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這個男人冷笑一聲，聲音就像是從土裡鑽出來的，他嘲笑我道：“昨晚的生猛勁去哪兒了？膽子這麼小！”
聲音裡滿是不屑一顧。
“我以爲你長得很好看呢。”我說，“不是害怕，而是落差太大。”
他得意的笑了起來，聲音甕聲甕氣，讓人不寒而慄。
“你找我做什麼？”我說道，“一定是爲昨晚的事情而來。”
“那是自然。”
“你是誰？”我問，“看你的氣質，你是冥界的哪一個王？”
“爲什麼這樣說？”
“因爲你的身上有一種王者風範。”
“你說得對，我在冥界確實算得上王者。但是，我不會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我說：“隨你的便。我是靈石家族人林長生，昨晚是我闖入了冥界，救走了我們的十二個族人，這件事是我一個人做的，與別人沒有關係。你想怎麼樣，都對着我來！”
“敢做敢爲，是個男人的樣子！”那人說，“我問你，昨晚闖入地府，放出十八層地獄的厲鬼，那人可是你？”
“你問出這句話，其實心裡知道不是我，你眼光毒辣，怎麼會看不出來呢？”我說道，“如果你認爲是我，那你就高看我了。”
“我眼光毒辣，這你倒是說上了。冥界的人都說我是慧眼，是神眼，他們私下裡還叫我神眼。”這個自稱神眼的人說道，“我找你，第一：問清楚昨晚的事情，第二：給你看一樣東西。第三：請你幫個忙。”
這個要求挺多的，我想。
但是冥界的人沒有一上來就撕我，而是還算有禮的和我面談，於是我也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
“第一，我問你，昨晚你闖入冥界，除了殺害一部分鬼差鬼魂，你們可有闖入冥王府？”
我說我們救人要緊，進去的目的就是救人而已，又不是去殺冥王的，怎麼會闖冥王府？
“這麼說，昨晚闖冥府的不是你們。”神眼說，“其實，你們從冥界帶走十二個族人算什麼事？不算什麼！你們殺了的鬼魂，那是他們命裡有劫，是上天註定的，所以，也不算什麼！”
我沒想到我們惹下那麼大的禍，在這個冥界算是王者的神眼面前居然不算什麼！
“確實不是我。”
“那好！我信你。”神眼又說，“那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張人皮，人皮平平整整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
他遞給我讓我過目，我一看，這張人皮竟然是靈石家族人和冥界簽訂的約法三章！
其中明顯說到，如果一方違背約定，給另一個帶來麻煩，那違反約定的這一方，就要爲對方解決這個麻煩。
我明白了他要說的第三件事。
果不其然，他說：“昨晚你們闖入冥界，不走官方通道，不找中間人介入，直接把冥界撕開一條口子強行進入，已經違背了我們雙方簽訂的約法三章不說，還帶進去了不明不白的東西，這個東西打開了十八層地獄的閘門，放出了無數的厲鬼，你們還通過馭鬼術讓他們互相殘殺，簡直是慘絕人寰！這些麻煩都是你們帶來的，所以……”
我接過話頭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協助冥界找到那個入侵者？”
他搖搖頭說：“不，不是你們協助我們，而是——這件事你們自己解決。”
我說我們可以撤了馭鬼術，但是找那個入侵者，我們要是出手的話，我們是不是管得太寬了點？
“不，你們不強行撕開冥界，那個入侵者就不會進入。冥界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因爲我們防守嚴密，若不是你們的破壞，怎麼會發生昨晚的災難？”
我想說你那叫防守嚴密？你們裡面的鬼魂鬼差和外面的陰陽師就差穿一條褲子同流合污了，陰陽兩界的界限早就不那麼明顯，許多陰陽師下冥界就跟逛大街似的，而一些鬼王爲了擴張勢力，也在人界建立鬼市，他還好意思說自己防守嚴密？
只是故意把責任推給我們，事實上我們昨晚確實做了他列舉的罪行，所以推也推不開。
但是我想了一個說辭，我說我們是外族人，怎麼可能進入冥界一通亂翻呢？這事還是冥界做主，我們做個輔助的好。
神眼卻不依不饒的說：“你們昨晚難道不是一通亂翻？怎麼，翻夠了？我告訴你林長生，我已經封閉了陰陽兩界的通道，你想撕也撕不開，再厲害的陰陽師想進去也無濟於事。但是——爲了讓你調查這件事，我特許你進入冥界，自由出入。”
我說：“我是不是應該受寵若驚啊？”
