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氣氛尷尬,王孟凡輕咳兩聲,走上前去拉開周金鵬,說道:“周兄,水生年幼不懂事,爭強好勝是小孩子的天性,無需大驚小怪。至於發生這種事情,和我這個做師傅的也大有關係,要怪只能怪我們大人沒有教好他!”
說罷,望了一眼臉頰紅腫,神情卻象個小鬥雞一樣的水生,牽住其小手把其遠遠拉開,直到與衆人隔開一段不短的距離,這才問道:“水生,師傅來問你,你認爲方纔這事有沒有做錯?”
“沒有,是她先罵我的,再說我也只是想嚇嚇她,又沒有把她怎麼樣!”水生心中猶自氣憤難平。
王孟凡微微一笑,說道:“哦,原來你只是想嚇嚇她?可是大家卻不知道啊?別說心棠不知道,鐵夫人不知道,就連師傅都以爲你想要把心棠給淹死在水裡!”
水生連連搖頭,分辨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真的只是想嚇嚇她,師傅要相信我!”
王孟凡緊緊盯着水生的雙睛,一眨不眨,片刻後,說道:“好吧,師傅就相信你一次,可是你爲什麼會這麼做呢?”
“我就是想嚇嚇她,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水生心中焦急道。
“嚇嚇她,爲什麼要嚇嚇她?你認爲鐵翼將軍是壞人嗎?他舉薦你們兄妹三人和王龍到玉鼎門修仙,可以說對你們四人有大恩。你認爲鐵夫人是壞人嗎?她知書達理,心棠使小性子,她也一直在阻攔。若是他們夫婦二人以爲你是想要把他們的寶貝女兒害死,該怎麼想?又該怎麼做?會不會覺得我們是在恩將仇報,會不會因此拒絕你們四人到玉鼎山修仙?”王孟凡緩緩說道。
水生雖然年幼,卻也知道事情真要如此,那就麻煩大了,冷汗頓時從額頭涔涔流下,訥訥說道:“我真不是想要淹死鐵心棠,我就是想贏她,讓她不要小瞧了我們?”心中頓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生怕大家都不相信他,生怕會因此而讓自己兄妹幾人無法拜到玉鼎門中。
王孟凡見水生早已亂了陣仗,知道這話已擊中其要害,說道:“你游水的本領能勝過鐵心棠嗎?”水生搖搖頭。
王孟凡又說道:“既然你勝不過她,服句軟認下輸又會損失什麼?難道口頭上服個軟就會永遠擡不起頭來嗎?不會的?你今年纔剛剛十歲,心棠看模樣卻要比你大上兩三歲,比你強也是正常的,你要想在游水上勝過她,只要勤加練習,師傅相信你一定能比她強。可是你呢?卻使出如此愚蠢的辦法!這樣做,即使贏了,也不光彩,她也不會佩服你,反而會從心眼裡瞧不起你,會覺得你是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小人!”
見水生低頭不語,繼續說道:“你父母武藝勝過你,師傅讀書比你讀得多,這些都是我們平日裡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只要你努力,想要超過我們只是時間的問題,一點都不難。你若是到了玉鼎門,法力比你高深的師長數不勝數比比皆是,難道你能因爲比不上他們,丟了自己的面子,一個個把他們下黑手殺死?”
“不,不會的?”水生大聲叫道。
“許多比你年齡大的孩子沒有你跑得快,沒有你爬得高,沒有你力氣大,他們贏不了你,會不會因此恨你,嫉妒你,暗中來害你呢?”
水生頓時面色蒼白,大汗淋漓,低聲說道:“師傅,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做!”
王孟凡這才淡淡一笑,摸了摸水生小腦瓜,說道:“即使是天上神仙,也有不如他人的地方,心棠不是你的敵人,只是你的同伴,你若真的要想在哪個本事上強過她,那就用心去學,努力去超過她,而不是暗中使壞,明白嗎?”
水生用力點點頭。王孟凡摸了摸水生頭頂,說道:“既然知道錯了,應該怎麼辦呢?”
