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左夫人完完全全清楚的, 顧家不會願意這一門親事。她隨意道:“當初顧太太自己有志氣,一定要去外頭做正頭娘子。這樣的人, 如今又怎麼會讓自己女兒做妾!可別說此一時彼一時, 難道如今她家不是境況正好?”

“那樣的家業, 偏偏只有一個女孩子, 多的是人家想發這一門絕戶財!好多好親事等着呢,哪一門不比嫁給一個兩層庶出的庶子要強?”

那個媽媽卻是有些爲難了,道:“也不盡是這樣的, 倒是聽說有些商戶人家會把女兒送入高門。不能爲主婦,也要做小星兒, 並不罕見的。況且顧太太靠着府裡做生意,難道不想與府裡更近一些?”

左夫人嗤笑一聲, 曉得自己這個心腹沒什麼聰明,自己看重的只是忠心聽話,也就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把事情說清楚了:“那些把女兒送進高門大戶做妾的一定不會是隻有一個獨養女兒的人家!這家裡的東西以後都是女兒的, 還因生意把女兒送去做妾?那以後生意給誰去做?一個妾可不能保住財產!”

她潤了潤喉嚨, 又道:“況且哪家的高門大戶會是我那‘好兒子’的出身!我早看穿了這個門戶了!我嫁入這個污糟爛的四房, 說是國公府裡, 但其實算什麼, 誰不知道?我只不過是心死了,懶得去管!況且我一個做祖母的女人了,又能有什麼法子讓這一房振奮起來。總歸是如今還不愁的日子, 過一日是一日。”

心腹媽媽也有些默然,只能勸道:“爛船還有三千釘呢!將來如何, 總不是太太這裡就要發愁的。說不得將來孫少爺裡頭也會有出色的,老爺這一脈也就立起來了。”

左夫人心裡不相信這些將來如何,只因她這些年冷眼看這房裡的人個個都不成器。就是安應柳,別人都讚的,她見了也只覺得是比他的父親兄弟強些。果然這一回就看出是十足沒得擔當了,竟然隨着她認下了這樣的主意。人說‘歹竹出好筍’,但實際上只有‘龍生龍鳳生鳳’罷了。

這時候她已經收拾好了情緒,淡淡道:“也不管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將來如何我是不會知道的。”

那心腹媽媽也就立刻不再說這個煞風景的話,轉而道:“太太之前說要給十一爺納顧小姐,要去與顧太太說。這件事到底做不做,還是隻當已經做過了,過幾日就去回十一爺。”

左夫人不在乎地道:“明日我就去與大嫂透個口風就是了,她自然會找顧太太說話,到時候什麼意思都知道了。做戲做全套,免得人以爲是被誆了,依舊不死心——也不想想人傢什麼人嫁不得,非得給他做妾,真當是個秀才就是鳳凰蛋了。”

第二日左夫人就罕見地主動去了一回王夫人的院子,這兒她可來的少!比安應柳去她的院子還少。她和王夫人是妯娌平輩,連請安都是沒有的,平常最多的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來的時候要麼是有年節,幾個妯娌商量一回,即使她往往就是一個擺設。要麼就是有重要的親戚客人到,這也是人人都要到齊的時候。

王夫人就在自己的小花廳待自己這個四弟妹,壓住自己的納悶,滿臉笑容道:“今日是吹了什麼風?倒是把你這個稀客帶來了!我這屋子裡常常沒得這個榮耀!你是那般憊懶的,只要不是一定,就一定缺席!”

左夫人應景一般地扯了扯嘴角,她心裡知道自家這個妯娌只怕最喜歡她不出現了。畢竟眼不見心不煩麼。倒不一定是她和自己有過節,只不過將心比心來看,到了如今還一直黏着國公府,這些年只會吸府裡血的四房,大概都是見一回心煩一回的。

不管心裡想什麼,左夫人倒是特意說得熱絡些,道:“大嫂可別笑我,我自閨閣裡就是個怕麻煩的。倒是幸虧這些年是到了家裡,做着小兒媳,有三個嫂子在上頭。特別是大嫂這樣能幹,再沒有我費神的時候。我呀!真個是有福的!”

王夫人不用說話,下人們訓練有素,自左夫人來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了,這時候流水價兒似的送來香茶、手帕等物。王夫人就道:“這也是做人小兒媳的好處了,真個讓人羨慕!譬如這一回玉浣訂下的人家,唉!別的是十全十美了,只有一條,是嫡長孫,將來也不知浣丫頭如何撐得住!”

