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進入水下祭壇的？”
我問了兩次，鬼川都只是嘿嘿的笑。
“難道……你不是什麼鬼川，而是雲山上的另一個神秘人物？”我問道，“你是不是那個自殺的……”
鬼川打斷我：“你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你就別瞎想了，我就是鬼川。你忘了我的身份了？我是個鬼魂，鬼差。水下祭壇是極陰之地，雲山老者給的封印只是針對活生生的人，不針對鬼魂。”
“原來是這樣！這麼說鬼和屍煞是可以進入水下祭壇的？”
“是啊。你見哪個祭祀之地不是陰氣縈繞，哪個祭壇附近不是孤魂野鬼密佈？祭壇就是需要這些極陰的東西，有陰氣滋養才能更加長久，不然，祭壇怎麼不立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是選在陰暗的地方？”鬼川振振有詞的說道，“我是鬼，還是有身份的鬼差，我到那些地方都是自由的。這下你不會纏着我問了吧？”
“那你在裡面看見了什麼，給我講講。”
“喂，老弟，現在我們要找人，而且這是神獸洞，你是個大活人，神獸聞到你的氣味是有危險的。”鬼川說，“你先不要打聽水下祭壇的秘密，找人要緊，不要分心。”
“那你告訴我，雲山老者在不在水下祭壇啊？”
他想都沒想說道：“當然不在。”
我想，他不是沒認出雲山老者就是在忽悠我不想告訴我。
“剛纔蕭易說，有人帶着屍煞上來，如果那人知道這個秘密，屍煞是可以進入水下祭壇的話，那……那就危險了。”鬼川擔憂的說，“但願來者不知道這個秘密。”
“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們上雲山之巔。”我說，“剛纔和蕭易一起出現的那個女人，是洛城最出名的驅鬼師沐大師。”
“我認出來啦！那是在地府臭名遠揚的驅鬼師。”鬼川陰惻惻的笑道，“在你們洛城出名，在我們地府那是通緝犯。好了，我們找到人之後再上去喝酒扯閒話，先找到那個賤人再說。”
我們往前邁出一步，頓時我的耳邊就響起了一陣陣野獸的叫聲，這叫聲簡直可以用震耳欲聾來形容，每一聲都能把鼓膜震破，我受不了這種聲響，鬼川從身上摸出兩個軟乎乎的東西讓我塞進耳朵，這樣聲音就小了不少。
“你看地上。”我提醒鬼川。
“我早就看見了地上的八卦圖和動物的大腳印。這個老虎的腳印都有一個水桶粗，不知道有多大的老虎。”鬼川小聲說道，“聽說這裡面還有許多是《山海經》裡面的神獸，什麼饕餮、畢方、青鳥、白澤……聽說有幾十種都被關在這裡面，你想想，萬古千年的神獸在這裡，要是你遇到一個，會是什麼效果？”
“停！我讓你看的是地上的水漬。水漬不是我們身上流出來的，水漬去了遠處，說明他們真的下來了。”
鬼川沒說話，一下子匍匐在地上，用鼻子嗅了嗅水漬的氣味。
“你在聞是水還是尿味？”我問。
“胡說。我是在聞是水的氣味。”鬼川說，“每個人每個靈魂都有不同的味道，我大多數時間就是通過味道來辨別身份的。這水漬有兩種氣味，一種有香水味，一種有火藥味，說明公子哥明耀和那個獵人是一路下來的。”
“兩人不去水下祭壇，跑到這個神獸洞裡來做什麼？”
“小黑龍被我們搶走了，他還不想找個接班人？”鬼川嘿嘿一笑說，“那個獵人就更不用說了，要是找到一個神獸，那他在山上就無敵了。”
“你想太多了。兩人的目的就是水下祭壇。一般的人都認爲水下祭壇和深潭相通，以爲跳進深潭就可以到水簾後面去。他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你信不信？”
“不信。”
就在這時，一陣嘶吼聲傳來，就算我的耳朵被塞住，這聲音還是鑽心，我們趕緊貼着石壁站立，感覺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同時聲音裡好像壓着一個人的慘叫。
該不是明耀被猛獸盯上了？
前方出現了一片像火一樣的光芒，它跳躍着，滾動着，聲音就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
這是一個獸類，我叫出來它的名字，也從來沒有見過。它通體肥碩，少說也有幾噸重，渾身像火一樣通紅，沒有毛，肥滾滾的，身上有四對翅膀，翻滾着肚皮朝上的時候，能看見它有六條肥碩的腿。
讓人駭然大驚的是，它是一個無臉獸。
我見過長着人臉的怪物，但是卻還是第一次看見沒有面部特徵的動物，這樣就跟沒有腦袋似的，看得人心裡不由得產生了敬畏感。
