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我原來說什麼來着, 這件事難辦的很!年老的不用說,這個年紀好說什麼建功立業, 事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至於年輕人也不是指揮使想的那樣,建功立業是足夠讓他們熱血上頭了。可是誰人沒得父母兄弟妻兒, 不能只爲了自己行事罷!”指揮僉事笑着道。

指揮使也是嘆息着搖頭道:“我難道不知道這件事難?只是這件事是上頭放下來的,不是一般,撒潑打滾說難處就能不做麼?金口玉言君無戲言,既然已經明發了旨意,那就再沒得更改的餘地了。難又如何,想方設法而已!”

說到這裡他又點頭道:“不過也不是這些全讓人喪氣的,底下千戶百戶還是把願意去的兵士名字報上來了, 我看了一眼, 人數倒是還可以。若是後面用心,再許些別的恩惠,想來足數並不難。”

不過指揮使有話沒說出來,士兵或許是不用太過憂慮了, 然而武官卻還是一個大問題。武官們大多數都是有家有業的, 在九邊就活得舒服自在了,何必要冒着風險去東南呢!成了不一定比這邊舒服,不成的話就是拋家舍業全做了無用功,還要忍受從九邊衛所到一般衛所的落差。

指揮僉事又不是不曉事的,他當然也察覺了這一重難處,不過上峰不說他也不願意點透,提什麼心煩的事兒呢?招的人不喜歡。

不過這件事也不是這樣就沒招數了, 正如兵士可以許以恩惠,對於這些想要建功立業的武官們,自然也有人會不吝惜好處指揮使心裡盤算着,這些武官去了東南,從行會裡收的錢就能免了,說動行會一次性補清十年的數目不難,這就算一樣了。

然後往朝廷大佬那裡哭一哭,要些好處來。譬如說有自請去的,感念恩義忠誠,升官半級。還有安家的使費等等,各種不同名目的都給些就當是給招兵費了,不然九邊這些兵士武官還不是要一直在九邊,東南水師只要還想存在,總歸還是要補充人手的。

心裡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指揮使之類的高級武官何嘗想要九邊分流到東南去。雖說這次是連兵帶將一起去的,他們手底下的人不會變少,但是‘九邊’本來的體量變小卻是不爭的事實。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這樣的地方武官常常乾的是挾兵自重。

倒不是說想要造反什麼的,而是仰仗人多,法不責衆,想要謀得某些利益的時候,就一起勾連發聲。不然爲什麼常常爲鬧餉動起刀兵來也不怕,往厲害了說這不就是造反!不過就是爲了朝廷圖穩,法不責衆罷了。

不過這是兩邊的博弈,也不是九邊這邊一方強勢,朝廷又何嘗不懂!凡是懂得的官員,派到這邊鎮壓一應事情,什麼都不做,首先就要砍下幾顆頭來!不然差事也就沒法子辦了!都是看人小菜的,發覺人軟弱就敢更欺一步。

之後日子指揮使是朝廷和手下兩邊溝通,一邊要些好處,一邊召來說話。前者不必說,後者不只是對手下而已,還有自己的夫人要有助力,與這些武官太太發帖子,細心說些話兒,也是讓人家裡少些阻力的意思。

做的倒是挺熱鬧,不過收效就只能讓指揮使苦笑了,正在苦惱間家人來說周指揮同知來拜訪,他趕忙讓人請了進來他是從沒想過周世澤去東南的,一個是他十分欣賞周世澤的能力,周世澤也全沒有和他再衛所爭權的行爲,這樣左右手哪裡去找!

另一個就是周世澤品級夠高了,從三品的指揮同知,還有一個正三品的虛銜,只要想辦法通通人脈,然後熬一熬資歷,總能做到自己這位置的在九邊的武官體系裡,指揮使是一根線,做到這個位置的就是這裡頭的人尖子,打比方的話算是一方諸侯。各樣事情自己決斷,權力大的很,活的也舒服。

既然是這樣,人何必再去東南,圖什麼呢!將心比心是一望即知的,所以他從來沒和周世澤談過這件事,這時候見周世澤來拜訪,只笑着問他道:“也是稀客,你平常愛惜羽毛,除了一些平級和部下聚一聚,我們這些上峰真是難得登門!這一回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周世澤確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也沒有別的客套,直接道:“確實有事。我來是同您報備一聲,關於去東南水師的事我已經有了決斷,如今更是和家裡也商議好了,我打算報名去。”

