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同德元年, 禎孃的興業錢莊終於拿到了發鈔權。不過擁有發鈔權不代表可以立即發行紙鈔,這中間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慎之又慎, 畢竟這不是那種小打小鬧的生意, 所以即使之前禎娘已經做了很多準備也一樣。

準備好的四百萬兩白銀鑄造成興業錢莊銀幣作爲準備金, 然後就開始印刷小額紙鈔——採用瞭如今興業錢莊正在使用的銀票的防僞手法。這些紙鈔最大額也只有一兩, 可直接與興業錢莊一兩分量的銀幣兌換。

另外面值還有一釐、兩釐、五釐、一錢、兩錢、五錢六種面值,也都是可以直接兌換面值所顯示的白銀。而這些面值也不是隨便得出來的,而是根據使用習慣, 確定了這是最方便使用的面值。

這些紙鈔遠遠比銅錢要優越,其中最明顯的, 一個是重量。紙鈔的最小面值是一釐,這個面值如今的市面兌換大概是六文錢到七文錢, 一張紙可比七個銅板不知道輕到哪裡去了。而且這只是小數額,數額越大,這種差別就越明顯。

另外一個就是穩定, 紙鈔與白銀是進行了綁定的, 不會隨市場波動而波動。今天一釐的紙鈔是兌換一釐銀子, 明日就不會換成兩釐, 也不會換成半釐。如果是家裡存錢一般使用銅錢的小戶人家可就沒有這種安穩了, 銅錢換白銀價格變動大得很呢!

運道不好,有個什麼大事影響市面,一戶人家的積蓄幾日之內就能生生減少大半。就如之前獲得呂宋銅礦的時候, 銅錢的價格就陸陸續續下來了。等到呂宋的銅真的開始往國內運送,銅錢的價格也應聲跌倒了底。雖然現在又漲回來了一些, 但銅錢的風險確實讓升斗小民心有慼慼。

然而換成白銀儲藏也很難,農戶人家接觸白銀的幾乎並不多,一般就是使用銅錢。而且這些人家大多數積蓄也不多,用到白銀也十分不合適就是了——這樣看起來,紙鈔簡直優勢大的不得了,只要這些心存疑慮的百姓接受了紙鈔的話。

這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紙鈔說白了只是一張紙而已,相比之前發行過的銀幣,自然不會有那種金銀帶來的踏實。而且有大明寶鈔這個壞榜樣在前,讓人想要一下就放下憂慮也很難啊。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進展,這就是之前發行過銀幣的好處了,有些見識的百姓都多出了信任。

而接下來只要禎孃的生意不出問題,興業錢莊始終擁有現在的信用,那麼天長日久,百姓總是能夠相信並習慣紙鈔的——畢竟興業錢莊的紙鈔是直接綁定了白銀的,只要到各州縣都有設立的興業錢莊兌換,少許的手續費之後就能兌換成白銀。

一開始或許只是有需要的人偶爾少許兌換一點點紙鈔,一但不一定要用紙鈔的時候就換成白銀。但是紙鈔在方便性上本來就遠遠高於銀子,使用習慣之後必然會厭煩兌換來兌換去,然後徹底轉而習慣使用紙鈔。

只是這是一個時間積累的過程,如果中間沒有別的推動,應該是相當長的漸漸增長的。然而禎娘不能容忍這樣,這是由競爭的壓力,和商人的逐利一同決定的——如今就是要趁着興業錢莊一枝獨秀,只有它擁有發鈔權,趕快再百姓當中獲得信任。

不然等到後面陸陸續續有錢莊也獲得了發鈔權,興業的進展依舊不大,那不是虧了這領先的幾年!之前多投入攻關費用,看起來就像是給他人做嫁衣裳一樣了。這種事是一慣精明的禎娘不願意的。

另外錢莊的盈利主要是借貸,如果市面對紙鈔都沒有信心,怎麼將紙鈔放貸出去?這是有相關的。所以無論是出於長遠考慮,還是看到當前的盈利,禎娘都不能看着百姓在長時間中‘慢慢’信任並習慣使用紙鈔。

禎娘一開始就預料到了紙鈔將會有的困境,因此在紙鈔發行之後就召集了興業錢莊的幾個主管,與他們道:“爲了儘快推出我們的紙鈔,你們把這些措施記下來,然後酌情增補,寫成一個條陳,到時候與我看一回,然後就去做。”