那個被追着跑的人就是飛獵門的獵人，那個害我不淺的扎紙匠。
眼見那個東西馬上就要到我們的跟前，我們要是跑的話，根本就趕不上它的速度。
就在我猶豫要不要攻擊它的時候，鬼川手上拿出一個東西，“啪”的一聲就貼在了我的臉上。
頓時，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臉上這東西一定是鬼川的人皮！
單單從這股子惡臭就能感覺出來，這人皮黏糊糊的，還是新鮮的人皮，臭得我胃裡翻江倒海，要不是擔心被那個怪物發現，我真的就要吐出來了。
雖然隔着人皮看不見，但是我能聽見，那個獵人的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慘烈，鬼川緊緊按住我，他是擔心我要出去救人。
那個扎紙匠害得我還不夠？我還要救他的話，怕是我的腦子有問題。
我救了他，他倒是活命了，我就沒有機會活命。
忽地，一陣潮熱的東西飛濺到我的手上，腿上，我知道那是鮮血，鬼川按住我，使勁的掐了一下我，示意我不要動彈，此時我擔心怪獸聞到我的氣味，連呼吸都不敢了。
那個龐然大物現在就在我和鬼川的面前，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他是在吃獵人還是在喝血，我雖然好奇，但還是不敢揭開人皮看看。
怪獸在我們面前持續呼哧呼哧了四五分鐘，終於，它重重噴了幾下鼻息，怪叫着往裡面走去。
我們又等了一會兒，鬼川率先說好了，幫我揭下臉上的人皮，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見鬼川手上那黑不溜秋還黏糊糊的人皮，真不敢相信那塊死肉剛纔跟我來了個親密接觸。
人在求生的時候，自控能力真的是不一般。
鬼川指了指地上，我一看，扎紙匠仰面朝天，面部被啃得什麼也看不見，那張臉算是徹底的毀了，沒有任何屬於他的面目特徵。
“剛纔那個猛獸是無臉獸。它其實不吃人，非常喜歡音律，如果有人唱歌彈奏，它肥胖的身體會隨着音律起舞。它對人的攻擊性不強烈，它只是見不得人有五官。準確的說它是見不得有五官的生物。”鬼川解釋說，“所以我把我們的五官藏起來，不讓它看見它就不會來攻擊我們。它其實已經發現了我們，所幸我們沒有把五官露出來，不然的話，這地上就是三具屍體。”
我心有餘悸：“原來是這樣，我說你怎麼給我一張死人皮。真噁心。”
“噁心嗎？那你耳朵裡塞着的，還是我剛纔從那些死屍身上扯下來的人皮呢。別矯情，你取下來試試，不到一會兒，你的耳朵不由自主的接收到一些聲音，你就會聾，就會瘋的。別忘了它們都是神獸。就算是被困着的那也是神獸，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呢！”
一想到我的耳朵裡塞着死人皮，我就一陣陣頭皮發麻，但鬼川說得對，人皮雖然令人噁心，但是能阻擋神獸的聲音。
扎紙匠就死在我的面前，想到他以前卑劣的種種，我對他沒有一點惋惜，他這是咎由自取，自食惡果。
因爲扎紙匠的屍體散發出來的血腥氣已經散播出去，所以引來更多的野獸嚎叫，由遠而近，有的只隔着一層石壁，一聲大吼中，石壁上紛紛揚揚的往下掉落小石子。
鬼川說這太危險了，如果明耀進去了，那他也討不到好果子吃。
他的意思是我們現在退回去，反正扎紙匠已經死了，明耀一個人還怎麼蹦躂？
“轟！”
一聲巨響從我們身後傳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鬼川拉了我一把就跑，身後傳來咆哮聲，一股濃濃的熱氣噴在我的後背上，那傢伙不知道是什麼，四肢踩在地上的聲音“哐哐”作響，就像鐵蹄一樣。
“咯吱……咯吱！”
這是啃噬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麼動物，連着扎紙匠的骨頭都吃了，那咯嘣脆的聲音聽得我渾身的骨頭都要酥了，這時候誰還有膽子回頭看看是什麼，逃命都來不及。
“哐哐！”
我感覺不對勁，地上在劇烈的動，鬼川跑在我的前面，我眼睜睜的看着他忽地一下就消失了。
地上突然出來一個洞，鬼川從那個洞掉了下去。
同時，那個洞在擴大，一下就擴到了我的腳下，我擡腳避開，打算跳過去，誰知道一跳的那個瞬間，這個洞急劇擴大，變成了一個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