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禎娘認認真真看了苗掌櫃一會兒, 到底沒有說出哪兒不對的話來,只不過輕飄飄一句:“以後別這樣說話了, 苗掌櫃不是常常說這話的人——您合該和我說正正經經的事業。還是說回給家裡薦了哪些人過來。”

苗延齡也是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說完他也覺得有些尷尬, 此時正好轉到別的話頭, 於是趕忙道:“我也寫了個條子方便太太和小姐看過,這上頭列了大概十幾個人才,都是能給東家賺錢的, 只看太太和小姐要哪些人了。”

禎娘掃了一眼那條子道:“似乎都是些很有經驗的了,怎麼不像以往薦來一些剛剛出了學堂的?”

苗延齡詳詳細細道:“原來家裡產業也是固定的, 只有小姐會做出新事業。不過大概從別處抽調幾個人來料理也就夠了,如今卻不是這樣簡單。這幾日有許多生意要開始做了, 所以也要多多請來人才——況且要是那些能夠獨當一面的,初出茅廬的小年輕哪裡扛得住。”

禎娘點點頭算是知道了,紙條子上都是經驗老道履歷漂亮之人。至少是做過分掌櫃, 業內小有名氣的。而如今則是或者賦閒在家, 或者與現東家有些矛盾——這樣的, 憑着顧家現在的名聲去請, 十有八九是能成的。

禎娘與苗延齡商議着給這十幾人排了個位次, 然後打算從前到後請,有人無意的就往後跳就是了,總之要足夠十人左右就是了。

商議過這些, 天色已經遲了,禎娘只吩咐外頭的人仔細, 多多叮囑車伕,小心謹慎着送苗掌櫃回家。至於她自己則是往安樂堂去了,這時候客人果然已經去了,只有顧周氏正在翻閱一些邸報。

禎娘把個小冊子和紙條都呈上道:“這是苗掌櫃送來的,其中有些是能做的好生意,還有一些則是之前說過的,母親讓新薦來的一些來之能大用的人才。這個我與苗掌櫃排了個位次,打算按着這個去請夠十人左右就是了。”

顧周氏果然沒有一點要插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不去看那冊子,只不過隨意瞥了一眼那紙條,順手拿筆做了一個小小改動。禎娘過去看,把個排在十名開外的放到了十名裡頭。

禎娘略微有些不解,畢竟但看這人履歷並不覺得相比他上頭的那些人有什麼優勢,不懂顧周氏爲什麼提出他來。不過無意中看過這人的籍貫出身之類,禎娘一瞬間福至心靈。

果然顧周氏指着這人的名字道:“這個毛文明既然能讓苗掌櫃薦來,那就是有些本事的,與其他人也就是伯仲之間。但是他有一點我覺得格外好,因此把他提前——他是山西人。”

天底下最有名的商人無非是東南豪商和晉商,同樣的夥計、供奉、掌櫃這些人也是這兩地出的最多了。不僅供應自己本地商賈驅使,還能行銷天下——就如同說到師爺,大家都只認紹興師爺一般。說到這些經商幫手,大家一般也只認這兩塊地域招牌。

因此地處金陵的顧家尋摸人才,能薦來山西人並不奇怪。不過到底本來金陵就在東南窩裡,更多是本地人,所以就只有這一個山西人了。

當然,特地挑出他來並不是顧周氏想讓自家產業裡多各處人才,這不過是一個母親的拳拳慈母心罷了——禎娘立刻就要嫁到山西,手邊得用的人不能一個地頭蛇都沒有。多的可以到了山西再慢慢招募,但開始一個熟悉行情的總該有的。

禎娘在顧周氏點出之前的一瞬間已經略有所悟了,這時候心裡有微微的酸澀 ——原本她是不去多想成親的事兒的,最近卻越發想起來了。只是每回想起又是下意識迴避,似乎有什麼會隨着出嫁不同的樣子。

其中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不能再有母親的陪伴了罷——之前雖說說的是顧周氏與禎娘一起去山西,但她自己最終還是決定留在金陵幾年再說。其中理由很是複雜,既有對禎孃的考量,也有對這幾年珍珠生意抓緊的顧慮,還是人在金陵方便指揮一些。

禎娘這時候難得十分溫馴小兒女地枕在顧周氏的膝頭,顧周氏則是拿手輕輕撫摸禎孃的額頭,摩挲着她的脖子:“人說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於你這樣的女孩子倒是不至於這般,娘信你的性子,真是到了那般地步,自己也能走出一條路來。但是做母親的心思都是一樣,儘可能地讓兒女一生的路都順遂一些。這個毛文明也只是一步閒子而已,我只是想到一樣做一樣,只要你好好的。”

