疑的人許多都沒有注意到, 凡是和這件事十分相關的官員中握有實權的, 都不約而同保持了緘默。而和自己搖旗吶喊的同僚, 要麼就是毫不相干的,要麼就是人微言輕的。

這當然是禎娘和自己合作伙伴們的佈置了,不要懷疑可不可以做到這個程度。世道已經變了, 商人們已經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了。這當然不只是花錢的事兒,還有這些年苦心經營積累下的人脈在起作用。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先在朝堂上做出議論起來的聲勢——其實這有什麼用呢?這只是一個開始,表明有這件事而已。至於事情本身, 不到塵埃落定誰也不敢放鬆。

很快,這一場本來以爲會雷聲大雨點小的議論就發酵開了,開始成爲每回上朝都要爭論一番的焦點事件。原本處在中立位置, 以爲避過這一段時間就不必趟這趟渾水的旁觀者總算意識到, 這或許不是陛下在試一試口風, 而是背後有其他人在推動。

當然是背後有其他人在推動, 禎娘最遺憾的是不能從馬尼拉到京城, 親自坐鎮這一回的大事。既然她不能去的,和其他幾位合夥人一起派出最信任的心腹就很有必要了。禎娘這邊過去的是自己的大掌櫃苗修遠,以及主管負責錢莊的李在業, 已經是她能夠派出的最恰當的人了。

這兩人去到京城,要做的主要有兩件事。一件是和早就在京城活動的人一起, 把其他還沒有打點到位的人打點到位。這種時候,哪怕是沒有實權的官員也不能隨意放過了,萬一到時候這樣的人多了,在這件事上說閒話,幾句祖制,幾句規矩,可能這些年這麼多人的心血就付諸流水了,這是禎娘決不允許的。

另外一件事則是代替禎娘聯繫北邊的各大豪商,包括山西那邊的。至於東南那邊自有顧周氏幫忙,這些是已經做了的。聯繫的豪商都是有數的大豪商,加起來也沒有超過兩手之數。

而聯繫這些大豪商的目的也簡單明瞭,首先是爲了在如今還沒有在朝廷達成這件事的時候形成默契——當然會有這個默契!雖然他們不見得願意看到禎娘和她的幾個合夥人的家族做到一筆好生意,但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想要做這筆生意。爲了保證自己要做的時候能夠做,捏着鼻子也要認了禎孃的所作所爲。

然後也是爲了日後這筆生意成了,有些在錢莊上沒有投入的人家能夠加強合作——不是說家大業大就可以隨便做任何生意的,到了這些大豪商的地步也是一樣。他們手底下又沒有那種規模遍及全國的錢莊,把錢莊開到兩京十三省就不是簡單能夠做到的。

何況開錢莊對於這些實在有錢的人來說只是最簡單的事情而已,真正難的是人才和經營。一家錢莊要有掌櫃的,要有賬房,要有櫃檯,要有夥計。若說夥計還算容易,其他的想要找到合襯的人,就不能是隨隨便便的了。想要靠譜的話,絕不是臨時拼湊起來能夠的,非得是慢慢積攢不可。

還有經營,若是開個錢莊經營不起來,那自然也就不必說發紙鈔的打算了。然而經營起一家錢莊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現如今從山西到東南,好多人家都看出了開錢莊的好處。然而卻不是人人都能開起來的,錢窩子裡頭的平遙還不是每年都有有歷史的錢莊關門,而錢莊越來越活躍的江浙一帶每歲都有許多新錢莊出來,能活到幾年之後的又有幾個?

就是這些沒有錢莊產業,在這上面也沒有野心的人家,這就是天然的盟友了。到時候到人家的地頭開展紙鈔的營生,要是有了他們的幫助,甚至只是默許,那也會順利不只一點點。

於是同德元年,纔不過開春的時候,苗修遠和李在業並其他夥計助手直接乘船北上,在天津港下的船。這裡已經有人等着接他們了,來人是原本在京城活動的話事人周通。本來這種接人的小事只要派幾個手下的人來做就好了,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哪裡能隨便走開。

然而到底是苗修遠和李在業兩人身份不一般,一個年紀輕輕已經是大掌櫃了,說的明白些,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東家之下苗修遠就是最高了。而李在業略弱一些,卻也不容小視。如今誰不知道東家把個錢莊的紙鈔生意看作了掌上明珠?而經營錢莊一塊的李在業自然水漲船高。

而且就算沒有這些,兩個人也是東家派遣過來做事的。這就好比是朝廷往地方派的欽差大臣,就算品級有所不如,下面也沒人敢怠慢——到時候一個不好,人家往上面隨便說幾句,就有的他們受的了!