指揮使聽着前面還好,後面回過味來,知道他的意思後睜大了眼睛這還真是出乎意料啊!他使了多少力氣,這纔有點成效,然而依舊在爲這個發愁。而周世澤,他可沒說一句話,人居然自己來報名。

左右想了想,實在覺得周世澤這樣的副手難尋,勸了一句道:“你可想清楚了,這件事其實不用這樣急。想一想這也是一件大事了!如今啊,去東南都當是燙手的山芋不是沒得理由的,人家都是費心考慮過的,你也想想。”

周世澤知道這真是好意了,不然指揮使何必和他說這個話,他可知道各位指揮使都在爲武官不願意去而發愁呢。自己這樣送上門來,不僅沒有直接定下來,好生米煮成熟飯,反而勸一句,這不是好意那是什麼!

這好意他受了,感謝了指揮使一番,然而還是爽快道:“大人不必擔憂,我家的情形您知道,不比一般的兄弟。一個沒得父母兄弟,少了骨肉離散,就連財貨上的困擾也沒了,至於內子那邊更不成問題了,她原本就是南邊來的,這一回回去還好些。”

指揮使原本沒考慮過周世澤,於是也就沒多想他家裡。這時候周世澤自己提起來,他也是一樂。確實呀,好似周世澤專門爲這件事生的一樣,一點牽扯都沒有!他自己還是一個極愛建功立業的年輕人!

心裡已經不再想着留人了,這樣就算是天意罷,最終點頭道:“也是,你和我們不同,年紀小,血還熱着。我們就不同了,最多也就是想着與兒孫留個更高的位置這才拼死拼活。”

“這如今可成了大新聞!如今外頭誰不議論?我聽到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來着。吃驚後我再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了,周同知不比別個,沒得父母兄弟在山西,獨一個的不必考慮那麼多。何況還有你”徐太太忍不住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十分微妙地衝禎娘笑了笑,然後才接着道:“你家原本就在東南,浙江那邊罷!要是周同知能分到浙江那邊那就好了,原來到了你孃家!我在這裡就先賀一賀你了!”

今日是禎娘過生日,也不是什麼整生日,也沒有張揚,只是在家裡擺了幾桌酒,請了幾個要好親朋家的婦人罷了。徐太太來得早,先和禎娘說起了這件事,甚至把酒杯滿上做出祝賀的樣子,倒是恰有其事呢!

只是笑過之後他免不得擔憂道:“雖說回孃家很好,我卻有一件事擔憂,咱們興業錢莊的生意怎麼說?這纔起來,你這當家人就要往別處去。後面一應事情該哪個坐鎮指揮呀!別人我可不放心。”

這也是實話了,在徐太太看來禎娘是極有運道的人。所謂時也命也,禎娘夠聰明沒錯,但是世上也不止她一個這樣聰明的,而短短几年就做成這樣事的卻是隻此一人再無分家。憑藉的是什麼,正是這點子運道。人都說‘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天’,命好的話,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禎娘安慰她道:“這也不必憂慮,誰又說山西這邊是總號呢,其實從體量上來說兩廣和浙江還比較合適做總號呢!就算山西這邊是總號,你們做錢莊的枝比干強的事也不少。我在浙江或者福建兩廣坐鎮也沒什麼,這邊有掌櫃操持,你也能幫忙看着,並不用擔憂。”

這邊兩人正說着,又來了好些堂客,其中還有幾位武官家的娘子。見了禎娘趕緊湊過來說話這幾日周世澤自己報名去東南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誰不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正遇上禎娘做生日請客,當然想要探聽一番。

都是幾個熟人了,趙千戶家娘子就笑道:“你是個有本事的!竟能說動男子漢做這件事,你倒是好了,將來自往孃家去便宜。只是我們這些熟人就要丟開去了,也是可惜!記得收拾東西之前與我們說一聲,好來相送。天長地遠的,別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

這趙千戶娘子也是以爲禎娘在其中弄巧多,不然他們實在想不到好好兒的誰要背井離鄉往個烽火戰場上跑,一輩子安享富貴不好麼!不過也有清楚的,當即駁道:“這就是你們不知道咱們周同知了,人志向遠大着呢,不然這樣年輕也不能升了又升了。與其說是禎娘說話管用,我倒是覺得周同知主意正。”