禎娘微微往顧周氏懷裡又靠了靠,她越發不願意擡頭了——這時候她只覺得自己眼圈兒都紅了。一時之間禎娘無話,只是安安靜靜的。

母女之間的溫情脈脈似乎是有感染力,周遭的下人也輕手輕腳起來。直到顧周氏又拍了拍禎孃的脊背,道:“倒是長大了像小孩子一些,你小時候也難得見在母親懷裡撒嬌的,這些日子倒是見得多些了。”

等到禎娘慢吞吞地起身,她輕輕替禎娘理了理鬢髮,吩咐底下人道:“照顧小姐沐浴罷,今日小姐歇息在安樂堂了,你們都打點起來。”

當日母女兩個是一同就寢的,難得說了母女之間的悄悄話。當然,大多數是顧周氏說,禎娘來聽。顧周氏似乎是有一肚子的人生道理要傳授禎娘,其中最多的是夫妻之道,其實說來她與禎娘父親也算不得長久夫妻,也不知道怎麼積攢這許多。

之後自然是日子該怎麼過,照常着過。就連顧家的人流熱潮也漸漸過去了,畢竟‘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麼,天下之大有多少了不得的人物,顧家能夠炙手可熱這些日子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

隨着這些繁忙過去,顧家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顧周氏與顧禎娘兩個女主人各司其職各有消遣,悠閒度日就是了。當然,這其中的應酬也算是悠閒度日中的一部分,要知道對於成日無事的婦人來說這本就是娛樂,自然就算是了。

譬如這一日顧周氏就要帶着禎娘去到盛國公府給玉浣添妝——所謂添妝就是女子出嫁之前由着親朋好友相賀,所有人或多或少拿出東西添入新娘子的箱籠當作嫁妝,表達自家心意。

這往往是辦在成親臨近的時候,即是說玉浣已經要成親了——這也不稀奇,玉浣是這些女孩子裡最大的一個,數着日子就要滿十八了,正是嫁人的好時候。況且她不辦事,底下的妹妹們也不好籌備麼。

於是這一日因爲玉浣佳期將近,盛國公府一力先替他簪了髻,設宴在家裡靜園中,會集平常走動相處親丁女眷,與她添妝把盞。

顧周氏自然在前頭與玉浣母親小王氏等說話,禎娘則是到了後頭,連着一幫子女孩子說話。她到的時候少見不是最後一個到的,也不知一個宅門裡的姐妹怎麼比禎娘這個住在外頭的還來得遲?

不過禎娘並沒有多問一句,實際上禎娘這半年實在少同這些女孩子交往,並不知隨着盛國公府姐妹們婚事逐漸定下來大家氣氛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

有些是原本不算親密的突然親密起來了,畢竟要分離了,之前有些許女孩子的小芥蒂似乎一下煙消雲散。也有些是原本還算密切的,突然彆扭起來。是啊,原本身份地位表面上一般無二的堂姐妹自此之後就是天差地別了,確確實實有些難以理清楚內心罷。

只是不管再是怎樣微妙,只是於人前大家都沒什麼不同,禎娘一進來依舊是有大家一同歡歡喜喜接住說話。玉涓就指着玉浣新梳的髻道:“我以前從來羨慕母親能梳這樣的好看的髮髻,只是今日見三姐是怎麼梳成的,在不想了,累贅地慌。”

還不待禎娘說話,玉湲就道:“哪裡累贅地慌?五姐姐平常從來不嫌棄這些絮煩,明明只有那幾個髮髻可選還有的倒騰,髮飾也有選了再選。這時候倒是與咱們抱怨好看髮髻費事,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麼!”

她一下把玉涓揭穿,大家一時都笑倒了。又是說笑一會兒,大家人到齊了——不只是禎娘認得的那些,還有好多她從來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子。想來只有這樣的添妝之宴才能讓,所有人都來了罷。

這時候人齊,大家都把添妝禮物送上。她們這些女孩兒身上一絲一縷都是家裡的,說來並沒有什麼閒錢,因此各送上兩樣針線就是了。至於那些珍貴的,自然有外頭的父母奉上。

禎娘倒是不一樣,她自己不說原來的月錢遠遠超過一般閨閣小姐,就說如今,她可是自己手底下有生意能賺錢的。若是她自己盡力量,倒是很容易置備出出彩的添妝禮物。只是這也沒有必要了,這時候大概就是和光同塵了,總不能大家都送些針線,自己拿出一些金珠寶貝罷。

