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禎娘生了個女兒的消息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了, 周世澤讓人到各家分送喜面請人蔘加洗三這些,誰還會不知道呢。有些人替禎娘可惜, 覺得好容易成親三四年有個孩兒,卻還是個女兒, 將來怕有不穩當。

但也有幸災樂禍的,周世鑫府上趙五兒就與孟麗華道:“我原先還真當是個命好的天上有地上無的,出生好嫁的好,輪到生孩子還能一舉得男這到底沒讓她什麼好處都遇上。”

孟麗華對禎娘沒什麼觀感,是既不好也不壞,對趙五兒的話沒意思。只是心裡暗道:也就是你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罷了,人其他樣樣都好就不錯了, 換做你有一樣麼?還笑上人家了!況且生了個女兒也是生了啊, 總好過一無所出罷!先開花後結果,只要真的能生,人丈夫心思又只在她身上,兒子也就是遲早的事兒!

不過趙五兒也好, 孟麗華也罷, 她們的一點背後談論也不幹禎孃的事。真正有些關係的當然還是當家娘子圓大奶奶,她聽說禎娘誕下一個孩兒的時候就預備了禮物。虎頭帽虎頭鞋、帶金墜子的肚兜兒、金項圈、金手鐲、金腳鐲等都一應俱全。

且這也不單她一個人這般,老話說的好‘時來誰不來?時不來誰來!’。周家如今是這個樣子,眼見得周世澤已經是正四品守備,且正得賞識年輕力強,說不得以後還有前程。再說財勢,有禎娘操持, 只要眼睛不瞎都知道是什麼樣的財勢!

當時周世澤是讓人拿了上百副方盒,使小廝各親戚鄰友處,分投送喜面。所以雖然是個女兒,也是無人不知的了而這些人既然知道周家正好,自然是想法子趨奉。上門賀喜是當然的,不同的是各家備下的的禮物。別看周世澤才正四品,還是武官,卻是整個太原城四衙官老爺都奇奇送來了重禮賀儀!

大丫頭辛夷正是領着蔻丹螺黛兩個在記錄禮物,一樣是爲了收進箱子裡,不然這許多如何一時用的完呢?另一樣是爲了記人情。世上作禮都講究一個有來有往,人家給你送禮,到時候遇到人家喜事,難道不張望一聲?

不過回禮的時候有別的講究罷了,似這些多是爲了趨奉周家的。絕大多數到時候只按着慣例回一份不失禮的禮物就是了。至於與自家平等的人家和不想搭理的人家纔會比照着來時禮物回禮,前者是有去有回,後者是爲了撇清關係。

單子是丹寇和螺黛兩個在記錄,一個做的是庫存冊子,另一個做的事人情冊子。辛夷就只管念着道:“戢金方盒十二盒禮物:大紅妝花過肩蟒絹四匹,青織金妝花飛魚絹四匹,黃織金鳳羅四匹,沉香織金過肩雲鶴紗四匹,福壽康寧鍍金銀錢二十四個,追金瀝粉彩畫壽星博郎鼓兒一對,銀八寶八個。”

這樣的也就罷了,多少還帶着小孩子使的東西,另有一份禮物辛夷有念道:“玉中葫蘆杯一十二個,倭金描花草圍屏二架,錫封薔薇露四盒,烏銀戒指一盒,烏銀鈕釦一盒。”

這些就讓人摸不着頭腦了,不過也不稀奇,本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難怪心意念着念着自己也笑起來了,給禎娘說了這些怪現象,禎娘也不過道:“‘白馬紅纓□□新,不來親者強來親。時來頑鐵生光彩,運去良金不發明’。自古如此,何用笑話呢。”

不過這些都是洗三時候的故事了,禎娘現在犯難的是把這一個月的月子坐過有人說坐月子有甚難的,就連生孩兒都忍痛過來了,難道坐月子還能有什麼風波。要知道周家是富貴人家,禎娘坐月子當然是大夫常來瞧着,每日好湯好水養着,名貴食材不要不消說,周圍照顧她的人更不會少。按理說,她這月子只有把身體養的更好的道理麼。

然而讓禎娘來說,坐月子確實煎熬。這一個月之內不能見風不能沐浴,就在內室呆着,哪裡也不能去,且有這樣忌口那樣忌口。一兩日還好,一個月下來,禎娘幾乎脫了一層皮特別是這個月份,還有最後一點夏日餘熱,也就比盛夏強,一個月下來禎娘依舊覺得自己要餿了。

等到滿月之後禎娘總算能清洗一回自己在滿月當日家裡也擺了宴飲的,前一日她可是好生搓洗了一回自己。到了第二日圓大奶奶上門還與她道:“夏日裡坐月子要命,一個月不得沐浴,我是自覺不能見人了,就連抱着我家鑰兒也怕薰着她。我前日洗澡的時候足足換了了三桶水,第一桶的水都沒個水樣子。”