水生咬了咬嘴脣,衝王孟凡彎腰施了一禮,說道:“師傅,我知道怎麼做了。”說罷,轉身向鐵心棠跑去,到了跟前,深深彎下腰來,衝鐵心棠行了一禮,大聲說道:“鐵心棠,我錯了!我不該把你拉到水底下嚇唬你,你游水遊得比我好,我是小狗,我是黑炭頭,你打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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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此言,再看到水生一副老老實實連頭也不敢擡起來的模樣,正在抽泣的鐵心棠心中一樂,“噗嗤”一聲,破涕爲笑。
鐵夫人心中雖然還有許多不快,見女兒止住了哭泣,水生又態度認真的賠禮認錯,也不好說些什麼,把手中一直握着的錦帕塞給鐵心棠。
水生卻依然彎腰站在那裡,彷彿是在等着鐵心棠發落一般。
鐵心棠擦了擦眼淚鼻涕,把錦帕一拋,說道:“那好吧,既然你承認是小狗,承認是黑炭頭,你就擡起頭來吧!”水生這才擡起頭來。
看着水生那黑臉,鐵心棠心中暗自思量,若是就此放過他,若是不趁機佔些便宜,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太對不起自己剛纔的眼淚,心中一動,說道:“既然你向我認錯,以後就得乖乖聽我的,你給我記住了,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去做什麼,要不然,等我……哼哼!
水生害怕鐵心棠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鐵翼將軍,慌忙說道:“好吧,只要你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聽你的!”“是你說的哦,可不能反悔,好吧,我不告訴別人!”鐵心棠爽快地答應,心裡卻在暗想:“這麼丟人的事情當然不告訴別人了,難道還要你來提醒!”
水生卻不放心地問道:“那你要我去殺人放火,我也要去做嗎?”鐵心棠白了他一眼,說道:“你想反悔是吧,好端端的,誰讓你去殺人放火了?我只要你以後跟在我後面,要是有人敢欺負我,你就去幫我打架!”
“那好吧!”水生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許反悔,來,拉鉤,誰要反悔誰就做一輩子烏龜!”鐵心棠脆聲說道,伸出一隻雪白的小手指,在水生面前晃了晃。
看到兩名小童拉鉤和好,幾名大人這才放下心來,各自會心一笑。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就此消弭無形,鐵心棠鑽入馬車,重新換過衣衫,與幾名小童玩樂起來。
當夜,望着因爲勞頓而呼呼大睡的兄妹三人,羅秀英輕嘆一聲,說道:“鵬哥,小娟才只有七歲,年紀太小,你說我們讓她出遠門,是不是太狠心了?”周金鵬拍了拍妻子肩頭,說道:“若是真的能夠讓她踏上修仙路,吃一些苦又算得了什麼?若她真是無緣,我們再把她接回家中不就是了?”
說罷,望了一眼水生,又說道:“其實我最擔心的卻是水生,這孩子太過好強,我怕他以後會因此吃虧。”
羅秀英輕嘆一聲,說道:“這孩子生來命苦,那麼小就被家人拋入江中,平日裡我不想讓他感覺和別人有所不同,對他多有嬌慣,鼓勵他要處處強過別人,結果卻讓他變得爭強鬥勝,成了今天這樣子。不過,這孩子天性不壞,若真進了玉鼎門,有師長約束,想必會慢慢收斂!”
夫妻二人幫三名兒女蓋上薄被,這才相偕安睡。
四名小童原本就比大多數孩童要強健許多,再加上準備充分,又有鐵翼將軍出頭,一場選拔下來,四人自然是毫無懸念地進入三十人名單。
眼看着選拔而出的三十名小童被鐵翼將軍率領黑鐵軍護送至一處叫做“雲臺觀”的道觀,並在道觀外派下五十名黑鐵軍日夜守護,周金鵬夫婦和王孟凡這才辭過鐵翼將軍,放心離開龍陽城。
“雲臺觀”坐落在龍陽城西三十里外的雲臺山上,有三間主殿及六間輔殿,並有上百間供道士起居的房舍,佔地頗大,卻只有二十多名道士,香火也不旺盛,偌大的道觀平日裡冷冷清清。
這二十多名道士也和其它道觀中的道士大有不同,每日裡不去想方設法招徠香客,也不去做什麼道場法事,反而把大多數時間用在打坐靜修和操持觀外幾十畝薄田上。
主持道觀的是一名身材廋小的中年道士,道號“烏木”,一身半舊的黑色道袍,鳥窩一樣雜亂稀黃的道髻上插着一根四寸長的烏木釵,粗短的眉毛,一對三角眼,趴鼻闊口,長相醜陋,面容冰冷。
水生自從第一眼看到烏木道人,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總覺得此人不像是個好人。一想到要和烏木道人一起生活差不多兩年,心裡就是陣陣彆扭。
烏木道人見鐵翼將軍要把衆小童安置在觀內,面色頓變。滿面怒容地把鐵翼將軍單獨叫進三清大殿中。
大殿外的衆小童雖然聽不到二人在交談些什麼,卻也能看到烏木道人似乎頗爲生氣,好幾次指着鐵翼將軍的鼻子大聲喝斥,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鐵翼將軍卻依然站得筆直,面帶笑容,說起話來,也是不急不怒,對烏木道人的不滿照單全收。沒想到,烏木道人越說越氣,最後竟然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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