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被笑聲淹沒的臥室裡,坐在飛行棋地毯旁觀戰,不知幾時,蘇玉寶悄悄走到我的耳邊,告訴我一個驚人的消息:高正先生的兩位前妻同時回來奔喪,一位是從美國回來的大太太宋淑貞(高澤的媽媽),另一位是從新加坡回來的姨太太(高亮的媽媽)。
一聽說兩位水火不容的婆婆同時駕到,我驚詫得下巴幾乎掉在地板上,感覺就像世界大戰即將爆發似的,我的雙手還有點顫抖。我忘記了是誰說過,這兩個女人當年爲了爭奪高正先生,鬧得雞犬不寧,家散人離。此刻,她們就在一樓休息區狹路相逢,縱使時隔二十幾年,卻依然敵視對方,使得本來哀傷沉重的喪禮充滿了濃濃的火yao味。
蘇玉寶又追問我該怎麼辦,我心裡厭煩極了,她永遠是這樣的,一遇到麻煩就追問我該怎麼辦,從來不會動動腦筋。
我囧起臉,回答蘇玉寶:“還能怎麼辦,你負責穩住兩位婆婆,我去向高正先生報告這件事。
蘇少龍立即提出異議:“就憑我妹妹一個人能穩住那兩個麻煩女人?!”這句話很中肯,大家微微點頭。
我爸爸說道:“不如讓葉晶晶和楊柳陪着蘇玉寶一起去吧。”葉晶晶和楊柳同時答應。
事不宜遲,大家分頭行動了,我在二樓找了好一會兒,不見高正先生的蹤影,最後聽傭人說,高正先生這時在三樓的大衣帽間陪我媽媽挑選衣服,於是,我急急忙忙地跑到那裡,還沒進門就聽見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是我媽媽在笑語:“高正,你是身體不老,心也不老啊!”
高正先生的愉快聲音也飄出來了:“林楚筠,不怕你笑話,醫生說我的心理年齡只有二十六歲。”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清脆的笑聲。
我一陣愕然,我媽媽和高正先生互相直呼其名,看來他們已經混熟了?我剛想走進去,忽然聽見高正先生說:“林楚筠,你們一家三口好像很幸福?!”
我媽媽重重地“嗯”了一聲,說:“挺好的,我們家老程很疼愛女兒,也很遷就我,日子還算寬裕,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當我媽媽說完這句話,室內一陣寂靜,什麼聲音也沒有。良久,高正先生才悶悶地哼道:“那挺好的,那挺好的。”
我媽媽突然問:“高正,你爲什麼不再娶一位太太呢?是不是女朋友太多選不過來?!”
高正先生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回答:“不瞞你說,我之前在追求一個女孩子,可是,她有很多男朋友,總是把我忽略了。”
我媽媽驚訝地“哦”了一聲,滑稽地說:“不會吧,誰敢忽略你?!頓一頓,媽媽又補充道:“我女兒的武功不錯,我派我女兒去扁她!”
高正先生撲哧一下笑了出來,鬱悶地說道:“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或許她只是崇拜我。”沉默片刻,他突然忿忿不平地說:“不過有時候我覺得她在故意誘惑我,我向她表白,她卻裝傻!令我不知如何是好。”
我媽媽似乎呆了一呆,然後嗯嗯了幾聲:“現在的年輕人對感情不認真,抱着玩玩的態度。”
高正先生又不說話了,屋裡陷入死寂似的冷場,過了一會兒,我媽媽打趣道:“真想不到啊,像您這樣風度翩翩的鑽石王老五也會有感情困惑,其他男人應該去撞牆。”
高正先生哈哈地大笑起來,笑完了,他說:“親家母,你和小諾的性格挺像的。”
шшш▪ Tтká n▪ ¢ O
我媽媽呵呵地說:“當然了,我們是母女。”
高正先生安靜了一會兒,忽然迸出一句:“假如高澤這次被判重刑,你們打算怎麼辦?!真的讓小諾改嫁嗎?!”