禎孃的抱怨說的圓大奶奶可樂,拿帕子捂了嘴笑起來道:“那個女人家不是這般?偏你這裡有恁多話!這幾日我家裡也是事忙,昨日急匆匆來一回竟沒見過你家姑娘。如今趁沒別人爭搶,你倒好說聲,抱姑娘出來,我每同看一看。”

禎娘問了紅豆,知道女兒這時候是醒着的,便道:“慢慢抱小姐出來,休要唬着她。嫂子在這裡,要看一看。”

周洪鑰用紅綾小被兒裹的緊緊的,由奶孃抱出來。禎娘接過與圓大奶奶看這時候小人兒是真的醒着,烏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禎娘抱在懷裡的時候忽然就笑起來。不要說禎娘了,就是旁邊的圓大奶奶也看的稀罕。

小孩子只要養的好,就沒有不好看的,白嫩可愛是一定。不過就算是小孩子也有分生的好與更好,周世澤生的英氣逼人英俊挺拔,禎娘更不消說,這樣的爹孃生不出不好看的孩兒來,於是周洪鑰看上去真是極引圓大奶奶喜歡的。

再有剛纔在禎娘懷裡就笑,這就更加惹人喜愛了,畢竟笑總比哭來的討人喜歡。當即圓大奶奶就要來抱她,她倒也沒因爲換了一個人就哭鬧起來,只是眼睛依舊巴巴看着禎娘。

圓大奶奶稀罕道:“好可心的孩兒!這樣大就親近母親了,將來一定是一個貼你的心的。只看你這一個,我立刻就心軟了一半,不知道如何愛才好我要是能有個孩兒該有多好,不拘是男是女,總好過膝下空空罷。”

就像孟麗華想的,生兒子固然好,但生女兒總比男花女花都無要強。何況圓大奶奶也不算沒得兒子了。大概就在洪鑰洗三後兩天,孟麗華那個懷孕的丫頭就生了孩子,掙命一樣生下一個不足月的男嬰,只是那丫頭的命卻沒有了。

就是親孃在世,母親也只有嫡母,何況親孃死了。當天夜裡周世鑫就把那孩子抱到正房圓大奶奶屋子裡,叮囑她好生照顧孩兒,又讓孩子記在她的名下抱養庶子在屋子裡對一個一無所出的正房太太來說當然是好事,這是多了一樣立身之本。

只是那孩子因爲不足月可是把圓大奶奶累的夠嗆,沒黑天沒白日地照料,說得上衣不解帶,這幾天好歹是穩住了。不是這樣圓大奶奶也不會輕易出門和禎娘消遣了要知道這孩子不僅是她的立身之本,也是周世鑫唯一的兒子。沒照顧好,她失了倚靠,周世鑫只怕也心裡怪她呢!

禎娘雖然最近都在坐月子,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譬如圓大奶奶得了一個兒子的事,她當然都知道。洗三的時候她正坐月子去不得賀喜,也是讓家人送了各種禮物過去的。自然的,過幾日的滿月宴,她會親自過去。

不過她心裡一直存着疑惑,便說道:“你膝下還是空空,你家大姑娘是一個,如今不是有了兒子?不過怎的這時候就發動了,我雖記得不深,也恍惚知道你家那個月份比我家鑰兒小了好幾月罷。怎的我家鑰兒纔出生就出來了,月份纔多大?”

圓大奶奶嘴角微微一抿,露出有些奇異的微笑,道:“是比你足足小了三個月纔是,生出來才知小貓兒大小,就這樣還生的艱難,也是少有了。不過老話說着了,‘七活八不活’,我精心看了個把月現在倒是還好了。”

人話未說透,但是禎娘焉能聽不懂?後宅事情陰私多,妻妾傾軋再常見也沒有了。那個丫頭當初懷孕後就從孟麗華那裡的耳房搬出來了,雖然才只是個通房,卻因爲懷着身孕不同,單在後頭過到處收拾了兩間房給她做房。一個獨獨小角門兒進去,院內設放花草盆景。兩間房一邊是外房,一邊是臥房。房裡頭不差,是周世鑫專門出錢買的,黑漆歡門描金牀,大紅羅圈金帳幔,寶象花揀妝,桌椅錦杌,擺設齊整。

這樣用心,除了給她體面的緣故,另一個也是男人家未必不知道後院的明爭暗鬥。平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這時候關係到唯一的骨血,怎能不慎重。不過想也知道,依舊失算了,女人家天長日久地在宅子裡處着,弄鬼的機會好多!