左夫人微微一笑道:“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兩全的,若是不是嫡長孫,也就是不是這樣煊赫了。在這將來如何,不是還有你這個祖母麼!到時候浣丫頭回家就是半刻鐘的功夫,但凡有不會的不懂得,你來指點,再沒有不好的了。”

一氣說到這裡,左夫人見王夫人笑着不說話,便接着道:“今日倒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一件事情要同嫂子說了——其實本不該和嫂子說的,該是和人直說。但是這樣的事情實在覺得有些愧對人家,只得請嫂子代說了。”

王夫人不曉得這個四弟妹今日是賣的什麼藥,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再怎樣也是不怕這個妯娌的。因此面上臉色不變,依舊是笑眯眯的。就道:“我說怎麼今日能勞動你來!只是咱們之間哪裡用得着這樣的說話,求不求的不是一家子該說的,有什麼你便說罷,但凡嫂子真能幫忙的,難道還會推辭?”

左夫人點點頭,便道:“這也不是什麼別的事情,倒是和應柳有關的。如今他也二十來歲了,世家公子這個年紀哪有不成親的,因此打點起他的婚事來。前些日子我倒是選了兩三個過得去的,只想再試探試探,誰家要是有意,到時候就去提親。”

王夫人挑了挑眉頭,道:“這也是好事呢!家裡開枝散葉的。你也不必謙虛,什麼叫看看哪家有意?應柳的出身、人品都在這兒擺着,難道不是數得着的。門當戶對的人家來挑,再沒什麼可挑剔的。”

左夫人露出一點爲難的神色,道:“若只是這樣我來說什麼?只要到時候要訂下了同大嫂知會就是。誰知這個孽障不省心!也學着書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少年慕少艾,只說是要納顧太太家的女孩子做妾呢!”

王夫人想的很快,‘顧太太’何許人也?她身邊最熟的顧太太自然就是顧周氏。不過出於謹慎,她依舊是問道:“‘顧太太’?是哪個顧太太?到底說的清楚一些罷——不過一個妾室的事情怎麼還要勞動你來和我說,莫不是,莫不是周丫頭家的禎娘?”

“正是呢!”左夫人趕緊道:“若是個普普通通的妾室我才懶得理他,只要他不在他老婆進門前鬧出來,這些爺們有幾個小星兒,我哪裡會管。說句過了的話,大嫂也知的,我又不是他親孃,何苦討人厭呢!”

王夫人點點頭不說話,表面上平靜,實際上心裡翻來覆去想了十幾遍。不是這件事多重要,只是覺得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她再想不到自己這個侄兒竟然看中了禎娘!比這更讓她說不出話來的則是‘納妾’。

她只略微過了一會兒便道:“這個事兒不能即刻訂下來,不說沒得娶妻之前就說納妾的。就是納妾這事兒——顧家那丫頭是好人家出身,這樣的良家妾,可不是自家有賣身契的丫頭,一桌子席面,主母嘴皮子上下一碰就完了的。”

說到這裡她甚至覺得好笑,不過面上不顯,只是依舊道:“雖說周丫頭原是我身邊的丫頭,但是她如今也是正正經經的太太了,在自家宅院的時候和咱們又有什麼區別?她的女兒自然也是金尊玉貴的長大的,真個說起來也是大家小姐。這時候不妨讓我和她說討她家女孩子給應柳做妾,實在難說出口啊!”

左夫人本就沒打算這件事情成,自然不會爲這樣的暗示動一下眼皮。只是裝作聽不懂地道:“的確不好說呢!不然這樣的事情我自去找顧太太說了。正是因爲其中爲難纔來託付大嫂——總歸大嫂在顧太太那兒是有面子的。”

王夫人心裡並不舒服,只是提了提嘴角道:“既然是這樣改日我就去說,只是這樣的事情可別先透出去了,要知應柳可還沒娶妻。又有一樣,我到時說了,但是事情不成可怨不着我。這世間姻緣要兩邊都有意纔好,人家一家女百家求的,說不定已經有了中意的了。”

左夫人自然無二話,立刻道:“這是自然的,哪裡怨得着大嫂!這本就是我厚着臉皮來的。至於柳小子,他一個晚輩哪有在這些事兒上說三道四的。這一回幫着他已經是爲他破例了,不管成不成他都只有感激的。”