禎娘但笑不語,實際上確實是周世澤的意思,她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但是這話並不用說出來,人家如何以爲,覺得是禎娘吹了枕邊風也好,覺得是周世澤自己志存高遠也好,他們兩個自己明白就好,何必與人一個一個解釋。

就像禎娘這邊一樣,周世澤也有同樣遭遇。禎娘是被一班堂客發問,周世澤則是被同僚蠟燭。好好的一次吃酒,至少有七八人或明或暗地問過周世澤怎麼想,這些都是不大熟的,周世澤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然而坐下後都是熟人,這下再不能避開。

周世澤飲盡了一大杯酒,這才道:“你們偏偏想的多,覺得其中大有玄機,應該是有這樣那樣的好處,或者東南那邊有什麼你們不知道的關節。但我把話放在這裡了,確確實實就是面上看到的這些。就算有,我也和你們知道的一樣。”

這些熟人,除了幾個極知道周世澤的,其他的以己度人,總算覺得有自己不知道的。原來並不打算去東南的,也猶豫起來,因此才格外想要從周世澤這裡知道些什麼。然而事情就有那樣簡單,周世澤就是想沙場立功,在戰場上搶陽鬥勝。

所有就聽他道:“沒有別的緣故了,就是我從小到大的個性如此。原來打女真過後還有過一陣萎靡,覺得這輩子有些懼怕上戰場了。然後你們也知道了,這幾年刀兵不動,覺得快要生鏽了,這才知道我是在安穩平和裡呆不住的人。”

衆人聽了也是嘆息,不管是不是信了,這話確實沒說錯,他們知道的周世澤就是這樣的人。甚至他們中很多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人,現在一說也能想起曾經熱血沸騰的崢嶸歲月。

其中一個嘆氣一聲,舉杯遙敬周世澤,道:“沒的說,世澤你比我們強,我們早就沒這心氣了!就算有罷,也被家裡拖累,行動不能自主。你不同,還能順着心來。哥哥在這裡敬你一杯,算是祝賀你心想事成前程遠大!”

又有另一人道:“這或許還好些,你們且看朝廷擺明是覺得北疆無事,有這許多武備算是浪費糧草。原先想過裁軍,到底怕鬧出事來沒成行,但這一回又有分流東南要我說這就是一個開始罷了,九邊是一定會衰落下去的。只是時間而已,我們這一輩還好,後面一代代鯨吞蠶食,最後只怕和普通衛所沒得兩樣了。”

這些人都不是傻瓜,朝廷的大勢哪裡看不出來。然而這就是陽謀了,你能說出什麼來?要起兵事就是造反,等着被砍頭是真。何況人就是這樣,活在當下,這一代兩代無事,再遠的就算知道有不好,也無法下定決心真做什麼,代價太大了。

和周世澤同一衛所的指揮僉事也拿了個寬杯子,流沿邊斟上,滿滿的遞給周世澤道:“這一鍾你吃了,別的不論,你往東南去也是高升以後就是指揮使一樣,坐鎮一方。浙江、福建、兩廣,總之掌控一地水師。真個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好不快活好不愜意。若是再建功立業,說不得哥哥們要看你吃飯,沾你的光。”

這話說的衆人恍然大悟不是沒可能啊!周世澤這一回去東南至少能撈個指揮使級別,正三品呢!等到站穩了腳跟,練兵出成績,再往南洋去。若是建功立業成了,少不得又是升官發財。做的高了,哪怕不再一個地方,說話也有分量。當然,這都是在一切順利的基礎上,若是有個什麼萬一,人都沒了,還談什麼其他。

然後大家就鬆快起來,有人哈哈大笑道:“說的極是極是!且就算不想那般長遠,只看眼前。人都說山西有錢,隨便掘開個坑也是藏的金銀,和東南也比不得了。這幾年不是說,東南的海水淌的不是水,而是白花花的銀子,這下連掘也不必了。到時候世澤在那邊至少能撈一筆,我們只怕還要極羨慕。”

對於這些赤.裸.裸說錢財的話,周世澤一句話也不說。他怎麼說?點頭是違背了自己本心,他真心實意沒想在這上頭下功夫。搖頭更是不妥,人表面上贊你品行優良,只怕心裡覺得裝模作樣,大家都是一樣的,出挑了惹得有心人看不順眼,平地起風波。