身上是一件厚厚的羊皮襖子,要知道在這個時間,北方可是十分嚴寒。大概是考慮到大掌櫃和錢莊掌櫃都是從呂宋過來,料不到這邊還是這個氣候,等着的周通還讓人準備了幾件厚厚的大氅。

果然,見到大掌櫃苗修遠一行人的時候,雖然已經盡力穿的嚴實了,卻依舊有些不足。便趕緊讓手下人拿出大氅替苗修遠等人圍上,笑着道:“大掌櫃和李掌櫃只怕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們這邊的氣候,實在是凍人的很!咱們這些一直在這邊的都受不住。”

說着又把兩隻手爐遞給兩人,道:“可別在這裡耽擱說話了,有什麼話咱們上馬車說去。那邊好歹生了爐子,還熱了茶水,暖和的多——幸虧天津開港這許多年,使得天津與京城之間運輸需求增多了太多,中間修了直道,不然從天津到北京有的是罪受!”

當下一行人沒有在繁華熱鬧的天津港口逗留,而是綁了行禮,就急匆匆地好幾輛車去到了京城。而到了京城,苗修遠李在業一行人就被安排在了京城官員聚居的一帶居住。這是爲了圖這裡清靜又安全,同時也好走動將來要走動的人。

也就是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苗修遠李在業一行人迅速地和周通等人熟悉起來——本來就死活在京城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只有這些自己人可以倚靠。而周通那邊則是十分看重這位大掌櫃和李掌櫃,所有事情都是盡力配合,沒有一處敷衍的。兩邊是這個樣子,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自然不會生疏。

這也是一個好的開始,一開始所有人就互相體諒配合地這樣好,那麼即使中間再累再難也是積極向上的。果不其然,在苗修遠李在業一行人來到京城之後,之前重點攻關,拿下幾個關鍵人物的做法變成了普遍撒網與重點攻關並行。

所有的人分成了好幾組,每天每組要拜訪的人,少則兩家,多則五六家。在出了正月,朝堂裡漸漸開始辦事之後,這近一個月的功夫,所有人幾乎把該拜訪的人家都拜訪了一遍。

只能說,他們能做的已經做到了極致。在這樣的使力之下,整個正月即使忙於過年過節,興業錢莊也成爲了所有京城官宦人家都會談論的了。實在是不談論不行啊,人家就是不停的出現在你眼前提醒你。

上門拜訪不過是一部分而已,正月裡節日多,凡是這些日子就會借這個送禮。特別是周通這些常年在京城活動的,可以說是深諳其中道理。也不必說什麼請託辦什麼事,實際上又有誰不知道?重複地說也只會讓人厭煩,那纔是適得其反。

其實送禮本身就是一種提醒了,提醒對方自己的事兒。而這種提醒方式,妙就妙在不僅不惹人厭煩,反而讓人心生一種愧疚,好像不幫人家辦好這件事就對不起人家一樣——要說這些官員不見得是什麼十分有臉皮的,但最多也只能做到‘端起碗來吃肉,放下筷子罵娘。至於端碗來一邊吃肉一邊罵娘,那真是少有的!

就在這種熱鬧與議論裡,苗修遠與李在業第三次往當朝首輔大人夏大人府上遞了帖子——這位夏大人該說是個十分謹慎的了,或者說不謹慎也做不上這個位置。只是少有坐到了這位置的人,依舊保持着以往的謹慎。

正是因爲這份謹慎,那些常常進京述職的官員,冬夏兩季送冰敬炭敬的商人,拉關係的勳貴人家,這位當朝首輔都是一概不見的。既然他已經權傾朝野了,在別的事情上就該做孤身一人,不然讓天子怎麼想?看遍史書里宰相們的經歷,大明帝國實質上的宰相心裡如同有一面明鏡一樣。

所以過去對於禎娘手下人的聯絡,夏大人的府上一直都是不鹹不淡。規矩以內的好處自然是隨大流收着,至於規矩以外的,一概不要。既然不打算替人辦事,他也就不會留下這種首尾。