“你正經點！”神眼嚴肅的說，“我封閉陰陽通道，一來是想把那個入侵者困住，我相信他沒本事逃出去。二來，是不想讓人界受到影響，人界如果受到了影響，六界必定會有影響。不能因爲冥界的事情，讓六界不安，讓天下蒼生不安。我難以想象，如果六界出了問題，到時候陰陽不合，黑白倒置，妖魔鬼怪衝出束縛，橫行於世，神仙人類等被妖魔鬼怪駕馭，成爲它們的奴隸，那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我暗自驚訝這個神眼的思想高度，他是站在人性的高度，是站在爲天上蒼生考慮的角度在看問題的。
聯想到他剛纔給我許下的特權，我想，他在冥界一定是不一般的人物。
難道他是冥界之王？
這個念頭一起，我不禁就往他的腦袋上看去，這顆奇怪的腦袋兩面都是一樣的，看着讓人害怕，但是卻掩蓋不住他那獨特的王者風範。
我很想問他是不是冥界之王，我在別處見過冥界之王的畫像，當然不是我眼前這個鬼樣子，我相信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是故意來迷惑人的。
這時，神眼繼續說道：“你年齡小，不知道六界之戰。曾經六界爲爭誰是老大，誰主沉浮，發生了幾千年的大戰。六界大戰曾經讓人類幾乎絕跡，讓神仙都被綁在誅仙塔上，讓妖都褪去了妖皮……那場景我至今響起來都不寒而慄。六界之戰差點滅絕了人類，滅絕了神。人類滅絕，那麼六界就失去了生的希望，神滅絕，那六界就失去了信仰，還要六界來做什麼？最後，打了不知道多少年，到底是幾千年，眼看着六界都耗盡了靈力，大家互相都要拖死了，這時候出現了一個大主宰，大主宰是亂世英雄，一出來就鎮住了六界中作亂的傢伙，並且，找到六界中正義的力量，成立了六界聯盟，給六界制定了和平共處的條約，用六界律法約定六界的行爲準則，相處方式，這樣才和平穩定了這麼多年。”
“原來大主宰曾經起到了這麼大的作用，維持了六界的平衡穩定。”我說道，“我以爲大主宰就是宇宙中的一個什麼仙……”
神眼說：“大主宰的功勞，給你說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但是，近百年來，大主宰突然就不見了。”
“什麼？大主宰不見了？”
我驚訝極了，難道第七界之主就是利用這個機會，趁機在六界作亂，假冒大主宰的身份，然後出來鎮壓六界之亂，以此矇混過關，成爲真正的大主宰？
這是多麼陰險啊！又是多大的一盤棋！
“是，大主宰近百年來突然銷聲匿跡，有人說他是去了幽冥之地修煉，閉關需要上千年。有人說大主宰是徹底消失了。”
“死了？”我問，“大主宰是宇宙之神，他也會死去嗎？”
神眼點點頭說道：“他既然是生靈，那就會死去。沒有誰是不死的，只不過有些死去之後，會以另外的方式存在，復活，還會回來。有些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大主宰如果死了，那就消失在茫茫宇宙中，誰也不知道他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回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回來。”
“這麼說來，如果六界大亂，大主宰又不知所蹤，又會引起一場宇宙打亂？”我說道，“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昨晚真是無心之失啊……”
“昨晚的事情已經發生，現在只能補救。”神眼說，“我想，也怪我們冥界監管不嚴，所以才讓別人趁虛而入。我除了給你進出冥界的特權之外，我還會派人協助你。”
“那我這邊需要兩個人，不，需要三個人的進出特權。”
我本不想帶靈童這個人精的，但是不帶又不行，馭鬼術是她和紫玉兩人聯袂出手的。
沒想到神眼非常利索的答應了。
“我想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我說，“不然的話，我怎麼和你對接，我去冥界怎麼找你？”
神眼說：“你到了冥界，直接用我給你的符牌。”
他遞給我三張一模一樣的符牌，每一張符牌上都有龍鳳的圖案，我更加確定神眼是冥界的主要人物，他不露面，我下去後慢慢打聽神眼是誰也行啊。
我把三張符牌收起來，紫玉和靈童還沒回來，神眼叫我可以先下去看看。
我沒想到，昨晚還和冥界打得天翻地覆，今晚我竟然拿着冥界首領給我的符牌，要下冥界去辦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