按照禎孃的意思,首先就是要善於利用自家,以及興業錢莊合夥人的產業。這些產業從興業錢莊發行紙鈔起就該是轉而使用紙鈔——做賬用紙鈔,收錢也更鼓勵收紙鈔,可以給紙鈔使用的客人一定優惠,給從掌櫃到打雜的發月錢也用紙鈔。總之是讓這些產業起到一個窗口的作用,加速紙鈔的流入流出。

索性興業錢莊的幾家都是極有實力的,各家名下產業衆多,就算只是這樣看起來是‘笨辦法’的辦法,使用起來都取得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不過這也不是很意外,這種辦法本來就是以力破巧,產業規模太小就難以濺起水花。

而產業規模足夠大的話,根本無法阻擋——錢本來就是爲了流通使用的,而這些產業既然保證了錢有地方花,甚至可以更方便更實惠地花,那麼使用紙鈔當然就會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然後就是聯絡關聯人家的產業,有些關聯人家本來就是依存於興業錢莊這一系家族的上游產業或者下游產業。這邊發話說以後無論是出還是進都使用紙鈔,他們端人家飯碗吃飯的就算遲疑也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來麼。

最後就是各地衙門官署調撥款項使用紙鈔的問題,這其實是一個遺留問題。之前在與朝廷談條件的時候,朝廷只接受了官員俸祿採用紙鈔直接發放到各地興業錢莊戶頭,並且還是逐年執行。而關於戶部各款項調撥是否使用紙鈔其實是一直存疑的,應該說即使是眼界廣一些的朝廷官員也不見得看的多遠。

逐年執行這一點倒是沒的說的,話說如果從第一年就開始全面執行,八百萬兩的紙鈔哪怕在民間不理想,也是隨便就能開銷完了。現在麼,主要攻關果然還是在這個調撥款項上。而這就要一些善於和各地衙門官署聯繫的人去辦了,這些專門做關係的人才如今禎娘倒是積攢了一些,這時候正用得上。

禎孃的手段既有正道也有奇招,講究的是奇正相合。再加上她資本雄厚人脈寬廣,就連合作夥伴也選的正好。有這些好,興業錢莊發行的紙鈔自然很快有了相當大的進展,甚至很快有了八百萬兩不夠用的情況出現。

聽起來相當不可思議,那可是八百萬兩,整個大明身家超過八百萬兩的又有幾個?然而考慮到這是天底下人一起花用八百萬兩又覺得理所當然了,人均算起來也就不多了。

特別是那些經商的,這些人甚至不需要禎娘定下來的手段,一開始就自發自覺地使用紙鈔了——這是必然的,商人用錢極講究穩定、通用和方便。穩定和方便自然不必說,而興業錢莊和禎孃的產業遍及天下使得通用這塊短板也補齊了。

原先這些人也是銀票的使用者,銀票防僞做的不如興業錢莊的紙鈔,連方便和通用也比不過。該如何選,也就不推測了。可不要小看這些商人,一個兩個或許不多,若是成了風潮,哪怕都是小商人那也相當可觀了。

八百萬兩確實不太夠用,禎娘又不是拿不出更多的準備金來!好在同德元年已經過去一半了,又是第一年,就算差一些也差的有限。只是這樣的話,下一年的準備金數額就要好好商量了。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禎娘這裡直接就報了新一年一千萬兩的準備金,也就是紙鈔要印出兩千萬兩來。而其中歸禎娘出的部分雖然有些壓力,但是也不是做不到。畢竟她的產業在那裡,去歲八百萬兩銀子的紙鈔,等於是多支配四百萬兩,也確實賺了一些。

不過就算承擔的起,朝廷哪裡會答應這樣大的步子!即使他們能收印鈔稅,也不敢啊——最後這些紙鈔還是要落到老百姓身上的。若是興業錢莊有一個不穩當,到時候說是不關朝廷的事,那又怎麼可能?

朝廷與百姓可是脣齒相依,百姓虧了錢是要導致民間各行各業都蕭條的。到時候市面冷清,一行影響一行,一件事影響一件事,總之最後還是要報應在朝廷上就是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四百萬兩的準備金八百萬兩的紙鈔在下一年肯定不夠了。具體商量出一個什麼數字來要看接下來兩邊的底線,以及種種力量的博弈。這甚至不是簡單的,最合適的數字那麼簡單。

然而不管商量出一個什麼樣的下一年印鈔數,今歲興業錢莊風風火火,賺到的利潤是所有同行,甚至非同行眼紅是真的。這件事影響之大,對於他們這些商人來說,大概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元年’吧。具體來說,就是禎娘和她的興業錢莊給所有人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話說今歲興業錢莊可是大出風頭了,興業,興業,倒是起的好名字,如今不就是興業了麼!你們眼看着算一算,這一回那位周夫人能賺多少,能不能頭一年就把之前的開銷賺回來?”