也是這樣的過往經歷,讓周通對於攻關這位首輔大人一直覺得相當頭痛,到了後面幾乎就是放棄了。然而麻煩就麻煩在,如今東家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大,無論如何都是繞不過這位的。就算不能把他拉到同一條船上,也應該讓他保持中立纔是。

所以在苗修遠李在業他們到來之後,周通才會和他們毫不氣餒地遞帖子。之前兩次是毫無意外地被拒了,畢竟他們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這位一慣小心的首輔不見人才是正常的。

而那邊管家出來說話倒是好聲好氣,要麼是夏大人公務繁忙,要麼是入宮見駕去了。但是這樣說又有誰不知道就是暗中拒絕的意思?難道軟和一些的拒絕就不是拒絕了?如果有意的話,哪怕是真的忙碌,也可以再行商量一個時間,哪裡能沒了後文。

不過事情也不是沒得轉機,就在周通幾乎已經放棄,只是因爲大掌櫃苗修遠依舊契而不捨,所以也只是盡人事一樣第三次遞帖子——本來是沒有抱期望的,誰能想到在二門外的茶廳裡略等了等,就有之前見過的管家笑着過來了。

相比之前兩次的禮貌,這一次顯然是親近了許多,小聲與兩人道:“苗掌櫃李掌櫃,你們略等一等,我們大人正在待客。來的是江西巡撫的幕僚,這時候實在無法。不過等到這之後就沒有別的客人了,到時候就請兩位掌櫃的進去一見。”

苗修遠和李在業面面相覷,同時也是心中一喜,雖然不知道是爲什麼,但是事情明顯是有了轉機!

大概是那位江西巡撫與夏大人關係匪淺吧,就苗修遠這個月做的功課,自然知道夏大人同江西巡撫是同年來着。而在官場上這已經是很近的關係了,只比老師與學生的關係弱了一點點。所以苗修遠和李在業實在等了許久,不過都是值得的!

大概在首輔府上的下人上到第三道茶的時候,先前的那管家腳步忙亂地重新出現。然後就拉着苗修遠的袖子道:“兩位掌櫃的快一些,我們大人才送客就讓我來請二位,真是十分重視呢!”

這是苗修遠和李在業兩人第一次見到首輔大人,但卻不是頭一次見到這個級別的人物。之前見到的一些塔尖上商人家族的家主、勳貴裡的頂級豪門、皇親國戚,與這位首輔大人在地位上是差不多的。不過即便如此,也被這位老人銳利的目光所攝,只苗修遠勉強維持了鎮定。

兩邊見面,並沒有那些寒暄周到。不是苗修遠這邊不想,而是纔開口那邊的首輔大人就擡了擡手,顯然是不想聽那些的。又靜了幾息功夫,以至於苗修遠心裡都沉了沉,才聽到夏首輔沉聲道:“你們也不必多說了,這些日子聽的最多的事情都是那件事,不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家裡。”

這樣的開頭也不知是好是壞,不過到了這裡也只能硬着頭皮聽下去了。只是苗修遠哪裡知道,夏大人的決定已經有了,或者說不是他的決定,而是居住在紫禁城裡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的決定已經有了。

這其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這位夏大人一慣是緊跟皇上的腳步的,若不是當今天子是個明君,夏大人只怕就要得一個佞臣的稱號了。所以往往夏大人的決定不見得是他自己的決定,但一定是天子認可的決定。

在這裡,夏首輔也只能感嘆這位新近崛起東南豪商好運道!造出這樣大的聲勢並不難,至少沒有難到別人做不出來。那些可以排到大明前十的富翁要是打算做件大事,只怕也有差不多的排場。

但是得到天子的支持,就算是當今天子出了名的優容商人,這種事情也是極爲少見的了。或者說歷數大明朱家連續幾代優容商戶的皇帝,這樣的事也不多見。而依靠這一件,加上本身聲勢也不俗,基本上已經可以說鐵板釘釘了。

所以在大明同德元年,一個新年號的第一年,至少在商界似乎有了改元換代的苗頭。大約在年中的時候,從去歲開始,已經被討論了近一年的紙鈔終於有了結果。在這個問題上,禎娘一朝得償所願,近二十年的想法總算得到了完成的機會。

至於說爲什麼在天子都有了傾向的時候,還能拖延半年。問這個話未免太不知道國情了,這可是關係到國計民生、朝廷歲收的大事,這是能輕易決定下來的嗎?不多拖延個幾月,那些科道言官怎麼的都是有話說的。

