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無邊落木蕭蕭下, 過到秋日裡,前邊還是在炎熱中, 後邊深秋就和冬日一般無二。這種百物凋零的時候,高門大戶、富貴之家卻不會因此少了消遣。那等正經人□□務不見得遇到, 但若真只想聚在一起玩耍,那又有什麼難的。

等到這一日,圓大奶奶找個主意,說是家裡開盒子會,這就把一些有交往的女眷請過去略坐坐。禎娘如今還和她合開着典當鋪子,當然是親近的,不時就發來了帖子。正好那日禎娘有空, 也就應下了。

到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來的忒早, 除了自己是一個客人也無,只有幾個唱的坐在下手陪着說話。旁邊有個唱的看着是和周世鑫家常常走動,別人都坐在下手,她一人上了炕, 在那裡和圓大奶奶的丫鬟一起剝果仁兒、裝果盒。

圓大奶奶見是禎娘到了, 立刻站起身來迎她,道:“你倒是來的早!我還打量着你貴人事忙,要最後一個到呢!你這時候來的早,我卻是什麼都沒準備的樣子,可不是失禮了。”

禎娘讓身邊的小丫頭把帶來的食盒覆上,這是盒子會她帶來的點心,這才道:“我若是事忙就不來了, 若是能答應來,就不見得忙。總不能明明答應了卻姍姍來遲,想着太失禮了。”

又道:“不過也奇怪,我明明出門的時候見着我家對角林太太的轎子已經放在門首了,我還當她前後腳跟和我到你家,然後我這樣她這樣,旁的人也該差不多罷。沒想到今日被我拔了一個先。”

圓大奶奶把她拉上炕道:“這有什麼奇怪的,或者她是要先去一趟別的地方做什麼勾當,等到迴轉了再到我這兒來罷。你想她家多少口人,上上下下都要她一人小心着緊,難得出來鬆快一回,有旁的事要做呢。”

禎娘哪裡對這個真有興趣,白問一句而已。見是幾個人一起一面說話一面準備盒子會的茶果這些,就連圓大奶奶也自己動手,覺得有意思的很,便對圓大奶奶的貼身丫頭小香玉道:“替你家奶奶倒一甌子茶來我吃,再與我打盆水來,我洗這手!”

禎娘與圓大奶奶真是慣熟的,也正是這樣熟門熟路才能直接使喚對方的丫頭。小香玉自然曉得禎娘與自家奶奶是怎樣的人情關係,忙不迭地就打簾子到後頭茶房要人造茶水上來,又親自捧了錫盆舀了水,與禎娘洗手。

喝了茶又洗了手,禎娘才與衆人一起剝瓜子準備着盒子會。中間也說閒話,這倒是不像個客人,完全s主人家本身了。圓大奶奶卻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反而與她指着開頭一起坐在炕上,禎娘一來就自覺坐到下頭去的一個唱的說話。

“這個姑娘你還記得不記得?原來你第一回來我家,我請人來唱,其中一個就是她,家住在茉莉巷子的白玉蘭。之前她就常在我家走動了,如今還拜了我身邊一個媽媽做乾孃,今日正行禮呢!”

這自然不會是一個簡單的媽媽,至少都是圓大奶奶的一個心腹纔是。況且這拜乾孃什麼套路,禎娘會不知道?好些人家不講究,直接和家裡奶奶姨奶奶拜乾孃的都有。周世鑫家幾個妾室就有一些行院裡的粉頭拜了做乾孃,也只有圓大奶奶這裡自矜着身份,沒有受這小殷勤兒。

不過也不能這樣說,左右是丟不起人罷了,不然真的自矜,索性身邊的媽媽何必認一個這樣的乾女兒話又說回來了,其實大家都不見得喜歡這些行院女子,只不過是周世鑫喜歡,主動或者被主動地有了這種事兒罷了。

圓大奶奶之所以到了現在還能挺住,就算‘下水’也相對委婉,不過是她正頭娘子的身份幫忙,周世鑫總不好爲了這種小事兒責怪正妻。至於別的妾室就不是這樣了,不論是圖哄漢子高興也好,受周世鑫直接要求也罷,方便這些粉頭走動,便多了一門‘親戚’。

禎娘偏頭看了圓大奶奶一眼,只見她滿臉堆笑,並無什麼不喜,心中有說不出來的怪異。只是想到富貴人家這種光怪陸離的事情多了去了,自己也就是見得少了在孃家的時候生活簡單,就是盛國公府也有許多禮法和長輩壓着,在周家也是這個樣子,說沒什麼‘見識’也沒錯。