就有掌櫃的迴應自家東家道:“東家也不必這樣想,這錢莊名字都是虛的,誰家做生意不用一個有好意頭的名字?順通、一路升、盛業、富民,這些都是錢莊的名號,哪一個不是意頭吉祥!這到底還是看各家經營才能論好壞——嘿!這樣還真是欽佩那位周夫人了,她一個婦人,纔多少年就做出這樣的成就來。只要後人不是扶不起來的阿斗,傳個兩三代,又是一代豪族。”

至於說之前的開銷有沒有賺回來,那些掌櫃則是回道:“這個可不好說,我們手頭也沒個賬本,哪裡知道那幾家暗地裡使了多少錢。只是做個估計,估計第一年還沒能全回本。”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但凡有點見識的都應該看得出來紙鈔是怎樣形勢大好!不管今歲有沒有回本,之後一兩年之內總會回本的。而發紙鈔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要準備的事情多了,別家對手一兩年之內只怕還不能做到,到時候就是淨賺了。

而且獨享一個這樣大的市場,即使只是在短時間之內,那也是讓人豔羨了啊——正是因爲這十足十的垂涎,各家已經在迅速跟進了。特別是資產龐大的那幾家,有錢莊的最好辦,只需要摸清楚興業錢莊的門道,然後打通關係,照着興業一樣經營就是了。

沒錢莊的麻煩一些,但也麻煩的有限。除了作風保守的,不打算輕易涉足這種新行業。其他的去買下幾家老錢莊的牌子,收攏一批掌櫃、賬房、櫃檯和夥計,這就各處把錢莊開起來。不管最後能不能經營的好,至少對於資產豐厚的那些人,明擺着的阻礙都不算阻礙。

也是因爲大量的錢財進入錢莊行業攪局,很短的時間之內,錢莊業在本來紅火的基礎上又燒了一把火。甚至反應到了錢莊做事的掌櫃等人身上,各家有挖角的,那必然是要漲錢的。

對於這樣的事兒,禎娘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囑託李在業道:“想要漲錢是不成的,家裡有多少夥計?錢莊那邊漲了,別的產業裡做活的怎麼想?是不是要轉行了!我與你一個主意,在每家錢莊分店裡,劃出少量的股本來與掌櫃夥計分紅,只是分紅多少須根據沒人的業績來。這即是說多勞多得,少勞少得,那麼旁的人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這也要轉行,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夠不夠罷。”

在同德元年,興業錢莊、紙鈔等詞兒,成爲了一整年根本躲不開的東西。這甚至不只是在商人中間,也包括了普通百姓。畢竟說到底紙鈔最大最多的使用者也是普通百姓而已,這樣靠近生活的事情當然會很快有大反響。

在發行紙鈔之後,最開始只在兩京十三省的州府發行,這也是考量了具體情況做出的方案。其中紙鈔最容易被接受的既不是如今最開放的廣州、福州,也不是最富貴的揚州,而是一直以保守著稱的京城和相比起來似乎沒有更突出的蘇州。

京城倒是好理解,畢竟京城之所以繁華,靠的就是有數的幾家勳貴,以及數以萬計的高中低級官員。而朝廷允諾的官員發放俸祿逐年使用紙鈔,第一批當然就是掌控力最強的京官了。

而這些官員收到紙鈔的俸祿那自然就是要花的,這樣的花銷當然對紙鈔的流行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不過這還是官員這個羣體的事情,真正要說什麼在普通百姓中的影響輪不到京城,要說的只能是蘇州。

蘇州當然是大明有數的城市了,不過憑什麼和其他的城市相比更容易接受紙鈔?要知道表面來看,蘇州是好,卻也沒有相對杭州、金陵、揚州、福州等多出什麼非他不可的東西。

這當然不能說是因爲蘇州是禎孃的老家,因爲即使蘇州是老家也沒有獲得太多的資源傾斜。非要說的話,一切還是有賴於蘇州百姓總是喜歡一些新東西罷。禎娘小時候就玩過很多了,譬如說那些貨票,放在別的地方哪裡有那麼受追捧?也就是在蘇州才能那樣紅火了。

於是就可以看到這一年,連茶館裡的老大爺也會問:“你們說近日哪幾樣會漲?茶葉、棉花、稻米的貨票正是都很好買的時候,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不過這些出貨量大盤子大,賭漲賭跌的利潤都不高。不然換上紅糖、花生這些,乾脆賭一把就是了。”

而旁邊的人往往會道:“老爺子,如今最火熱的明明是紙鈔!您看看興業錢莊都賺了多少了!這一波熱潮裡錢莊最被看好,這時候就應該買些錢莊的股,說不得就發了——只是可惜了,興業錢莊不往外賣乾股,不然這時候市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呢!”

