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說周世澤和禎娘兩個全圍着女兒喜歡並不是假的, 只是周世澤常常行動不得自已,不然只怕成天價的在跟前打轉。不過日子到了臘月了, 總稱了他的心意,二十二日封印, 官衙放了假,他家來就是和禎娘女兒兩個玩。一件家常瑣事,以前從來不勾連的,現在也津津有味起來。

這是二十五日這一天,滿府裡依舊在最後準備一番過年的事情。禎娘今日家裡倒是沒事,只是和幾個掌櫃說好了今日午後年會,所以上午倒是清閒。只是和周世澤吃了飯就趁着太陽在花園陪着女兒玩耍, 禎娘順口吩咐道:“你們待會叮囑一小廝在門口看着, 倘若見到個剃頭的過來,就請進來與大姑娘剃個頭。”

周世澤自然不說什麼,只文媽媽攔住了道:“又說胡話,剃頭是好玩的?就是大姑娘頭髮長長了不方便要剃頭, 也不能恁隨意, 該看看曆頭。好日子歹日子。就與大姑娘剃頭?胭脂,你去!拿本曆頭來。”

胭脂快手快腳地取了曆頭過來給文媽媽,這些年文媽媽的眼睛越發不好了,便道:“不消給我,我眼睛不好,你打開來看是什麼日子,念給奶奶聽。”

胭脂聽了便脆脆地應了一聲, 揭開那本曆書翻到日子,看了一回道:“幾日是臘月二十五日,是個癸酉日。宜安葬、破圖、祭祀、裁衣、沐浴、剃頭,忌上樑、嫁娶、栽種、獵漁。宜用辰未,剃頭相宜呢!”

有這樣的話,便讓人叫小廝在外面候着了。大約等了不久,就見到一個小廝帶了個帶着傢伙什的剃頭匠進來,與禎娘道:“奶奶這是剃頭的張四,他原來就是給老爺刮鬍子淨面採耳的,比一般的強,剛纔見他自門前過便叫住了。”

像禎娘周世澤這樣的大人都是蓄長髮,倒是贏不着剃頭。不過周世澤還有刮鬍子這個武將一般講究乾淨利落,爲了顯得整潔軍中這些年是不準蓄鬚的。武官們無礙,不過大多數人爲顯得不與一般兵士不同也會刮鬍子。

禎娘沒見過張四,這時候看他大約三四十歲上下,乾淨利落的樣子,也不是那等輕浮相,心裡點了點頭。爾後回頭道:“既然是你常去的買賣,今日趕上了,借我們家大姑娘的光,你要不要剃鬍子淨面採耳?”

周世澤看看懷裡的女兒,和女兒一起做什麼都樂意,便胡亂點頭於是立刻有婆子打來熱水替洪鑰洗頭,由周世澤抱着,禎娘拿了一張帕子在旁接着落髮。連同之前剃的胎髮等,禎娘都收起來了,或者做成毛筆,或者打結,或者做平安符,都是用得着的。

洪鑰比一般孩子乖巧,乖乖趴在爹爹懷裡也不亂動,沒個哭鬧,一會兒便剃好了。剃頭的張四一面洗剃刀,一面道:“不是我同老爺奶奶說奉承話,實不相瞞,我自十二三開始跟着師傅學着剃頭,小公子小小姐的頭不知剃了多少,似小姐這樣安穩的再沒見過,這樣氣度,將來是個貴人哩!”

好話誰不愛,何況最近周世澤討好不要太容易,凡是說女兒好的,一概照單全收。由禎娘接過洪鑰以後,他就在椅子上坐了讓張四給剃鬍子。等到淨面採耳,還給按摩一通等到最後直接拿了荷包裡整塊銀子給他,還讓小廝給他打了一瓶子酒、包了兩大包點心一齊帶走,這就是中間毫不吝惜地誇獎洪鑰的‘報償’了。

雖然曉得這是人家在討好,小夫妻兩個卻都樂此不疲。等到送了張四走,花園裡重新歸到整潔。忽然有個小廝來道:“奶奶,您讓候着的幾位掌櫃的都到了,請問往哪裡引?”

禎娘只得把女兒放到了周世澤懷裡,道:“今日下午你看着她罷,不許給她旁的吃的,到了時候就要送到奶孃那裡去一次你先去,把掌櫃的們都請到前院我的書房那裡!”