既然人家沒說什麼,禎娘自然也不會發問,又說了幾句話就有新來的過來。這一回也不是客人,而是周世鑫的幾個妾室,鄭素娘、趙五兒這幾個人,他們一來幾個唱的坐的越發遠了。

這幾人來的由頭正是幫她們家大姐姐準備盒子會,孟麗華就道:“昨日就聽說了大姐姐在家辦盒子會,想着要準備,於是邀了姐妹幾個來大姐姐房裡搭把手。大姐姐這裡有什麼活計,便吩咐我們罷。”

其實有什麼幫忙的,就是圓大奶奶和禎娘真的一起做,也不是圖幫忙,這是爲了打發消遣些時間罷了。這時候人來獻殷勤,不過是妾室們對正室的日常不管主母怎麼弱勢,主母就是主母,被厭惡的很了,有的是法子讓吃苦頭。

圓大奶奶當然不會這樣說只笑吟吟地讓她們幫忙。又讓唱的們取來自帶着的月琴、琵琶、紅牙象板等,道:“幾位姨奶奶也到了,你們也沒得空閒了,這一會兒先讓咱們享受一回,彈唱與咱們一回。”

幾個唱的互相看了看,恭恭敬敬行了禮,然後有的人拿琵琶,有的人拿月琴,有的人拿箏,也有的人拿紅牙象板。然後隨唱着,大概有一套《八聲甘州》‘花遮翠樓’。須臾盡興了,這才又上八碟茶食,兩碟點心,在外邊一間房裡與唱的們吃了,養精蓄銳專等後頭客人來獻唱。

這時候鄭素娘幾個才又與圓大奶奶禎娘說話,趙五兒是其中最按捺不住的,耐煩什麼剝瓜子。一會兒就放下,在每個人手裡看看走走。最後看上了圓大奶奶這暖閣裡一盆開的正好的茶花,上頭花開的好生精神,滿滿的的,每朵有茶杯大小。

這在這時節也不容易,也就是蘊了火炕,暖閣裡溫暖如春,又有人時常經精心照料纔有這般。於是拿了小噴壺澆水,過後又道:“大姐姐,你這裡開的好花!也就是你這裡這時節纔有這樣的了,我們那裡的放在暖閣也早就凋了殘了。”

圓大奶奶不理會她這話裡綿裡藏針,故作出十分慷慨高興,與小香玉道:“既然聽到還不趕快把話掐了,與你幾個娘一人一朵戴着玩兒。其餘的浸在翠瓷膽瓶裡,等着客來了一起戴。”

說罷花兒便掐了下來,一些備在翠瓷膽瓶裡,另一些用小洋漆茶盤盛了,端上來給幾個人選。禎娘是客,自然由着她先選,推脫了兩句,圓大奶奶乾脆自己上手把開的最好的那一朵與她戴上。

有了這個開頭,嘻嘻鬧鬧一陣,後面客人就接着來了。大概來了幾個,其中還有一位陳奶奶是家裡開錢莊的只不過不像禎娘之前認識的徐太太家那樣,兩京十三省都有自家的營生,也就是一兩家而已,這樣的錢莊天底下好多。

這時候大家人到了,吃點心做茶會,讓唱的們唱一回,最後免不得要說東家長西家短。女人傢什麼話最時興當然是關於漢子們的,那真是如何也說不厭煩的。無論是誰家漢子是個好的,還是如何用手段管住,都是被說的透透的。

就有人與禎娘還算相熟,道:“有的婆婆大姐好生讓人厭惡,夫妻兩個過的好好,偏看不上。忙不迭地與兒子弟弟送什麼丫鬟妾室,打量屋子裡不夠亂?也不想天道循環報應不爽,不怕那一日同一樣的事兒應在自己身上?”

這是說到了禎娘身上,可是哪一個不是感同身受。最讓禎娘說不出話來的是,旁邊聽着的周世鑫幾個妾室也忙着點頭。話說她們怎麼好點這個頭,實在不懂禎娘不知道她們這些人,一但進了門,不管自己是妻是妾,再多人來分丈夫都是不肯的。

圓大奶奶聽到這段話,挨着禎娘問她:“住在鼓樓東街那邊的也好意思!正經婆婆大姑纔敢這樣罷!他們算哪門子正經長輩?按理說隔房的就該收斂,成日插手別人家算是怎麼回事!你以後只管頂回去,外頭如今只有說他們家無理的!若是誰家都有這樣多上杆子的,日子還過不過!”