禎娘不會去追究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更不會問圓大奶奶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她當然不會主動去害那丫頭,在宅子裡一個孩子都沒有的情形下她下不了決心那樣做。說的厲害一些,若這是她家唯一一個孩兒,她將來還要靠他呢!反正她是嫡母,自然可以穩坐釣魚臺。但是別的,禎娘真不敢確定,她知道的圓大奶奶和她做朋友極好,其他的她不知道也不要求。

放下這些讓人覺得不快的事兒,禎娘和圓大奶奶更多說些孩子們的趣事,又逗弄洪鑰玩耍,漸漸的心胸暢快起來,也就把剛纔那件兩人都不說透的事情忘了。

之後的日子也就是禎娘在家帶着女兒罷,直到天氣逐漸寒涼,禎娘自己換上了冬天穿的襖兒褂子同樣的,洪鑰也換上了更加厚實,讓她難動彈的小衣服、小包被。禎娘看她穿着大紅,比畫上的年娃娃還要討喜,不由得歡喜地什麼似的。

這一日早間禎娘又逗弄了女兒一番,等到用過了早飯,抱着女兒與紅豆道:“你去讓外頭等着的嫂子進來罷。”

紅豆點點頭就去外頭請人,然後就有一位衣着並不奢華卻整潔乾淨的婦人進來,深厚跟着三個年輕婦人。一起給禎娘行了禮,這才默默站在一邊,只那個打頭的年長婦人道:“周奶奶,我經心選了三個奶孃,都是乾乾淨淨會照顧孩子的。”

這人原來是一個牙婆,禎娘今日見她是爲了找個奶孃這自然是爲了女兒。雖然在生下女兒之前已經從家人裡面挑了兩個剛剛生了孩子的媳婦子做奶孃,最近卻有發現其中一個奶孃手腳不乾淨,已經是證據確鑿了。

這樣的人如何留的,還是放在自己女兒屋裡做奶孃!當即把人送回家去不再用她了,就連家裡男人婆婆等也因此罰了兩個月月錢。事情就是這樣處置了,卻有另一件事待處理。原來是兩個奶孃了,這樣不論有個什麼意外,都能保證至少洪鑰身邊有一個奶孃。

現在一個回家了,另一個只一個人禎娘覺得不放心。只是看家裡那些媳婦子,不是不滿意,就是沒得奶水。既然家裡沒得,事情也簡單,往外頭去尋就是了,因此纔有今日牙婆帶着人過來的事。

那牙婆挨個說三個婦人的出身道:“這三個原是小人家媳婦兒,兩個是三十歲,另一個是二十六歲。一個新近丟了孩兒,被婆家趕出來了,過活不得,只得出來賣與人家做奴婢。一個則是家裡有一個三四個月的孩兒,家裡精窮,只得舍了家裡出來做奶孃。最後一個是城西一戶磨豆腐人家的兒媳婦,家裡男人死了被婆家休了出來,生了個遺腹子的女兒。因是個女兒婆家不要,孃家也不願常養着她們孤兒寡母要她改嫁,只她放心不下女兒做拖油瓶,這纔出來賣身做奶孃。”

禎娘仔細看了看三個婦人,見最後一個生的乾淨,裝扮也是樸素整潔。再問她幾句話,清清楚楚頗爲溫和。想到她的經歷,若是真的那也的確讓她高看一眼。就擇了這最後一個,不改她本名春花,然後就讓她住在自己院子裡,教她和另一個奶孃一起早晚看奶女兒。

話說這春花還讓周世澤過問過,一日他休例假回來,見了禎娘就一起去看女兒。當時看女兒奶孃換了一個還問了一句好不稀奇!周世澤是連禎娘身邊丫頭都不見得認的全的人,身邊常幫他寫帖子牽馬的小廝也不一定記得名字。偏偏女兒的奶孃,那能見過幾次,卻記得了。

其實就是周世澤完全把女兒當作了心肝寶貝,在這上頭禎娘和他是一樣的。只是禎娘還能日日和女兒在一起,周世澤卻只能等到假日才行,因此他回家的時候就比禎娘還膩味的多,挨在女兒搖籃旁就想要去抱着。

禎娘看着他哄女兒叫爹也沒去阻止,誰都知道自家姑娘纔多大,怎麼可能開口。周世澤也知道,就是忍不住做這個而已。周世澤抱過來抱過去,女兒也沒不耐煩。當即大喜過望道:“不愧是我的女兒,就是鎮定非常。而且你看我在外多久啊,一回來她就認得我,可見多聰慧!”

禎娘要是別的事上,一定會讓周世澤清醒清醒,這也想太多了。然而這時候她也像是個傻了的一樣,不僅沒有駁回去,還點頭贊同旁邊的丫鬟婆子都是正正經經眼觀鼻鼻觀心,只是內心早在笑過了。心裡覺得周世澤和禎娘夫妻兩個到底是頭一回做爹孃,稀罕的不得了呢!