況且這些針線都是各人自己親手所做,意義也不同。大家打開來放到曬嫁妝所在一起,玉浣一一看過果然是有些感動的樣子,只指着幾個盒子道:“難爲你們了,竟都是自己動手的樣子。你們有一些我是知道的,針線動的少的,不愛動的,做的略差一些的,這一回來看,我了我這一點子,竟似是都用了十分心意。”

與這些女孩子送添妝禮禮輕情意重,情分比價值重要不同,外頭的送來全都是一□□晃眼到不行的寶貝。像顧周氏送來的墨漆貼金圍屏二架都顯得一點兒也不顯眼,不過這也是顧周氏要的樣子,畢竟她的身份也不好太招搖,壓倒其他客人不是。

不過私底下她還是敬上了兩千兩銀子的添妝,這個待遇大概其他女孩子不會都有,只有王夫人是孫女們才能,畢竟顧周氏是受王夫人的保護,一些不大相干的,她就不會想着白白出錢了。

本來就算是密切的關係,這一回出過兩千兩銀子的添妝後,小王氏與顧周氏倒是越加親密了。不是小王氏眼皮子淺,兩千兩銀子就把她打到了——而是一個添妝而已就出兩千兩,這才把小王氏打到的。

就譬如玉浣這次出嫁,公府公中出了一部分,王夫人補貼一部分,小王氏這個親孃補貼一部分,這樣得來的嫁妝無論如何也算豐厚了。若是隻算壓箱銀子,那就是兩萬兩,算上所有東西,嫁妝大概在六七萬兩左右。

那麼一個添妝而已顧周氏出兩千兩,就顯得十分大方了。更何況顧家與各珠戶開戰的日子裡小王氏陪着顧周氏拿銀子砸開各個府衙後宅大門,已經完全曉得顧家的財力。

於是與各家婦人寒暄,她都是帶着顧周氏的。周遭的人也不是沒得眼睛,便問道:“這是哪家的太太?竟是十分眼生的樣子,難道是剛來金陵沒與咱們交際?這可不成,二奶奶快給咱們介紹介紹。”

倒是不用小王氏介紹,因爲旁邊立刻有人出聲:“這便是你們孤陋寡聞了,這位最近可是滿城皆知的,正是咱們脂粉隊裡的英雄——珍珠顧家知不知道?雖說是顧家,但是誰不知道都是顧太太在打理,很給咱們這些女人爭臉哩!”

這樣一說就沒有不知道的了,畢竟這個事情前段日子可是轟轟烈烈。就算家裡不是做生意的,因爲地處金陵,這也是金陵本地的新聞了,大家平常閒話也該是提起過的。

顧周氏聽到這樣說,雖然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道:“倒是各位奶奶太太們謬讚了,我哪裡稱得上脂粉隊裡的英雄,不過是恰逢其時,給我遇到這個大好事兒罷了。”

大家卻當她只是謙虛,不過也因此更愛她人品一些了。畢竟比起一些暴發戶嘴臉,還是這樣的更讓人喜歡不是。況且就算剛纔的讚揚,有些不過是客氣,可有些也確實是真的。平常這些深宅貴婦就算聽說過有那個婦人做出了不輸於男子的成就,那也是道聽途說的,難得見到顧周氏這樣的真人呢!

於是一個個的都開始找她說話起來,一時之間顧周氏倒是成了全場最紅的人了——除了之前提過的緣故,再有一個是她身上有一種親近人的氣質,另一個大概就是金錢的作用了。實際上這個時代有了金錢,總會是可愛的。就算性子沒有顧周氏那麼得體,人也會自動想:她既然是能掙下這樣多錢財的,那麼性子古怪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顧周氏心裡也是有些感嘆的,這些貴婦人裡頭有許多原本該是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只不過自家如今變化天翻地覆,於是便有了前倨後恭。對此她一點也不覺得厭惡,只是高興,自家發達了真是不錯——這就是這個世上的道理,顧周氏從來不是一個反着來的。

也不管是真是假,總之很有幾個談到後頭更是坐到一處吃茶說話了。一位白太太大概看過曬出來的玉浣嫁妝,道:“這就是嫁女兒的樣子了,只可惜我是沒得女兒緣分的,不然我與她從小打扮,從小攢嫁妝,那該是多有意思啊!”

旁邊一位奶奶便笑道:“你也是不知足,已經連着生了三個兒子,誰不羨慕你?偏偏這時候說起這樣的酸話來了。可見人是看不到滿足的,一山還比一山高的,你這樣兒子生的多的還想着差個女兒湊成好哩!”

又有另一位年輕一些的磕着瓜子道:“我家裡那天魔星才七歲,因此今日沒帶出來。你是不知道養個女兒可比兒子費心多了,你只想着其中樂趣,卻忘了要苦惱的事情多着!”