所謂往丈夫身邊放人,當然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做的。一個是誰會心血來潮往遠着的人家家裡送,這能有什麼收穫麼。另一個就是收的人家的觀感,一句話便是,我家事兒關你什麼事。真成了宗族裡誰家都能送人過來,那些熱門的人家只怕會煩不勝煩。

禎娘搖頭道:“我是原本不在乎,我家裡一個月回來一次,並沒有空閒搭理別個。既然他是這樣,有沒有這樣的人,我哪裡上心!說起來他比我還不耐煩一些,家裡有生人他還不高興,特地去說。”

禎娘當然不會把事情全說出來,她和周世澤的事情她也不樂意拿出來做談資,只不過泛泛說了幾句,不過就是這幾句也讓婦人們眼睛發亮之前那件事周世澤跑到鼓樓東街去了如何瞞得住!

鼓樓東街那邊也不是一個管家管的嚴的,只是沒像周世鑫家人篩子一樣。只是想那邊人口多,自然人多口雜,當時在場的小廝丫鬟也不是沒有。就算從曹老太君到太太們,每一個都下了封口令,那也不是真能風過水無痕的。

大家們可是都聽說了周世澤相當‘混不吝’的事兒,不過他們都當週世澤是討厭那邊的人插手他家生活,畢竟前車之鑑,又不是什麼好人。如果知道更多是因爲禎娘,人想的更加直白一些,只怕會有更多人打聽人就是喜歡八卦跟風一些更‘出格’,更稀罕的事情。

禎娘輕描淡寫又說了幾句,到底不願意多提,不然就要把老底兒都掀開,偏她只願意自己和周世澤兩個自己知道,對於宣揚一點想法都無不願意說一件事的最好辦法不是避而不談,而是轉而說起其他,大家總是知情識趣。

於是禎娘便對那位家裡開着一家錢莊的陳奶奶道:“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左右那點子事情罷了。倒是有一件正經事情我要問你!我打聽你家營生是專門做了一家錢莊,想與你打聽這行當。”

這倒是讓大家措手不及,只因禎娘如今身家豐厚。如果單論錢財,她其實起頭大錢莊也早就夠格了。只是這種事情不是銀錢多少定下的,中間門道多着呢。但就是因爲這個,也不能放眼那些小錢莊啊。

這個說到收入,只怕只是和典當鋪子相當。而做生不如做熟,家裡靠着典當鋪子起家的,何必換了本錢?要知道錢莊也不是包着賺錢,每年死在山西的錢莊好多呢!

陳奶奶心裡詫異自然問出來了,真心實意道:“怎麼與我問這個?你就是真心想做這個營生,也該直接去問那些更稱頭的人物纔是啊。你平常不是和徐太太格外相契,不過是問些話題的話,她哪有不說的,說不得還要與你幫忙打通人脈呢。”

雖然這就增加了同行,但實在來說他們這一行也不差一兩個同行了不曉得多少有資本的都往裡頭擠,每年多少要新的要開,多少舊的要倒。再這樣的行當裡,每個人都是仇人冤家,每個人也都說不上有什麼相爭的地方,總之不是針對一個來防備的。

禎娘卻擺擺手,一個是她現在第一步真不在這個上頭,不願意一下步子走的太大,至於心裡的所圖不是開頭就能和別人開門見山的。另一個倒是能說,便道:“那樣的人情不好使,走人家的人脈算怎麼回事,最後怎麼算,說不得還要虧些。且我與你說最好,不過是家裡的產業多了,連着我孃家的產業,想做個錢莊專門中間週轉。有沒有別的業務賺錢,倒是無所謂。”

她這話說出來衆人反而信服,好多產業多的有錢人家都會這樣做,錢莊開着不是對外做,而是方便自身之前禎孃家的典當鋪子其實偶爾也做這個用途。

與其沒頭沒腦地想要摻活只有‘自己人’才能順利玩的錢莊生意,大家更願意信任是這個用途。只是誰能想到禎娘沒說實話,或者說沒把實話全說出來一開始只是簡單一家錢莊是真的,主要是爲了自家週轉也是真的。但是一家會變成許多家,後頭也能做外面的業務。

曉得是爲了這個,陳奶奶就知無不言了。實在來說,這些賣弄在錢莊窩子的山西並不算什麼機密,聘請大掌櫃夥計等,旁邊問話都能說出來。只是陳奶奶自家開着一家錢莊,很多地方格外實用,也更加深入淺出。

禎娘從去歲起就在想錢莊的事情了,中間卻一直按兵不動。一個是沒有迫切所需,另一個就是這行裡水太深。現在她是打算涉足了,但也不是莽莽撞撞就上,不管怎麼說,先試着做一家練手和入行。

包括今次和陳奶奶等人談到這個,也不是一切要開始的信號,這是禎娘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這件事。在漫長的準備中,讓事情越來越好,更加有底氣,每一點都做到沒紕漏罷了。