何況決定可不可之後,還有怎麼做這件事。甚至可以說後者比前者還重要,一點點的細節不同,或許帶來的東西就完全不同了。朝廷的官員要爲了朝廷和自己的利益打算,禎娘這邊的人自然也是儘可能爭取更好的條件。

不過不管兩邊如何,最終還是在年中得到了兩邊都認可的結果。中間有許多細節十分複雜,不過最簡單的就是興業錢莊可以以庫存的真金白銀價值的兩倍發鈔,而超過價值的發超額則需要向朝廷繳納一定比例的紙鈔稅,這就如同之前的銀幣的鑄幣稅是一樣的。

朝廷上下十分滿意,總之就是興業錢莊做得好,戶部什麼都不做就可以拿錢了麼。若是這興業錢莊做的不好,那也不要緊。不同於朝廷的寶鈔是朝廷的爛攤子,朝廷沒辦法自打嘴巴。興業錢莊做的不好的話,就算背後的人物再硬,也要背起責任來啊。

不過這樣辦下來,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如今朝廷的歲收多,同時開銷也大。乾脆的說,其實就是擴張期的王朝,不論是不是昏君當道,錢總是不夠用的。只是昏君們是把銀子用在了驕奢淫逸上,而明君則是爲黎民百姓生活地更好花錢。

所以在不到年中國庫預算已經花完的情況下,禎娘和幾個合作伙伴按照興業錢莊乾股佔比,總共拿出了三百萬兩銀子——收穫的是第一年發鈔八百萬兩銀子,以後逐年可酌情上升的發鈔權。

這也差不多是爲以後定下了一個價碼,雖然時移事異,肯定不是一成不變的,但至少是一個參照的基準——隨着紙鈔市場的打開,其實是隻有上漲的。不過考慮到興業錢莊爲了辦成這件事之前已經投入了那麼多,又揹負了巨大的風險,同行也沒有什麼不服氣的。

消息自然是用最快的速度傳到了呂宋,當時正在總督府裡教導洪鑰管家的禎娘難得情緒十分激動外露了一回!手上端着的茶杯當即就跌落了,這似乎是禎娘一直喜歡的一套茶具,不過哪裡顧得上呢!

十幾年的夙願一朝實現,就連禎娘這樣的性子也露出了‘喜不自勝’的樣子,當即拍手道:“做得好!這下總算能把事情真的做起來了——家裡有大喜事,紅豆!你去料理,這一月家人都拿雙月錢。再去派人與各大掌櫃的通氣,所有夥計也月錢翻倍。”

然後又吩咐給家人做衣服,給夥計發些糧米,給還在京城辛苦的功臣準備厚厚的獎賞。一通風風火火下來,禎娘這才發覺自己實在是忘形了。若是平常只自己和幾個貼身丫鬟,那便也罷了,偏偏十幾年忘形了這麼一回,就有女兒在場!

不過洪鑰很有眼色,纔沒有讓禎娘這一回尷尬,反而歡歡喜喜道:“這是娘準備了這麼久的生意成事了?好事多磨呢!恭喜娘——既然有這樣好事,那今日咱們就暫且放放假麼,娘也要去料理這事罷?”

聽起來是女兒對母親的貼心,但是哪裡能瞞得過禎娘去?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兒!這分明是找到個理由歇息一日,不用理會那些管家的條條框框!這纔有了那些話。

洪鑰是一個極聰明的女孩子,學東西也快,只是坐不住的性子和小時候一模一樣,老話說三歲看終身在這上頭倒是有些道理。這些日子禎娘是日日教導她管家的事項,每一日再忙也不改變,一個是禎娘生性認真,另一個就是爲了殺一殺洪鑰的性子。

不過今日,實在是事件不同,最終禎娘終於在大女兒滿是期盼的目光中點點頭,道:“罷了,今日確實是有這一件事,不方便再教導你。不過也不要緊,明日再把今日的功課補上就是了。”

說到前一句的時候,洪鑰已經是滿臉喜色了,卻沒想到後面竟還有一個轉折,當即就苦了臉——娘纔不管女兒的變化的神色,反而覺得更高興了。

轉過身就與幾個大丫頭道:“你們去讓外頭小廝去各位掌櫃家裡,這回是真要開始做事了,知會各位掌櫃來商量如何用其他產業與錢莊方便,支持錢莊。這一回可不是一項產業的單打獨鬥,所有人都有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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