周世澤喜歡,當即就把女兒抱在了懷裡,然後讓人把自己一件大紅貂裘排穗斗篷拿來罩上。一手託着女兒安穩挨在心口,另一手在門外則是執了繮繩駕馬。對禎娘道:“我帶着鑰兒出門會會朋友跑跑馬,不用擔心,等到日落之前一定回來。”

說着就駕馬除了街口於是這一日周世澤的同僚朋友總算見着一個稀奇的了!平常他們這些人相聚,哪有帶着家眷的,更別說是個還吃奶的小嬰兒。一時都笑起來,覺得周世澤是二十好幾才當爹爹,歡喜過了。

周世澤卻不管這些朋友如何想,只把女兒抱出來讓人看,炫耀道:“方纔是在郊外打馬一圈纔來的,她纔多大,我帶着跑馬一聲也沒哭過,只在這裡頭與我笑!我說是我的女兒,什麼種子結什麼果!我記得仲英你家孩兒七歲學着騎馬,那馬兒纔多高,那也能嚇得哭起來,果然是不同的。”

這話除了那叫仲英的同僚,沒有一個不笑的。也就是個意思意思,一個個都贊起洪鑰來,大約就是虎父無犬女的意思。只那仲英不防備,大概覺得自己兒子這笑話能被這些同僚說一輩子了,飲下一大杯酒道:“你厲害你厲害比不得,但是你家總不能讓女兒承了你的事業做個將軍罷!”

周世澤像看傻子一般看了他,理所當然道:“你想什麼呢!我家女孩兒我如何捨得她吃那樣苦!我不過是炫耀她何等能幹何等像我罷了,你要知道一件事,我家姑娘是做得成不去做,這就足夠驕傲了。”

仲英倒是想問一句,你是忘記了女人不能參軍嗎?到底還是要靠兒子的!所以你的不能是因爲不想女兒吃苦,而看不見朝廷的明文?不過這話並不能這樣說,因爲周世澤單傳獨苗,二十大幾得了第一個孩子,卻是個女兒。現在看他滿意的很,說不定話說出來就是戳人家心窩子,因此只能喝酒不提。

不過大家還真對周世澤這個不哭也不鬧的女兒有些興趣,掀開包被的一角就能看到一個小女嬰,真是極可愛極得人意的。周世澤不許他們摸臉,嫌棄他們手粗糙要刮壞女兒皮膚,於是一個個最多就是抱着孩子舉高高這個周世澤由着他們,因爲他試過女兒不怕這個,反而很喜歡。

果然的,周洪鑰在誰懷裡也不哭,舉高高的時候更是咯咯笑起來。有些喜歡的當即拉住了周世澤要與他做親,說是自己幾個兒子隨便周世澤挑。對於這些異想天開的,周世澤連忙啐了回去道:“你怕是在夢裡!”

然後就抱着打了一個小小呵欠的女兒回家,等到家了還與禎娘抱怨道:“還是我和他們相熟,不好說些厲害話!要我來說我女兒哪裡是他們家小子配得上的,將來少說也該是文武雙全金質玉貌!上馬安天下,下筆定邦國,至少是這樣罷!”

但凡是真的爲兒女好的,其實都不會過早給兒女定下婚配。只因孩子還小的時候不能看出什麼,別將來是個不好的,那時候難道要悔婚?忒難聽。更厲害了說,還有孩子可能夭折,那就是還沒做什麼先給自己女兒背上剋夫,兒子背上克妻的名頭。

因此周世澤不接什麼娃娃親是再對也沒有的,然而他開口的原因卻是這樣,那就讓人無話可說了。也只有禎娘這個和他一樣愛極了女兒的才覺得這就是理所應當,直點頭道:“就是這樣了,不然如何配得上!”

周世澤現在是有了禎娘和女兒覺得萬事都足了,至於之前覺得生兒子更好的,早就丟到天邊去了。等到晚間洗漱過後依舊捨不得女兒,便與禎娘道:“今日便同鑰兒一起睡罷,咱們一家人還沒一起過呢!”

禎娘一想也覺得沒什麼,最多就是女兒半夜起來要吃奶,自己也可以喂。至於被吵醒了睡眠,難得一回也不算什麼。因此道:“那就這般,我吩咐人去把她搖籃搬過來放在踏板上。”

周世澤本是想把女兒直接放在自己被窩裡的,沒想到還要一個搖籃,疑惑不解。禎娘只得與他解釋道:“你哪裡知道這些事,嬰孩不好放在自己被窩裡睡眠,你自己睡熟了壓着他怎麼辦?聽說有奶孃就是因爲這個悶死了小孩,我就嚴令過一定讓鑰兒睡單獨一個搖籃。”

周世澤睜大了眼睛,再不知道有這種事,當即棄了要同女兒睡一牀被子的念頭。不過當夜也是挨在牀沿上看搖籃裡睡着了的女兒,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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