興業錢莊並不是不賣乾股,實際上禎娘正在研究出賣多少乾股,以及出賣給誰的問題——一直在書房替禎娘整理文書的紅豆看到這個甚至都覺得有些不解了,要知道如今誰不知道興業錢莊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捂着乾股還來不及,哪裡像自家夫人一樣研究如何賣出。

禎娘對於紅豆的疑問連頭也沒有擡起,只是依舊研究着有意於吃進乾股的人家的消息,手上執筆不停,道:“這有什麼稀奇的?到了這一步,就不能只看到眼前了。放手一些乾股表面上是失去了一些利益,但是長遠來看是更好的選擇。”

簡而言之這和禎娘最開始創辦興業錢莊的時候要引入合作伙伴是一個道理,那個時候禎娘就很清楚興業錢莊的未來遠遠比當時看上去要大得多,甚至不是她一個人可以揹負地起的。她需要同盟,這不是金錢上的支援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出於資源上的,商業同盟上的。

這個時候也一樣,現在誰都想要做出第二個興業錢莊來,可以想見幾年之後競爭會有多激烈。即使興業錢莊有先發優勢,也不見得能保持住自己的一枝獨秀——要知道山西人玩錢莊最厲害,說不得還有手段。而東南多少有錢人,資產深不可測,資源和背景也一樣。總之就是禎娘,也會覺得有十足的壓力啊。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禎娘會爲了幾年之後面對的情形現在就開始考慮起來。而且她也覺得這種事很好解決,拿出一部分乾股,引入更多的合作伙伴就是了。這樣既是減少未來可能出現的對手,也是增強了自身的力量,就連抗風險的能力也加強了。

至於說持股又將減少這種,那不過是小事——爲什麼有的人就是想不通,持有乾股的多少意義並不那麼大,應該只要保持一個足夠的比例,使得自己說話又足夠的權力就夠了啊。

甚至單單從分紅賺錢這個最淺顯的層面來看,也沒有必要在乎持股。若是產業不那麼賺錢,佔有全部乾股,其實也就是那一點點利潤而已。若是產業相當賺錢,那麼即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乾股,也足夠吃了。

“有新的人加入興業錢莊一系,當然會加強興業錢莊的實力,這也是進一步促成了興業錢莊未來在紙鈔領域取得更大的份額。與其佔有更多的‘興業’,還不如做大興業,這樣即使佔的少一些,賺的也更多一些,同時在商界也更有能量了。”

是的,在商界的能量。禎娘越來越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一個相當具有野心的人,一直也沒有因爲滿足停下自己的腳步過。若是生的時間、地點足夠湊巧,說不定她也能成爲呂雉、武則天之流。不過在當下她自然是想不到這些,只是商界地位麼,還是會時常想一想的。

然而不管禎娘做法後面有怎樣的真心,打算拿出一部分乾股找新的合作伙伴的計劃得到了所有現在的合作伙伴的贊同。在他們這個位置上,都是人精,哪裡看不出這樣做的好處。只是讓他們分薄自己本身就少的乾股,當然是不大樂意的,這時候禎娘做出這個‘犧牲’,所有人當然沒有二話。

於是這個消息很快被放了出去,也意料之中成爲了同德元年年末最後一個大消息——格外響亮,只怕比年末用的大爆竹還要驚人,還有引人注目。所有收到消息的人家都通過關係打聽起來:這真的是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確定這個之後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就算禎娘遠在呂宋也阻擋不了這些人的熱情了。有的是人家專門派出核心成員趕赴呂宋,就爲了見禎娘一面。有些爲了表示心誠,家主親自去的也不是沒有。

不過禎娘並不是一個拖拖拉拉的,在仔細考察過之後她就沒有繼續磨蹭了。外界也很快知道,川中第一家的孫家和兩湖趙家成爲興業錢莊新的合夥人,這兩家實力自然沒的說,也補足了原本興業在大明腹心勢力不足。

總之,未來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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