聽了這句話,我的眼睛溼潤了,忽然覺得從沒有的彷徨和孤獨。
我媽媽似乎愣住了,半餉才小心翼翼地說:“可能是吧,我們家老程和蘇少龍在私底下商量好了。”
高正先生很快就接話:“這蘇氏家族的大門可不是輕易能進的,即使進了,也要遵守各種各樣的規矩,你看高亮入贅蘇家只一年,就迫不及待要離婚。”
我媽媽嘆了一口氣,說:“問題不在這裡,我太瞭解女兒的怪脾氣,容易心軟,同情心氾濫,她肯定會留在這裡等高澤出獄的。”
高正先生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說:“如果是那樣,我會把她當成小公主一樣寵愛,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我感動的淚水悄然落下,沒想到,媽媽也失聲哭了起來,我趕緊擦乾淚水,衝進去安慰媽媽,媽媽卻衝我冷哼了一聲,然後躲進更衣室裡不理我。
我不明所以然,攤一攤手,問高正先生:“我媽媽爲啥不理我?!”
高正先生微微地笑了一笑:“因爲你不聽話。”說這話時,他凝神注視着我的眼睛,目光彷彿鑽進我的眼睛裡,然後低聲問:“小諾,你剛纔哭過?”
我只好說有沙子吹進眼裡,忽然想起了有事要稟報,於是把兩位婆婆突然駕到的消息告訴了高正先生,沒想到,高正先生聽了之後,竟然顯得手足無措起來,他神色惶恐地說:“我今晚說什麼也不露臉,小諾,你替我去擋駕。”
我忍不住沒大沒小地說:“你的樣子好像遇見兩隻母老虎似的!”
高正先生一邊擦額角的汗,一邊誇張地說:“你沒見識過她們的厲害,一碰面就吵架,繼而動武,方圓五百里之內都受到波及,想一想,我的心臟病又犯了。”說完,他用一隻手捂着胸口的位置,眉頭緊蹙,臉部抽搐,身體搖搖欲墜似的向我倒過來。
我連忙撲過去攙扶着他,問他要不要打120,他悽楚地皺着眉頭,嘴角在哆嗦,還說了句我快不行了,通知律師來立遺囑吧,嚇得我霎時六神無主,手忙腳亂。他艱難地喘着粗氣,好像快窒息了。我立即扎馬步把他背起來,剛拖行了幾步,突然間,聽見後面爆發出一陣大笑聲,我回眸一看,他伏在我的背上哈哈大笑,笑我是豬八戒娶媳婦,我這才意識到高正先生裝病捉弄我,也是的,高正先生的身體那麼好,哪有心臟病呢。
這時,媽媽從更衣室裡走出來,換了一身水藍色的雪紡紗長裙,我眼前一亮!這條裙子穿在媽媽的身上輕飄飄的,淡然,素雅,卻不失嫵媚,嬌柔,一頭烏黑微卷的長髮披肩垂下,女人味十足,不知怎的,我覺得媽媽就是從瓊瑤小說裡走出來的人物。
我把目光調到裙子上,腰間的水鑽熠熠生輝,璀璨奪目,一針一線透露出一絲不苟的名品典範,看似是70年代的高級定製,這算是古董衣服了,但是保存得很好,衣服上還掛着吊牌,應該是沒有人穿過的,再看看櫃子上一個個的真空儲藏盒,高正先生果然是名副其實的收藏家,連女士時裝也不放過。
媽媽擺了一個貌似林青霞的姿勢,問我:“女兒,我美不美?!”
我失聲笑了出來,媽媽這麼快就消氣了,我走近一些打量媽媽的臉,歲月似乎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她的皮膚還是那麼的光潔,那麼的細膩,一點也不像四十幾歲的女人。我滑稽地讚美道:“老媽,全世界最美的人就是你了!”
高正先生也點頭說道:“沒想到這些衣服封存了幾十年,終於派上用場了。”
正說着,忽然聽見衣帽間的門被撞開了,回頭看,衝進來一個穿着紅藍相間連衣裙的中年女人,雲鬢高聳,甚是嚇人。定神一看,竟然是高亮的媽媽,她徑直衝到我媽媽的跟前,劈頭蓋腦地罵道:“你憑什麼穿我老公訂購的時裝?!你知道你身上的衣服值多少錢嗎?!你傾家蕩產也買不起這身衣服!”