一般前院都是男子的地界,正如後院是女人家的地盤一般。原來周家也是這樣,不過從前兩個月變了。不知是不是家裡多了一個女兒,禎娘考慮的多些,掌櫃夥計常能在後院進出,即使次數少得可憐,也不好罷。因此和周世澤說了一聲,在前院收拾了兩間大屋子出來單做了她的書房,有事情見禎娘也便宜。

等到禎娘到了書房的時候,幾位掌櫃果然已經在她書房那裡等着了。彼此說了幾句吉祥話,禎娘謝了掌櫃的們一年辛勞。然後才分了座次坐下,再有丫鬟上茶水點心等,大家閒話了幾句。

其中一個新升上來的莫總管,總管從南到北從北到南的貨物發運。莫總管常常是在兩邊水路上跑,今歲禎娘生了洪鑰的時候他正好在黃河上漂,前些日子封凍了纔到家。拿出一柳五色線,上穿着十數文長命錢道:“原來東家喜得千金,內子雖然來了賀儀,這個卻是另一個心意,原來在南邊有名的大寺佛前供過,說是靈驗。如今拿來做大小姐的慶賀,算我的一點心意。”

禎娘讓人把這個仔細收了,才道:“倒是謝你一回,跑了南邊還記得這樣事!不過今日這等閒話就到這裡打止了,不然多少辰光都不夠用的。你們看天色,這日頭短的,還是早些做事罷。”

大家笑着應答了一聲‘是’,要說禎娘這一班人每年年末年會都是格外和諧喜樂的。其中有個緣故,因禎娘手下生意,要麼是正在賺大錢的,要麼是形勢大好,覺得一定能賺大錢的。每個人手上的生意是這樣,只要不是自己無能,把好做的生意給做毀了,與東家報告誰不歡喜炫耀?

這一年自然也沒得差別,年初時候禎娘手下的毛紡織作坊首次超過了毛皮作坊的進益這絕對是個了不得的開端!因爲油光水滑的毛皮是貴物,就是毛紡織品也貴,那也是和一般紡織品相比。這樣來看,一開始毛皮作坊和毛紡織作坊一般大的時候,前者進益比後者多那是天然的。

但是天然的體量決定了毛紡織作坊總有一日是要超出毛皮作坊的,這靠的是毛紡織作坊不斷擴產在禎娘能夠調動的產能極限之下,毛紡織作坊幾乎是可以無限擴產,只要原料跟得上。而毛皮則不行,說到底它成本決定了它不能真到人人都置辦的起。就算外人來看,禎娘幾乎是已經把皮毛商人的飯碗砸穿了,價格其實也只能是殷實以上人家才能夠承受。

從北方來的毛紡織品在南北都受到了巨大的歡迎,其中的精貴貨,譬如氈子、掛毯等近乎工藝品的,不消說,其實一直都是有消費的。最重要的是中等貨物,這些毛紡織品最好用來做衣物,有以前貴族才能使用的毛紡織品的柔軟舒適,然而價格卻差得遠了。

用這樣的紡織品做冬日衣裳再合適也沒有了北方不必說,南邊也一樣。說過這些年冬日越來越冷罷,這也是毛皮大行其道的原因之一。那麼毛皮能做到,平價的多,同時也用處大的多的毛紡織品爲什麼不能夠?

再加上今年禎娘讓做的毛線,這種東西比紡織成布匹不知道簡單到哪裡去。原來這邊有些牧民也會採用編織的手法做成衣服,禎娘讓幾個老練的織娘繡娘看了,改進一番,得到了用竹針幫助編織的手藝。分類上這是女紅,而且開始那些織娘繡娘也玩出了好些花樣。

禎娘相當有心,當即以女紅爲切入,自己在太原這邊宣傳,又讓顧周氏幫忙在金陵那邊宣傳。又有一些紅姐兒穿上,同時也放在成衣鋪裡讓人看。手法得當,果然好多婦人都有了興致。就禎娘看到的,現在太原常見坐在門檻那裡織毛衣的婦人,向來南邊也是一般罷。

雖然對將來的女孩子極有可能多學一門女紅手藝有些歉意,想她當年扎花、打絡子、裁衣、縫補、廚藝等女紅一路學下來,已經頭痛了全不知道她學這個做什麼,難道她如今是自己做這個?倒是多看兩本《天工開物》之類的書籍有效驗的多。

但是看到今年南北毛線的出貨量,禎娘心裡穩妥了自己手織的毛衣比買來的毛紡織品做衣服更加保暖更加好穿,也穿的更久,這是不假的。不過兩者以重量論售價,其實差不多。毛線的加工流程擺在那裡,自然可以說賺頭更大。光是毛線一樣,就增加了不少收入呢。