在這樣夾雜着準備當中,一年就算是過去了,到了臘月裡頭,中間禎娘手邊的情形也迎來了大變樣。

在這時候她最多的關注當然是放在了毛紡織作坊以及毛皮作坊上,這一年的出貨當然比上一年多得多。織機紡車和其他機器大量增多,工人也是一樣越聘越多,太原城裡好多人都成了靠着禎娘吃飯的了。

再加上有越來越多的人瞄上這兩個產業,禎娘特意加緊了做大的速度,這一年的增長可以說是看的到了如今從北到南毛紡織品和毛皮製品,就數禎娘出貨最多,幾乎掐住了一半的流通。

雖說這兩個行當做不到體量大,矮子裡面拔高子,也不能否認禎孃的臉色許多人要看。特別是南邊的毛皮商人和海商,找不到禎娘這邊的門路,曉得首尾的,都快把顧家的門檻踢爛了。

同樣的價格,把貨物給誰或者不給誰是一門學問。沒有直接的銀錢好處,卻有別的更加考驗眼光和經驗的算計。顧周氏那邊不缺這些,靠着這個也得了好些人情,貼補了家裡其他事業就是了。

另外最重要的大概就是珍珠生意了,要知道她家還有一個珍珠顧家的花名呢,雖然山西這邊並不知道她是珍珠顧家就是了。這獨門生意做得可賺,再憑着家裡有錢,經得起風險,不怕中間因爲氣候等帶來珍珠顆粒無收的風險,一直是擴大海中洲那邊的規模的。

在沒得天災的時候所得的利益確實越來越驚人,如今珠商們無不看顧家每年產量並不是說笑的不過禎娘也知道自家不見得能把這門獨門生意做到永遠,已經聽說有的人家辦了養珠場,或許一時之間不會見到收穫,但是隻要有一家有收穫,之後也是可以想見的了。

然後是海商上的事情,這些年武天明掌櫃帶着船隊出海,中間雖然也有遇到海盜這種**和船貨盡失這種添在,最後還是大賺了。特別是這幾年,海貿真是越來越好了,別的不看,只說海貿許可在市面上轉讓越來越貴就知道了。

這些年顧家因爲越來越有錢,反正存的銀子也沒有用處,拿來走通關係競標每年新發許可和買失業人家流出的貿易許可可以說是兩頭並進。即使再難也有了一些進展比不得那些積累深厚的海商大家,卻也不是中間小蝦米了。話說真是不到海商不知道錢少,饒是顧家原本那樣已經算是大戶了,在海商裡面依舊是再小不過的。

在這幾宗大生意的基礎上,顧家體量立刻大增,憑藉一系列手段,再操作別的生意簡直手到擒來典當鋪子、指甲油、火柴廠,以及別的雜七雜八。若說典當鋪子還要有厲害供奉坐鎮才能擴大,其餘的就是任由顧家馳騁,或者說任由禎娘進出。

這明顯是禎娘生意的上升期,甚至就算是她這段時期也不會一輩子保持。也就是現今年輕,想方設法擴張。等到將來心思沒這樣高漲,精力也沒這麼充沛,甚至點子也不是這樣唾手可得,那必然會慢下來。

不管這段時間是長是短,總之越來越不能忽略的人物已經在商場上成長起來了世上有錢人是多,在本地方做個財主的,出去沒人知道是常事。但是也不能真把有錢人當作不值錢,禎娘現在就是將出未出的樣子。

還不到最頂尖的一批人尖子,卻也到了很接近的地方。多少人一輩子也就是這樣,這是最難突破的位置不過考慮禎孃的年紀,發家的時間,以及如今的勢頭。但凡是有遠見的人家,當然會看一眼,記在心裡。

當有錢到這個地步以後,到底多有錢反而外頭的人看不真切了平常和禎娘交往的人,除了少有的幾個,未必知道禎孃的身家,因爲到那地步,說出數字來也沒得什麼實感。

在這上面保持低調一些當然沒什麼,悶聲發大財麼。但是也不能一味這樣做,禎娘現在接觸的事情她過去不敢想象,實際上也是有從紹興聘請的師爺在打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理清楚這些事情。

家鄉和山西這邊的捐助還好,架路修橋,修繕會館,協助朝廷幫助賑災,大量購入朝廷的債券。總之就是出名的不出名的花錢做着,和朝廷、地方衙門、想吐做好關係。然而給新近的進士人手資助,朝廷大佬少不得的敬奉,這些就真不是禎娘能夠玩得轉的了,她甚至想回避這些。

只是武宗皇帝留下的規章再好,如今的聖上再看重商人,在現有王法下,生意做到這個地步,少不了就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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