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春風輕拂,鳥兒歡唱的晨曦時分,我的鼻子被窗外的清新花香喚醒了,揉了揉迷濛的眼睛,一看瞥見丁香雪在給顧晨楓擦臉,我愣了一下,隨即質問她:“我明明把房門鎖上的,你是怎麼進來的?”
丁香雪漫不經心地回答:“我用鑰匙打開的。”頓了頓,她又補充道:“真不明白鐵弟是怎麼想的,讓你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笨女人來照顧顧大哥?你能照顧好嗎?”她說話時,灰黃醜陋的臉龐上竟然綻放出辛勤賢惠的女性之光。
不知爲何,我聽了她的諷刺話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有點內疚,還有些危機感,於是跑去浴室梳洗打扮一番,噴了香水,然後探着頭留意着丁香雪的一舉一動,這時候,顧晨楓剛剛醒來,氣色比昨晚好多了,丁香雪用薰衣草溫湯給他漱口,與此同時,鐵弟走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托盤,好像是一碗粥,丁香雪二話不說就喂顧晨楓吃粥,把站在一旁碟弟氣得直瞪眼。
見時機成熟,我清一清嗓子,挺胸收腹,然後自認爲很優雅,很漂亮地從浴室走出來,徑直蹲在牀前,託着下巴,含情脈脈的注視着顧晨楓,顧晨楓看見我,眸子裡迸射出晶亮的光芒,他立刻對丁香雪說道:“我不吃了。”
丁香雪皺了皺眉頭,說道:“這是燕窩粥,不要浪費。”說時,她斜着眼瞪了我一下。
顧晨楓倔強的說道:“我不想吃。”
丁香雪勸他:“顧大哥,從昨天到現在,你一點東西都沒吃過,你這樣會沒有營養的!”
儘管丁香雪極力苦勸,顧晨楓還是不肯吃粥,鐵弟插嘴了,說道:“阿雪,你讓諾姐喂吧,我擔保表哥把粥喝個底朝天!”說完,他衝我打了個眼色。
我故作不好意思地推辭道:“不要啦,我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笨女人,我有什麼資格照顧你表哥呢?”
鐵弟也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和我唱雙簧道:“你太謙虛了吧……”
我和鐵弟正唱着雙簧,聽見顧晨楓單刀直入地說道:“阿雪,你去忙你的吧,讓小諾餵我就好了!”
丁香雪聽了這句話,愣了一愣,之後,她忽然衝我怒吼道:“你自己的男朋友坐在門外像只哈巴狗似的等候你一晚,有這麼癡情的男朋友,你幹嘛還跟我搶呢?!”
我吃了一驚,本以爲辛子軒昨晚已經走了,沒想到他在門外坐了一晚。我站起來,走出房門,果然看見門外走廊上坐着辛子軒,他耷拉着腦袋靠在牆壁上,似乎睡着了。我跑過去,把他搖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然後問我:“小諾,你不生氣了?”
我內疚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以爲你已經走了。”
辛子軒傻笑了一個,然後一臉興奮地說道:“我坐在這裡想了一晚,忽然醒悟出一點,恐怕這次又是高澤搞的鬼!他鬥不過我,所以把韓晨搬出來!讓我和韓晨鬥個你死我活,而他自己坐收漁利。”
我聳了聳肩,說道:“看來你不是豬腦子。”
辛子軒又憨笑了一下,說道:“我這個人一發起脾氣來就智商零蛋。”
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然後三分提醒七分恐嚇的說道:“韓晨(顧晨楓)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穩定,我警告你不要在他面前亂說話,否則我一腳把你踹到西伯利亞去!”說完,我站起來,回到顧晨楓的臥室。不一會兒,辛子軒也跑了進來,徑直坐在扶手椅上。
一個可以想象的畫面,當顧晨楓和辛子軒四目對視的時候,氣氛是多麼的尷尬,多麼的詭異。顧晨楓彷彿在一瞬間換了個人似的,幾分鐘前,他還一副氣若游絲的病態,這一刻突然精神抖擻起來,中氣十足地問我:“小諾,這位先生是誰?你怎麼不給我介紹一下?”