我媽媽似乎呆住了,兩隻怯怯的大眼睛看一看我,轉而凝望着高正先生,目光裡流露出淡淡的委屈,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這樣的眼神都會替她出頭的。
高正先生把高亮媽媽拉到一邊去,對她不耐煩地說道:“你別丟臉了,這些衣服是我主動送給親家母的!”
高亮媽媽跺一跺腳,撒嬌似的說:“阿正,我以前問你要這些衣服,你不願意給我,爲什麼送給外人呢?!”
高正先生毫不客氣地說:“因爲親家母的氣質和身材穿得起這些衣服,你不適合。”
高亮媽媽的五官扭曲得不成樣子,說:“阿正,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難道你認爲我的氣質身材不如她?!”
高正先生淡淡地反問:“你自己認爲呢?”
高亮媽媽似乎頭髮都冒煙了,走到我媽媽的跟前,竭斯底裡地吼道:“你和你女兒都是一路貨色,狐狸精!死八婆!臭婊子!去死吧!……”說完,她冷不防一拳打在我媽媽的胸部上。我媽媽沒有防備,身體重心失去平衡,一個踉蹌向後倒下去了,飄飛的裙襬散落在地板上,高正先生連忙走過去把她扶起。
看見媽媽捂着胸口那麼痛苦的樣子,我的心都碎了,我瞪着高亮媽媽,一剎那,那些年深日久的怨恨,化作一股淤血全都涌上喉嚨,我失去理智,我揪住高亮媽媽的衣服,揚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一巴掌打在她的臉頰上,並且喝道:“潑婦!你打我好了,不許打我媽媽!不然我一腳踹你上天花板,再用水泥把你這張賤嘴堵死!”
高亮媽媽捱了我一巴掌,想還擊我,我用力鎖着她的手腕,反手一甩,把她整個人甩了一圈,不假思索地,對準她的屁股就是一腳,她像餓狗般撲倒在牆壁上,髮髻凌亂,低着頭,手臂伏在牆上,身體抖了一下,突然又跳起來,衝我罵:“反了,反了,媳婦敢打婆婆?!還有沒有王法?!”
我心裡一顫,這才記起她雖然是姨太太,可在名義上算是我的小婆婆,無論如何我也不該打她。我下意識地望一望高正先生的反應,他站在那裡望着我,目光裡充滿了縱容和寵愛,還有一絲得意,彷彿很享受有幾個女人爲他打架。
在高正先生的默許下,我變得有恃無恐起來,我昂起臉,反駁高亮媽媽:“想得美,你不是我的婆婆!我的婆婆只有一個,那就是高澤的親媽宋淑貞女士!”說着,我恭恭敬敬地雙手抱拳,舉到右邊耳朵上,就像是太監李蓮英提起老佛爺似的神態。
當我說完了這句話,竟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哈哈的大笑聲,扭頭一看,走進一個穿白色套裝的女人,是高澤的媽媽宋淑貞女士,她還是那麼的美麗傲然,那麼的英姿颯颯,她一邊拍手叫好,一邊向我走來,然後搭着我的肩膀,說:“小諾,我欣賞你的作風,夠潑辣,夠瀟灑!”
我立即換了一副乖巧可愛的臉孔,打趣道:“婆婆,您來了,有失遠迎啊,早知道您會來,我應該鋪百米紅地毯請鼓樂隊儀仗隊夾道歡迎您。”
宋淑貞女士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說:“早就聽高澤說你是超級開心果,一點也不假!”
宋淑貞走到我媽媽的跟前主動握手,並且說:“親家母,你看起來就像小諾的姐姐。”
我媽媽立即禮尚往來地吹捧:“親家母,你看起來就像是高澤的妹妹!”