這樣看來,生意真的賺了很多。但是今天唱主角的卻不是這些賺大錢的生意,而是另一樁從賬冊上來看,沒賺錢反虧錢的生意。是的,正是興業錢莊,李在業攤開賬本道:“興業錢莊幾乎冗存了東家所有生意的銀子,說是等於東家的身家也沒錯。不過關於資助別人開辦自己生意,也就是東家所言‘投資’籌劃,我們是定下了底線的。第一年不熟悉業務,不能拿這東家的錢雜耍,卡了一個五萬兩銀子的數在。”

禎娘點點頭,不問他們是怎麼花完了這筆錢的,只是淡淡道:“怎樣,這筆錢你們花完了沒有?若是沒有花完,就結轉到明年投資籌劃裡。”

在座的其實膽子已經很大了,每個月看流水,年末看總結。裡頭的數字常常在眼前過,再小的膽子也練大了。但是聽說投資籌劃要一年不問進賬,光花掉就五萬兩,一個個的還是忍不住看向了李在業這人在東家生意裡有甚資歷?從平遙來前也沒資歷,如今打理這樣大的資產,他能拿的住?

況且想想,說是去年一年,其實哪裡來的一年!滿打滿算半年多罷,這就要花完五萬兩,這就好比每月要使出八千兩左右。若是個敗家子自己花,想要花完,那也是難的!

別說花錢誰不會啊,花錢是一門精深的學問呢。不說是做生意花錢,就是敗家子花錢也一樣。一個鄉下普通財主家,家資不過幾千,最值錢的是幾百畝田畝。這樣人家的子弟,陡然讓他做個敗家子只管花錢,他們自己覺得是花錢如流水了,可換京城裡高門貴胄家的敗家子看,那還真是扣扣索索都算不上!

至於做生意裡頭花錢就更難了,因爲生意裡花錢最後都是要賺回去的。譬如禎孃的興業錢莊,最是明顯。與人家說的清清楚楚白紙黑字是要從人家那裡撈好處,不過這也是擔了風險的,算是陽謀。明知被她搶了肉吃,還要謝她當年資助呢!

和禎孃的淡定一樣,李在業似乎也是個天生幹大事的一樣。他沒有一點初擔重擔的忐忑,也回之以鎮定,道:“已經是花完了,我們預計的是今歲能花掉十萬兩,這是因爲去歲花錢中我們學到了許多,譬如如何更好的花東家的錢。”

經過半年多是嘗試,他們已經漸漸摸到了一點門道哪些生意回報不算高,但是見現快,銀錢閒置的時候可以考慮;哪些生意回報高,但見現慢,不急等着用錢,大可往這裡花錢;還有哪些生意看着花團錦簇,其實是花木瓜空好看;以及哪些生意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實惠全在裡頭了。

禎娘聽他徐徐道來,知道自己已經得到最重要的東西了人,能幹的人。話說回來,當做錢莊容易嗎?裡頭水深着呢!禎娘又沒得祖上傳下來的一個遍佈兩京十三省的錢莊,只能靠自己掙!

然而靠自己掙,如若不是禎娘另闢蹊徑,早在開始做對外的業務的時候,就被其他錢莊擠兌一番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以自家的資本,只要不是安於給自己產業做個統籌,最後都是要做大的。同行如冤家,到時候真能刺刀見紅的!

即便是這樣,那樣自己開錢莊的問題禎娘也都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人手,當合用的夥計掌櫃那麼易得?特別是居中統籌的,既要有本事,又要信得過,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天大的難題。就算是如今的李在業,禎娘也不是全信的她用了法子分他的權。理由都是現成的,經驗不夠。

甚至禎娘這裡,缺人手會更多,人家能挖角,能像自己一般去平遙淘換。自己就只能儘可能找些相宜的,然後放到自己錢莊業務中歷練,等到熟悉了自己這一套,這才真是得用了。如今說他們更會花錢了,禎娘當然喜歡,這就是做的更好逐漸得用的意思。

不過,雖說纔過去半年,好多生意只能看到前景,還看不到實在的手藝,但也有一些生意已經見效了。李在業不是一個不知道說話的,便撿了其中有些意思的道:“其實都寫在賬冊裡,東家有興致了看兩頁,有社麼不知道?不過其中有一位李先生的‘生意’有些意思。他本是一個讀書人,平常在城隍廟那邊寫信的。是他聽說了咱們興業錢莊做的幾樁業務,因此親自上門的。”

禎娘倒是想不出來一個靠寫信爲生的讀書人是如何賺錢的,若是有別的本事,爲何之前沒得舉動?因此問了一句。就聽李在業道:“原來那李先生要寫一段書,就是話本小說、傳奇那類。只因爲家裡沒得隔夜糧,怕一寫二三月,就要餓死,一直沒定下心。我們看了他寫的一兩個故事,料定是個有才的。便管了他一家人三個月的生活,寫出故事來,賺的一半銀子歸錢莊。”

