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終於把花和尚給灌醉在了沙發上,花和尚鼾聲如雷,紫玉進去收拾殘局,明朗紅着臉走了出來,對我說把剛纔的話題續上。
我問明朗,還記得老牛嗎?
明朗搖搖頭說不認識,談何記得?
“明月鎮外的那戶人家,住着一個獨身的男人。”我提示道。
明朗恍然大悟:“你說的那個自稱是鬼谷傳人的男人?”
“對。”
“我記起來了,有點兒印象。”明朗說,“他以鬼谷傳人自居,經常會不請自來,到我們明月鎮來給別人算命什麼的,有人奉他如神明,有人視他如瘋子。他自稱手上有每個人都想要的東西,你想要什麼他都能給。嫌少有人搭理他,這個人怎麼了?”
“昨晚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我說,“他叫老牛。”
“啊?他會破譯我們黑苗族的符咒?”我敢肯定明朗的酒被嚇醒了。
“就是他。別那麼驚訝,人不可貌相的。”
“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明朗說,“我還以爲是我們黑苗族某個法師乾的,沒想到是一個外人。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現在在哪兒?我想見見這位高人。”
“他走了。”我說道,“天賦異稟的人總是特立獨行,我也留不住。”
“太可惜了,見不到他。我竟然和一個高人同在一個鎮住了那麼多年,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明朗遺憾的說,“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也許很快,也許不會回來。”
明朗說:“他是怎麼知道我們黑苗族的終極密碼的?”
“他是鬼門傳人,知道你再多的秘密也不足爲奇。”
明朗驚歎說,這纔是高人,隱於市的高人,可惜自己與高人不斷錯過,這說明他與老牛之間沒有緣分。
感慨了一陣子,我回歸正題,問明朗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明朗正色說道:“我原本以爲破譯這份密碼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所以暫時沒有打算後面的事情,沒想到老牛輕而易舉的給破譯了出來,現在我們四個人手上都有一份密碼,可以進入第七界,我是打算進入第七界,找回老苗王的轉世以及那是個法師。不論如何,他們都是我們黑苗族的人。”
“老苗王的轉世之身手上有我們靈石家族的靈玉,有蕭易雲山的鎮山之寶,我當然也要去找他。”我對明朗說,“要不,我們一起進入第七界。”
“你敢與我同行?”明朗笑着問道,“你就不怕我利用了你?”
我胸有成竹的說:“首先,我相信你。其次,現在的靈石家族勢力強大,每個人法術高強,別說我,就是隨便拉出來一個族人,你們黑苗族的法師也難以對付。”
明朗說他沒有要害我的意思,純屬是開玩笑的。
“我也知道你的善意,十幾年前認識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做一個‘明君’。”
談笑間,我和明朗之間的信任又多了一重,誰會想到,有着上千年世仇的兩個家族成員,如今能坐在一起喝酒談天?
明朗說世道變了,不是以前那種打打殺殺刀光劍影的年代。
我說道:“世道是變了,但是終歸變的是人心,你如果跟以前的領袖一樣,對我們靈石家族虎視眈眈,有心加害,那我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和你談笑風生。明朗,我說過,只要黑苗族重蹈覆轍,我就能滅了整個黑苗族。”
“我知道你說得出就做得到。”明朗苦笑着說,“十幾年前,你們到明月鎮的那一次血洗,毀了我們黑苗族多少心血?我們那一羣閉關的法師出來之後都要瘋了,你毀掉的那些東西是他們畢生的勞動成果,你可以想象他們當時的心痛。他們到處找你,但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我說那是報應,是我替我們族人報仇,就算是今天我也承認那是我乾的,那隻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懲戒,讓他們明白什麼叫痛徹心扉。
“是啊,我也是那麼給他們說的。”明朗說,“我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殺了靈石家族的人,你們來滅了我們的文化,毀了我們的小鎮,不如這樣大家都扯平了。法師們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他們花了一年的時間找你,差點把地皮都掀開了,後面一無所獲,他們不得已才放棄。有人傳說你進入了什麼混元空間,法師們一刻也不放鬆,開始修習更高層次的巫術,等你出來一戰到底。”
“哦?原來他們爲了對付我,做了這麼多準備?”