這幾天我受夠了“介紹”的苦頭,無論我怎麼說都會有人不高興的,顧此失彼,乾脆少說爲妙。於是,我囧着臉,對辛子軒說道:“你自己介紹自己吧。”
辛子軒呵呵地笑了兩聲,然後說道:“我是小諾的新同事!我聽小諾說你這裡種了很多漂亮的花草樹木,碰巧我家也有一個大花園,所以特地來請教你園藝方面的心得。”
顧晨楓聽了這番話,轉瞬間又變得病懨懨,他有氣無力地說道:“等我病好了,我再慢慢教你吧……”
幾個人東拉西扯的聊了一會兒,我下意識地看一看手錶,原來已經六點半了,爲了避開上班時段,應該提早一點出發,於是,我對辛子軒說了句:“我們該走了,不然又塞車了。”辛子軒應了一聲,高興地站起來。
與此同時,丁香雪拿起了碗,要繼續喂顧晨楓吃粥,顧晨楓半是撒嬌半是發脾氣地說道:“我要小諾餵我我才吃!”我聽了這句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用哄小孩的口吻安慰顧晨楓:“你乖乖聽話把粥吃了,等我下班之後再來陪你好不好?”
萬萬沒想到,顧晨楓竟然像個孩子似的撒嬌道:“不好,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不然我什麼也不吃!”
話音剛落,丁香雪徹底發怒了,她“砰”的一聲把碗摔在地上,然後指着我的鼻子罵道:“你是個狐狸精!你是個害人精!枉費我今早四點就爬起來熬了一鍋燕窩粥,我這麼用心良苦,還不如你放放電拋拋媚眼來得有價值!”罵着,她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鐵弟立即趁機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溫柔的安慰,卻對我做了個調皮的笑臉,彷彿在感謝我誤打誤撞成全了他。
我啼笑皆非,我又窘又鞋我蹲下來,握着顧晨楓的手,威脅似的說道:“你乖乖吃粥好不好?否則我以後不來了。”頓了頓,我又說道:“你替我向阿雪道個歉吧,不然我心裡不安。”
顧晨楓痛快地“哦”了一聲,然後對丁香雪道歉:“對不起,阿雪,我們不適意的,請你別哭了。”
丁香雪聽了顧晨楓的話,馬上收住了哭聲,擦了擦眼淚,笑了一笑,轉臉對鐵弟命令道:“你還不快去拿個掃帚來把地上的爛碗收拾一下,順便再端一碗燕窩粥來。”鐵弟聽話地嗯了一聲,急急忙忙地離開了顧晨楓的臥室。
見此情景,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於是拿起手袋走了出去。辛子軒在我的後面打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物降一物!”
上了車,辛子軒突然沒頭沒腦地爆出一句:“我覺得韓晨(顧晨楓)好像在裝瘋賣傻?!”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不出是疑問句還是肯定句。
我不同意他的說法,斜着眼瞄了他一眼,說道:“拜託你拿出一點紳士風度來好不好?韓晨失蹤了那麼長時間,也不知道遭遇了什麼事情,或是受到什麼創傷,你怎麼可以無憑無據摸黑他呢?”
辛子軒聳了聳肩,辯解道:“我和他素昧平生,我爲什麼要摸黑他呢?”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我覺得這個韓晨跟我想象中的有點差距。”
我立即問有什麼差距,辛子軒想了一想,然後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一股怨氣,似乎有什麼解不開的鬱結。”
我不假思索地反駁辛子軒:“開什麼玩笑!韓晨現在神志不清,好像失去了記憶似的,能有什麼怨氣呢?再說,他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從來都不會介意別人怎麼對他的,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也會一笑置之。”
辛子軒笑了一笑,不緊不慢地說道:“也許是我多心了,”他停頓了一會兒,忽然愉快地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和韓晨還真的長得挺像,剛纔我看見他恢復精神的樣子,差點以爲他是我的兄弟。”說完,他笑着發動了車子,在春guang燦爛的樹林裡風馳電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