話音剛落,惹來一陣哈哈大笑。衆人寒暄了一番,然後到了三樓的起居室坐下一邊喝茶一邊聊天,開始是追思高楓姐,然後又談到高澤的案情,最後又說起了二姨媽的慘死,聊着,聊着,氣氛籠罩在愁雲慘霧裡,人人臉上都掛着淚,最滑稽的是,我媽媽哭成淚人似的,彷彿在看一部慘絕人寰的電視劇,反過來要宋淑貞安慰她,頗有些喧賓奪主。
不知不覺到了晚飯時間,我索性讓傭人把飯菜送到三樓起居室裡邊吃邊聊,大家圍着一張大圓飯桌坐下,我環視四周,連蘇家兄妹也在,只有高亮的媽媽不見了蹤影,估計是溜出去向高亮告我的狀。
果然不出我所料,過了一會兒,高亮下班回來了,他的手裡還拿着一束淺粉紅玫瑰花,他站在門上,用搜索的目光掃視起大圓桌,我連忙縮着脖子,把腦袋藏在媽媽的背後,可是,我忍不住偷偷地瞄着高亮。
忽然間,聽見高正先生威嚴地喊了一句:“阿亮,你站在門口東張西望做什麼?!進來吃飯吧!”
蘇玉寶迎上去問:“老公,你手上的玫瑰花是不是送給我的?!”
高亮的聲音很不耐煩:“誰是你老公,你給我讓開!”高亮是越來越放肆了,在衆目睽睽之下捧着一束玫瑰花回家,還敢說花不是送給自己的妻子。
宋淑貞呵呵地笑了幾聲,由衷地說:“阿亮,你越發的帥氣了,像個明星似的,說實話,你比高澤好看!”
高亮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頭髮,走到宋淑貞的跟前禮貌地問好行禮,突然一轉身,把那一束玫瑰花塞到我媽媽的懷裡,登時,滿座譁然。我媽媽捧着花,驚訝地問:“阿亮,你爲什麼送花給老太婆?”
高亮悶笑了一聲說:“乾媽,你真會開玩笑!你比你的女兒還年輕!”說着,他竟然擠進來,坐在我和我媽媽的中間,然後側着臉,瞪着我,並且大聲說:“我聽說剛纔有個美女打我媽媽,還罵我媽媽是潑婦!我要把她揪出來揍她一頓!”
他這句話明顯是衝着我來的,我剛想起身走人,他用手臂死死地壓着我的肩膀,挑釁似的架勢。我怒了,我側着頭,毫不畏懼地迎接他的目光,我甚至做好準備跟高亮打架。
高正先生皺着眉頭說:“阿亮,你爲什麼坐在那裡?多擠啊,快過來我這邊坐。”說時,他頗瀟灑地晃一晃手,示意高亮坐在他的身邊。
高亮卻搖頭說:“不,爸爸,我就是要擠兌她,誰叫她打我媽媽!”
宋淑貞飛快地瞟了高正先生一眼,然後說道:“阿亮,你不能只聽一面之詞,俗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媽媽溫柔地哼了一聲,委屈的說:“阿亮,是你媽媽先動手的,她罵我是臭婊子,狐狸精,還打了我一拳,你說氣不氣人!”
我立即晃動拳頭:“誰敢打我媽媽,我跟她拼了!”
高亮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然後攤一攤手說道:“我剛纔跟你開個玩笑,其實我也知道自己的媽媽不是省油的燈。”說着,他竟然向我投來一記電力十足的眼神,不僅如此,他還側着頭旁若無人地打量我全身上下,之後用脣語說:“親愛的,你穿這件長袍就像皇后似的。”
我不覺渾身顫抖了一下,連忙挪一挪凳子,坐在遠一些,誰想到,高亮也挪一挪椅子,緊挨着我的手肘,一點也不避嫌,好像生怕別人不誤會似的,我惶惶不安,不經意擡頭望見高正先生,他在看着我,眼底裡摻雜着太多的含義,彷彿是責備,彷彿是埋怨,我無奈地衝他傻笑了一下,掩飾尷尬之情。
麻煩的事情接踵而來,這時,高亮媽媽回來了,換了一身不合時宜的紅色套裝。別人都是素色打扮,只有她穿得大紅大綠的,明顯是對逝者不敬。當她看見高亮坐在我的旁邊,她的臉當場漲紅了,高聳的髮髻幾乎直插雲霄,她隔着一張桌子,衝我斥責:“死窮鬼,你有什麼資格坐在我兒子的旁邊?!快滾開!”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死窮鬼”這三個字指的是我。
只一剎那,宋淑貞女士已經替我反駁:“用詞不當!人家小諾應該是中產的知識分子家庭!!”