然而不管禎娘和周世澤如何說如何做,張揚些也好,低調些也好,外頭的議論確實一丁點沒少。各家都有議論,猜測周世澤爲什麼去東南的有,想周世澤在東南有什麼前程的也有。其中,與周世澤家一條街上的周世鑫家也格外熱議。

這一日正是趙五兒吩咐丫頭定了八碟菜蔬,四盒果子,一錫瓶酒。教人送到了圓大奶奶屋子裡,還遞話道:“娘說了,拿這孝敬奶奶,閒來無事待會兒和六娘來奶奶這裡和奶奶吃杯酒。”

圓大奶奶此時手頭上沒得事,便應了。一會兒趙五兒和孟麗華兩個相攜而來,三人坐定,把酒來斟,說各家閒話過了一會兒,趙五兒忽然轉而道:“周奶奶家事你們聽說了沒有!到底她有本事呢,這都把漢子能拉扯到家那邊去了!這還是沒得兒子,若是有一個,豈不是要上天!周大人也是,難道就這樣聽個婦人指點。”

圓大奶奶一慣和禎娘交好,聽不得這話,便道:“六娘這話說的無理了,怎說就是周奶奶的主意?外頭都說了,明明是周大人自己想要圖前程這原也沒錯,男子漢大丈夫,周大人才什麼年紀,這纔是好男兒!”

趙五兒對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向來嗤之以鼻,只是圓大奶奶是家裡大婦,這幾年又靠着兒子腳跟越發穩了,就連周世鑫也越來越看重她不是那種對待女人的看重,而是對正妻的看重,凡是和她商商量量,後宅也多給她體面。這時候圓大奶奶發話,趙五兒就是再不爽,也只能撇撇嘴罷了。

被衆人議論的周世澤禎娘夫妻兩個這時候正不管外頭洪水滔天,這些日子實在是應付了太多人了,等過了一個限度,再懶得應對。周世澤還好,有些聚會推不得,不然人說你要另謀高就,這就眼界高了。禎娘則是有好藉口,只說要整理產業,大家體諒罷!

這一日難得沒宴,周世澤在家裡不肯動身,醒來的也不起身,只看禎娘理妝。忽然羨慕道:“還你好,這個理由閉門謝客,大家都不能煩你了。我的行程都是明擺着的,真是推辭都不能打。”

禎娘對着鏡子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道:“我這難道是找個理由?你周大少爺說的倒是輕巧了。你們官職上的交割多容易,不過就是幾道手續蓋幾個章子罷了,到我生意這些千頭萬緒,難道要對這個費心費神也是隨便找個理由?況且你不沾事只怕不知道,這舉家搬遷的,事情可多,是我如今一力打理的。若是周少爺覺得這是我找的理由,那就你自己上手試試,好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理由!”

周世澤在牀上連忙擺手,他哪裡是做那些事的人,瑣碎的要死,真讓他上手他能越做越糟。於是趕緊轉過話道:“你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我這裡還照常,話說這一回應該有不少事罷,不只是山西這邊,還有福建那邊。”

是的,這一回周世澤調任的地點已經定下來了。東南水師三分支,不是禎娘最想要的浙江,但好歹也不是兩廣,在福建也離着家裡近了很多。自從消息下來,禎娘就寫信到了家裡,告訴了顧周氏。

這時候聽周世澤提起這個,頭也不回道:“那是自然的,早早就準備了我去了信與母親,那邊的房子什麼的,都有母親使人去看,其他的一應事情也不必管。話說真要是指望你提一句再做,只怕黃花菜也涼了。”

正說話間,周世澤不再牀上歪着,起身站在禎娘身後拽了拽她一束頭髮,禎娘瞪他才放手道:“這不是我找的,明明是你今日太不對勁!怎麼你了,說一句話就要這樣回,還是這麼個語氣,你與我好好說話!”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一點家主的氣派,也成熟許多,然而想起他是先拽了禎娘頭髮,這話就沒法說了。果然還是小孩子一樣,這時候也就是做樣子罷了。禎娘這回連看也不看他,只讓人去給他拿套衣裳果然。

盯着他好好穿衣,這才坦誠道:“我怎的了?你試一試料理這許多事罷,堆在心頭眼前的,煩也煩死了,你與我消停一些,我還脾氣好點。”

說完這句話,禎娘像是繃不住笑意了一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周世澤也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拌嘴’是再繼續不下去了。這大概是他們兩個的常態,做出一點吵架的樣子來也覺得維持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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