幾句話拉扯,王夫人品出一些味道來,大概知道這個妯娌的意思了,也是恍然大悟——她就說自家這個四弟妹又不是個蠢貨,這樣明擺着做不成,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她是怎麼做了,原來人也沒想着成,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三言兩語說定事情,左夫人便告辭了。送了左夫人,王夫人就對自己身邊兩個心腹吩咐,一個去多喜巷子顧家找顧周氏,只說明日來府上一趟就是。另一個則是去問消息,有關安應柳和禎孃的消息。

她疑惑地與身邊人道:“我竟不知柳小子和顧家小丫頭怎麼有關的,若是沒個內情就罷了。只怕真有內情,或者是顧家小丫頭不老實,或者是下頭管人越來越鬆了,不然只在讀書地方進出的女孩子怎麼認識男子!到時候或者不能讓顧家小丫頭再和浣丫頭幾個一處,或者要管束下人——他們從來都是一些賤骨頭!過些日子就要緊一緊皮,不然天王老子都敢丟到一邊。”

旁邊有和顧周氏關係好且相熟的就道:“後頭一樣咱們不敢作保,但是前頭說顧家小姐卻是不應當的。太太也見過顧小姐的,那是什麼樣的人物?又有什麼樣的品格?應當不至於與各外男不清楚——也犯不着。顧太太正給她尋訪親事呢。”

王夫人卻不會以貌取人,只是淡淡道:“也只是見過罷了,誰知道一個小丫頭到底如何?就是她平常是最知書達理端莊賢淑的一個,又哪裡曉得是不是真是這樣的人呢。到底還是要探聽一番,才能說話。”

去多喜巷子的回的很快,打聽消息的回來的遲了,到了點燈時候才籠着袖子來了。這還是王夫人手腕通天,在府裡到處有人。不然是誰想知道府裡哪件事,就知道哪件事的麼?還是這樣小兒女的小事情。

王夫人這時候側躺在美人榻上,旁邊有小丫鬟拿着美人錘給捶背捶腿。那人就跪在腳踏上,一面給王夫人捏腿,一面小聲道:“事情都清清楚楚了,十一爺並沒有和顧小姐私下有過見面,兩人正經遇見也只有一回。是前頭一些日子,在夾道那邊遇上了。當時顧小姐是在那兒下的馬車,顧小姐每回都是在那兒下車的。”

王夫人閉着眼睛‘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只是見了一回便掛在心上了?倒是沒想到我這個侄兒是個癡情的,安家幾輩子了也沒得這樣的。”

那人依舊不急不緩地捏腿,只是換了個地方而已,這時候輕聲道:“那倒是不定了,十一爺身邊有個叫染青的小廝,早早就打聽過了顧小姐的行程。每日什麼時候上學,在哪兒下車等等,後來才用上。”

“所以之前就應有意思在了。只是這之前再問不到十一爺和顧小姐見過,想來就是遠遠見過這樣。畢竟顧小姐在園子裡出入,跟着幾位孫小姐行動,撞到家裡爺們也不是不能。”

王夫人這時候也沒有睜開眼睛,只是讓伺候的人依舊,過了好一會兒也只有一句‘知道了’就算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到了晚間吹燈就寢,也沒個言語。

王夫人得了這個消息心裡頭就有了底子,曉得明日該怎麼和顧周氏說話。若是禎娘少了規矩,到時候不會點破,只要說女孩子們大了,要多多在家修心養性,等着嫁人就行了。不論顧周氏解不解其中意,事情都算了。

若是禎娘沒得錯兒,雖說同樣是會說安應柳想納禎娘爲妾的事,但是態度上不同,那可該是更加同仇敵愾一些,顯得是一邊的人麼。雖然顧周氏如今是在公府庇護下,但又不是家裡奴僕,想要一直籠絡住就要曉得市恩。王夫人一向明白這些恩恩仇仇的事情,很知道其中分寸。

第二日顧周氏帶着疑惑到了盛國公府王夫人院子裡,王夫人就先是詢問:“上一回老二媳婦(小王氏)就與了你幾個年輕人的名字,怎麼的,可有看上要做東牀的?要是一回就成了,那也是個好事!女孩子麼,就是再寵愛也不能多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顧周氏斟酌着道:“二奶奶的好眼光,那些年輕人禎娘一個比一個好!只是大多都太好了些!只怕二奶奶是照着幾位孫小姐找夫婿找的人。這樣的人家我自知是高攀,也不去試了,不然也是自討沒趣兒。我也與二奶奶說了這回事,她已經應下了,下一回找些別的人家子弟,只看以後了。”

王夫人知道顧周氏本性就是這樣,不是個有高攀心思的人,最看重的是過日子的實惠。她也喜歡她這一點,若是她每個身邊人都是顧周氏一般想頭,她該省多少事兒啊!