高正先生也教訓起高亮媽媽:“你能不能消停一陣子?!怎麼動不動就發脾氣?多丟臉啊!”
宋淑貞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眉梢眼角透露出勝利的意味。我看在眼裡,心裡想道:我的兩位婆婆雖然年屆五十了,卻還在爭寵!也不怕外人笑話。最討厭的是,高正先生不但沒有息事寧人,還煽風點火,看來他真的很享受女人們爲他爭風吃醋。
高亮媽媽似乎瘋了,不理會蘇玉寶的勸說,她一個箭步衝過去,站在宋淑貞的跟前,用手扯着她的頭髮,硬生生地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痛得宋淑貞女士慘叫起來,一轉身,宋淑貞也揪着高亮媽媽的頭髮不放,一副不甘示弱的樣子。就這呀,第三次世界大戰終於爆發了,起居室裡一陣雞飛狗跳,人仰馬翻。這情景令人目瞪口呆,就像是高正先生所形容的那樣,兩位貴婦像兩隻發狂的母老虎似的,當衆廝打起來,扯衣服,抓頭髮,吐口水,罵髒話,無所不用其極,桌布也被掀起來了,飯碗杯子在空中飛來飛去,一陣陣落花流水,哀鴻遍野,大家紛紛躲到角落裡,唯恐受到波及。
我拖着長裙襬,把身體貼着牆面,在混亂中尋找出路,卻與高正先生撞到了,他把我拉到酒吧櫃的後面躲起來,然後對我說道:“小諾,你終於明白這幾十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沒大沒小地說道:“誰叫你娶兩個老婆呢,活該受罪!”
就在這時侯,我聽見一下尖銳的慘叫聲,接着是慌亂的喊叫聲,好像是蘇玉寶在喊救命,我嗖地一下站起來,掃視四下,驚訝地發現,高亮媽媽此時像一隻瘋狗似的咬着蘇玉寶的左手臂不放,她的身體在發抖,她的頭髮凌亂不堪,她的額角青筋暴現,我注意到,她的兩個瞳孔紅彤彤的,口腔裡還發出一陣鼓譟的吠叫聲,看起來像一隻精神崩潰的瘋狗。
這時,高亮跑了過去,勸道:“媽媽,你冷靜一點,你快點放開阿寶!她是你的兒媳婦……”到了危急關頭,高亮終於真情流露了,看來他對蘇玉寶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
接下來,令人尖叫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高亮媽媽的牙齒鬆開了,蘇玉寶旋即尖叫着衝了出去,好景不長,這一次輪到高亮的手臂卻被他媽媽咬住了,高亮痛得放聲喊叫:“媽媽,你爲什麼咬我呀?!我是你的兒子!我是你的親兒子!……”無論高亮如何嚎叫,他的媽媽還是死死咬住他的手臂,看起來就像六親不認的瘋子似的。
我無法相信的自己的眼睛,我望着高正先生,高正先生也望着我,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半餉,高正先生奇怪地說:“我是不是眼花了?!她爲啥咬着自己的親兒子和兒媳婦?!是不是瘋了?!”
我的腦中突然閃過三個字:“狂犬症!”
此情此景,大家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默契地一哄而上把高亮媽媽按住,把高亮救了出來,那個女人好像真的精神錯亂了,一邊全身抽搐,一邊語無倫次地叫囂:“我是二郎神麾下的哮天犬,玉皇大帝派我來收拾你們,我要把你們全部咬死……”說時遲那時快,她的牙齒在混亂中咬到了蘇少龍。
蘇少龍火冒三丈,施展起拿手絕技--摔跤,一下子把高亮媽媽屁股朝天地摔倒地板上,又找來一條繩子把她捆起來,然後對大家說:“她可能是瘋狗症發作,趕快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