禎娘想的到,一家人生活三個月,若是儉樸些過,花的銀子少少!錢莊怎麼也出不了多少錢,就算虧了又值多少?也是試試這條路行不行的意思。

果然過了二三月,寫出十幾個故事來,恰好集成一本。拿了到書鋪說,人家看過就要幫着印當時是花了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下的。一百五十兩算什麼呢,在禎孃的生意裡連個水花也激不起來。但從回報的時間、回報的倍數來說,相當驚人了。

禎娘聽了一怔,忽然想起那本書自己還看過,當時還覺得好。原來是因爲自家生意纔看的到這本書的,禎娘忽然覺得有意思起來。不過她沒說出來,這樣的閒篇扯出來,真能無窮無盡。

總的來說,禎娘賺了不少錢。更重要的是產業擴大了很多,直接的有禎娘名下的各種生意、各種作坊不斷擴大體量。間接的則是透過興業錢莊,那些拿乾股的就不是產業了嗎?即使沒賺錢也是啊!

李在業笑着讚道:“沒有東家這般會做生意的,簡直神鬼一般。原來誰想到這個上頭。如今又好多生意,雖然還沒有賺錢,但是將來賺不賺錢是已經看的出來了。有些老闆不是後悔,就像借錢與咱們把乾股買回來我們那裡耐煩理會他們!若是能長期賺錢的好生意當然是打死也不賣,能一直吃乾股利錢呢。若是不能的,也該是最值錢的時候賣出,這時候還沒見到天亮的影子,且早着哩!”

禎娘聽了笑着點頭,又再次看了看賬本,的確非常不錯。不過她知道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興業錢莊她可是打算做紙鈔的!現在她不會大聲說,但存在心裡不忘。那纔是真正的金山銀山只是這之前也是要有一番艱辛的。

不然呢?可以說會影響整個帝.國的‘買賣’,甚至以禎孃的眼界也一時看不出來做得好會有什麼樣的成果。這樣的生意,中間都還沒有個艱苦卓絕,那當天底下聰明人都死絕了不成,竟沒人做成這個!

最重要的是積攢人脈,積攢很多人脈,同時攢錢,積攢很多的錢想到她的人脈也幾乎是銀子砸出來的,也可以簡略成攢很多錢就是了。而這銀子的積攢,是爲了中間牽連人脈,也是爲了最後做一擊的時候真能雷霆萬鈞!

當然,這就是好聽的說法。讓禎娘來說,不好聽的說法就是賄.賂和用資本壓人。前者用在官面上,後者用在商場上。

禎娘當然不喜歡賄.賂,也不欣賞純粹地靠資本壓制。但是這個世界不會因爲你喜不喜歡改變,所以她會照着這個世界的規則做事這沒什麼的,每個人都屈服了。那些沒屈服的,要麼一事無成,要麼死了,這就相當於沒有。

總之,禎娘做生意信一句話,要麼不做,要麼就盡全力。就如同打仗一般,最忌諱添油,講究的是全力一擲。到最後關頭,要麼等閒不花錢,花錢就要把人嚇死。這大概也能震懾住對手和合作者罷任何能拿出那樣一大筆銀子冒險的,都值得人高看一眼。

一年事多,等萬事道完果然已經到了晚間。禎娘留他們吃飯,劉文惠卻第一個道:“不勞煩東家了!咱們這些人最怕麻煩,除了開年的時候到東家府上一起吃飯是規矩,其餘的時候就罷了吧!不是不敬重東家,只是還是家裡自在!”

也就是禎娘這邊的掌櫃和夥計能對老闆說出這話來了禎娘雖不是什麼平易近人的性子,甚至因爲女子身份,刻意要與他們端着些。但是她相處最求一個‘真’,不在意一些虛禮也是真的。這樣有話直說,她全懂得,並不以爲杵。

於是一干掌櫃的、主管等與禎娘告辭,禎娘讓小廝們相送。等到散了,就又回了後院。平常這時候應該是晚飯吃了,偏今日禎娘走到正房暖閣,菜餚還是流水一般上上來。另有一撥丫頭,則是端了熱水、香皂、茶水這些,讓禎娘洗手、洗臉、漱口,畢了這些事,然後才入座吃飯。

吃飯的時候兩人不時食不言寢不語,而是閒話家常。周世澤笑着和禎娘道:“之前看丫頭們做明年春日給鑰兒的衣裳鞋襪,好講究,才知道他們東西原比我們還挑剔。我又看了別的料子,其中有兩樣顏色好,我讓與你做兩條新裙子了。”

就是這般,並無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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