兩人又略說了幾句‘青年才俊’的事情,王夫人就自然而然說到安應柳,道:“今日就是爲了這件事特意叫你過來的。說來實在可笑的很了,雖說應柳是我侄兒,但到底不是我兒子,我不能管他,不然這句話一開口我就該教訓他了,哪裡能在你面前提。”

“他與他母親說傾慕禎娘,想要納禎娘做小——這不是混賬是什麼!”

王夫人這時候不像是安應柳的大伯母,而像是禎孃的大伯母了,有些憤憤不平道:“你家女孩子我是見過的,我還道配王孫公子也使得的。況且你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那些小門小戶,哪有去做妾的道理?他這時候要說這樣的事情,不是想要結親,正是想要結仇呢!”

顧周氏真是一下被驚地說不出話來了,以至於王夫人的話她也聽不到——她心裡又是驚訝,又是憤怒,又是心酸。驚訝的是這位自己不熟的盛國公府公子居然能開這樣的口,自家也算得上是有財勢的了,動不動就敢讓人家女孩子做妾,難道真是覺得顧家沒個男子,能夠欺負?

憤怒的是這其中的不尊重!妾是什麼?妾通買賣!一個做了妾的女人,以後半輩子就只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了。主子不是主子,奴婢不是奴婢,過着富貴日子,但是體面些的奴僕也能輕視,就連生死也繫於丈夫和主母!一般人家不到迫不得已絕不會把個好女孩去做妾的。要是規矩的男子也不會隨意開口讓個良家女孩子做如夫人,除非是心裡輕視。

只是他又憑什麼輕視——這又是顧周氏心酸的地方了!她再看不上這個安應柳的了,只是一個秀才罷了!如今也是依附着家裡過活。就是出身,出身又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只是旁支庶出而已,今後分家了,盛國公府的好處他可撈不到一分一毫。

這樣的人,就是求娶禎娘,自家還看不上呢!但是卻想着納禎娘做小。果然是自己出身拖累了禎娘,哪怕是個平常商賈人家也不會這樣。正是自己有了一層曾經盛國公府奴婢的身份,才讓這個小子能糟踐自家女兒!

顧周氏不知安應柳原本是想明媒正娶的,不過是迫於左夫人和四老爺才成了這個樣子,不過這心酸的緣故倒是不算自找的,說起來原也是爲了這個不是。

顧周氏一時嘴脣都白了,想要說什麼,但是忍住了。最後只得強自鎮定道:“不是駁了府裡的面子,只是太太也知道我只這麼一個心肝。不說將來只有靠她了——做了妾室的女兒怎麼靠?都不能說是親家呢!只說做母親的舐犢之情,我不能讓她連名堂正道出嫁都不成!”

王夫人曉得她這樣和緩着說話就算十分冷靜了,況且確實覺得她說的誠懇,句句都是事情,將心比心,她也是這樣了。自然是不在意她駁了國公府的‘面子’,反倒道:“你只放心的,我自然不會做這個主,讓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做妾,我是再想不到的。這件事也不過是讓你知道罷了,之後就到此爲止了。”

見顧周氏心神不寧,又道:“到時候我就讓四太太悄悄與柳小子講清,只說是你家女孩子已經差不多許定了人家了,不過是如今還小,也怕有變故,並不說出來罷了。只等過年後就會有些訊息。”

顧周氏強打着精神應對了一番,這纔回家去。在家就同老姐妹文媽媽流淚憂慮了一場:“這可怎麼說呀!我苦命的禎兒!居然遇到這樣的羞辱!唉!還要被這樣看輕。我只怕還有別的好青年也因着我沒有好身世,最後慢待禎娘!”

本來顧周氏是沒有這樣的憂慮的,畢竟這時候最多是看銀子的人家。若是沒錢,最頂級的勳貴人家也沒人看得上眼,若是有錢,就是要飯出身的商戶,也有的是人吹捧看重。她只覺得禎孃的婚事想要盡善盡美只在艱難,但要個差不多的也是容易。這個時候她卻有些懷疑了。

文媽媽曉得她只是一時被一件事嚇住了,也是因着實在太看重禎孃的婚事了,這樣一個驚嚇就足夠讓她有些失了平常的精明通透。於是道:“你這一會兒只怕是腦子裡成了漿糊,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只要你還能想清楚事情,就該知道這是那位爺失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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