這話正說中了顧周氏最近的心坎,有感而發道:“正是這個道理了,話說男子有什麼憂慮的?說到底將來也不會吃虧到哪裡去!可是女兒呢,如咱們一般是無根浮萍,只能順水漂流。於是不是最小也要偏憐,總想替她們打理的妥妥當當纔是啊。”

顧周氏是說的心裡話,在場的也都是婦人,自然都是有感觸的,也是嘆息了一回。說到後頭有個就笑道:“難得咱們幾個這樣投緣一回,既然這樣也見見各家孩兒,認得一番,當咱們這些人新作姨母罷!”

這話說出大家都是樂意的,於是凡是帶了女兒過來的都遣小丫頭去叫人。顧周氏也對身邊跟着的紅衣道:“你叫個小丫頭去後頭,叫住小姐,就說有幾位姨母要見見她,讓她快快過來。”

這時候禎娘正在與玉浣這些人玩兒——玉浣是其中領頭的,雖然她作爲主人已經盡力周全到的所有人,但是奈何來人太多,她無論如何也照顧不過來,最後也只能是大家抱團各自玩罷了。

所謂人有親疏。像是禎娘這些一同上學過,差不多有整日呆在一起的到底玩到了一處。玩着玩着,大家忽然商議起起東道的意思,也是玉潤的話:“說起來咱們一個個的也要出門子了,從此以後要湊齊再難了,不如最後輪一次東道罷!”

這樣的事兒自然沒有不贊同的,都只道是‘主張的是了’。當下就似乎是要按着年紀排定日期的了。輪到禎孃的日子竟是本月最後一日了,不過這也沒什麼,立刻就應了下來。

然後就是孫家姐妹裡的姐姐,她卻是臉色通紅,半日也沒有言語。玉浣立刻知道不該說這話了,還好原來與孫家姐妹住在一處的玉灩笑着解圍道:“你們不要纏着孫大姐姐了,她如今自在家住着,離着這邊遠,又不比禎孃家就在後頭,竟是咱們不方便去的。罷了,讓玉淙挨着禎娘罷。”

於是下月初就說定了玉淙起頭,只是又道:“初一難爲,家裡那時候有客到,又有人怕是要與祖母母親出門上香的,不如往後挪一日。”

最後玉淙便是初二,之後還有玉灩初三玉湲初四等不必細細提出。

就在衆女孩子正說笑玩鬧的時候,禎娘身邊紅豆已經遠遠看見在顧周氏身邊服侍的一個小丫頭的身影,於是趕緊招了招手,叫她過來道:“這時候怎麼渾跑的?難道是太太有事吩咐?”

那小丫頭已經尋了一會兒了,可是急的臉頰通紅,這時候總算找見人,於是鬆了一口氣,趕忙道:“姐姐去告訴大小姐罷,太太在前頭與其他奶奶太太說話,一時說起,要讓小姐見見人。”

紅豆點點頭,立刻在禎娘耳邊說了這個——大家這時候都看見有人過來尋禎娘了,倒是並不意外禎娘會辭別道:“我母親似乎在前頭尋我有事兒,只得先去了。”

等到禎娘到了前頭的時候顧周氏那一圈婦人周圍已經站了三個女孩子,有大有小,不過差不多都在十歲到十三四之間,禎娘倒是比她們都大一些。

這樣的情景禎娘不是沒經過的,也算不得什麼大場面。於是姿態嫺熟優雅行禮,是挑不出一點錯處,完全能夠當作禮儀模板的樣子。幾個婦人見了,一時道:“嘖嘖嘖,這一排小姑娘站在咱們面前,真是水靈靈的,好似咱們年輕時候。”

另外有婦人嘲道:“你且算了,我是知道你的,你就是年輕時候也沒有這般好看過!”

說着這婦人抓住禎孃的手,稱讚道:“顧太太家的女孩子真是生的可人意,我一見就喜歡的不得了了!”

說着她就對身邊丫鬟點頭,原來叫來這些女孩子來之前,她們已經提前準備了一些表禮。雖然不是出門前就備好的,有些倉促,不過到底不曾失禮。每個女孩子都是一般無二的,兩對小花簪,兩個荷包,裡頭裝着金銀錁子。

從這裡開始,每個婦人都送出禮物,顧周氏也不例外,給禎娘之外的女孩子送了表禮。

送過表禮之後按理就該各個女孩子回去了,不過一開始抓住禎娘手的婦人似乎真的格外喜歡禎娘,真是看了又看,只道:“天底下人都是講究眼緣的,我才見你家女孩子就喜歡的不行,只可惜你早早把她許了人家,不然我忙不迭討她做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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