“那是自然。他們修習新法術用的時間很長,修習新法術的法師都是老一輩的法師,在家族中說話很管用,我趁着他們閉關修習,於是對黑苗族進行了一次大整頓大換血,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黑苗族新一批的法師已經受到我這裡新理念的影響,並且新的一批法師與我很合得來,他們有的經歷過明月鎮的那一次變故,知道你們來複仇的原因,是被我們黑苗族逼迫成那樣的,所以他們也不想自己的後代,成爲先人們仇恨的犧牲品。”
“也是因爲我的這個舉動,讓那些閉關的大法師們非常不滿,他們出來之後 便拉幫結派,想要重立山頭,但是我們的新法師不吃那一套,他們不想再去掠奪別人的勞動成果,視生命如草芥,所以,那十幾個法師沒有得逞,這也是老苗王回來之後,他們倒戈並悄悄出走的原因。”
……
明朗把我當成了一個傾訴對象,將黑苗族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我,我認真聽着,覺得明朗年紀輕輕做到這一步還真不容易,他有着寬廣的心胸和強大的氣魄,眼光很長遠,只是身邊缺少得力的法師,那些大法師全都被老苗王騙走了。
我們商定找個日子破第七界,明朗說這個日子不能隨便定,需要天時地利人和,還得找花大師看看日子才行。
我隔着窗戶看着在裡面酣睡的花和尚,現在他也有這份密碼,去第七界,自然是少不了他的。
明朗自己也會看吉日,他說七天之內都沒有好日子,他打算趁這七天回一趟苗疆,把這件事情告知黑苗族其他的法師,他要去第七界,許多事情要有個交代才行。
“你是擔心一去不回嗎?”我笑着問道。
他正色說,他就是回去交代後事的。
“第七界既然能進就能出。”我安慰說,“你是擔心老苗王你對付不了?放心,不是還有我。我有秘密武器。”
明朗說:“其實我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做任何事情都首先會想到最壞的一面。這樣如果事情的結果就是最壞的那一面,我早就預料到,就很容易接受。如果是好的那一面,我就會覺得是老天爺給我的意外之喜,我會高興半年。”
他說要回去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萬一他去第七界出了事,不能讓黑苗族許多秘密都從他手裡消失。
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清醒的人,送走了明朗,花和尚還沒醒酒,我打算和紫玉去葉梨花那裡看看族人們修煉的進度,這時候沐珺回來了。
“沐大師,你去哪兒了?”我迎上去問。
沐珺的身上沾染了許多泥土,就像是從泥濘裡爬出來一樣,一見到我,她一把將我拉着進入一樓大廳坐下,一副要和我深談的架勢。
“怎麼了,沐大師?”
“我問你,昨天晚上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問道:“你跟蹤他了?”
她的眼神咄咄逼人:“你先告訴我,他是誰?”
“他叫老牛,是鬼門傳人。”我說道,“我是通過唐不凡認識他的,怎麼了?他是不是爲難你了?”
“哼!他爲難我?”沐珺不屑的說,“我想知道他跟你三叔是什麼關係?”
“他曾被我三叔救下,於是就成了我三叔門下的人。應該說他算是三叔的一個手下。”
沐珺就生氣了:“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把你三叔的下落打探清楚?”
“沐大師,你比我更清楚三叔的性子,他不讓我們知道他在哪兒,不出來見我們,我們就算掘地三尺……”
說到此,我的目光落在沐珺的褲腿上,驚訝的問道:“沐大師,你這是掘地三尺找我三叔?”
沐珺非但沒有繼續生氣,反而跟上我一起笑了起來,笑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真的掘地三尺了?”我追問。
沐珺笑了幾聲之後才告訴我,昨晚她聽見我和老牛的談話,她聽到我們在說三叔,於是等老牛離開之後,就跟蹤了老牛。
老牛就像個鬼魅似的,沐珺跟了一段之後,被老牛發現了,她知道自己的真身不能繼續跟蹤,於是做了七個紙人替身跟蹤老牛。
紙人輕薄,老牛沒有察覺,沐珺在後面指揮着紙人跟蹤老牛,自己沒有跟上去,只等天亮之後定位到了紙人的位置之後,再判斷老牛去了哪兒。
沐珺發現老牛的特點,他本身是個鬼,所以只能晚上行動,白天是斷不能在陽光下走動的,那時候天就要亮了,她料想老牛走不遠。
果然,她在天微亮的時候找到了那七個紙人,他們最後都在九仙廟的廢墟上。
“九仙廟?”我驚訝的問道,“就是狐仙曾經修行的那個九仙廟?”
“對。”沐珺說,“那幾個紙人都在同一個地方,那說明老牛就是在那裡消失的。長生,你剛纔說老牛是你三叔的人,那說明你三叔在九仙廟。”
我想起之前三叔成魔之後,確實在九仙廟待過一段,但是沒想到他現在還在九仙廟。
“那你繼續找了嗎?”我問。
沐珺說她把位置定好之後,不甘心的確實掘地了,只是沒有掘三尺那麼深。因爲不知道老牛的身份,所以她不想打草驚蛇,於是在那裡等了大半天,沒有等到誰出現,就快速的回來向我求證老牛的身份。
我說薑還是老的辣,要是我的話,說不定現在都要挖到地心了。
“貧嘴。”沐珺急切的說,“我現在就帶你去。”
我叫上紫玉,三人一起去往九仙廟。快到達山頂的時候,紫玉說太陽怎麼從山頂落下?
我指着我們身後的太陽說,那纔是太陽。
可隨即我就不發現不對,山頂上還有一個發光體,很像是太陽!
我們趕緊衝了上去,眼前的情景讓我驚訝不已。
只見山頂的廢墟下,出現了一個坑,那光芒就是從坑裡發射出來的!
“天眼!”紫玉驚道,“怎麼這裡也出現了一個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