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總要去嗎?”那個人看見蕭淺宜沒有反應,於是就這樣說道。
“好,正好也累了。那我去看看。”蕭淺宜又跟工地負責人交代了一些東西,然後便去了休息廳那邊。
而當她看見蕭翼呈的時候,她倒是微微愣了一下,想起傅婧茴在她面前的哭訴,於是她便說道:“還不去找婧茴,居然有時間來找我?”
“你要是肯幫我在婧茴的面前說點話,那豈不是事半功倍?”蕭翼呈在提到傅婧茴的時候,臉上也劃過了幾分的難過之色。
蕭淺宜知道了傅婧茴跟蕭翼呈之間的事情,但是她現在也不好多嘴說什麼,也許再給傅婧茴一點時間,她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蕭翼呈會那樣做,其實也不過是爲了她。如果不是愛得情切,那麼蕭翼呈怎麼會想盡辦法要得到她?一切都不過是因爲情深罷了。
蕭淺宜將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然後說道:“說你的正事吧,我看你並不是來找我商量感情上的事情。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蕭總可是向來灑脫傲嬌的,就算在這件事情上並不佔理,但你也並不需要去認錯,因爲你總有你自己的方式可以去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不愧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妹了,你倒是很瞭解我。”蕭翼呈不禁勾脣一笑,即便中間發生過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他們之間的兄妹情誼終究還是存在的,雖然蕭淺宜嘴上不說,但是如果她仍然怨恨他,她恐怕不會跟他多說一句話。
她瞭解他,而他自然也是對她有幾分的瞭解的。
“先坐吧。”蕭淺宜說道。
蕭翼呈走到位置前走了下來:“只是來跟你說點話。明天,不是你的婚禮嗎?其實很多事情在婚禮前都還是有改變的餘地的。即便是在婚後也還有改變的餘地。”
“勸我不要跟申以安結婚嗎?”蕭淺宜有點驚詫地看向蕭翼呈。
“作爲你的哥哥,可能現在在你的心裡,我已經配不上當你的哥哥了。但是有的事情既然我知道,我還是得說。”蕭翼呈看向蕭淺宜,表情嚴肅而堅定。
蕭淺宜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還是別說了,說幹嘛呢?”
“不說,我怕最後要後悔的人是你。”蕭翼呈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你的心裡還恨南君墨嗎?”
還恨嗎?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沒有真的恨過南君墨嗎?
如果真的恨他,她就不會完全沒有做任何會傷害到他的事情,明明說自己回來是爲了報仇,但是最後……卻反而讓自己的心沒了方向。
“這恐怕早已經不重要了吧?”蕭淺宜冷冷地說道,她的冷不是針對蕭翼呈,完全只是想要讓自己可以保持清醒罷了。
“我想你聽說言天啓入獄的事情了吧?”蕭翼呈問道。
蕭淺宜還是那漫不經心毫不在乎的表情:“這沒什麼好驚訝的,咎由自取,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只是比我預想的還要快罷了。”
“那你知道是誰讓他可以比我們預想的早入獄嗎?”蕭翼呈這樣問道。
而蕭淺宜倒是愣了一下,這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只是根據蕭翼呈這樣的反應,她猜得出來,應該是南君墨。
但是這可能嗎?南君墨向來都將言天啓當作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一般的人,他敬重言天啓,所以纔會一切都選擇無條件地相信言天啓的言辭。
所以他又怎麼會親手將言天啓送入獄中?那好歹是對他有養育之恩的人。
“我想你的心裡一定有一個答案。那我現在告訴你,就是你心裡所想的那個人。不過你一定很好奇也很驚訝,究竟他爲什麼會做出這樣過激和令人困惑的事情來。”蕭翼呈耐着性子說道。
但是蕭淺宜卻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沒有足夠的力氣去聽接下來的話了。
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根本不知道的?
“南君墨這些年來一直都被矇在鼓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父母親的那場悲慘的車禍其實是言天啓一手造成的。”蕭翼呈說到這裡的時候便嘆了口氣。
他原本還在尋一個合適的機會將這樣的真相告訴給南君墨,但是南君墨卻意外之中得知了真相。
聽到這樣的真相的蕭淺宜也是有點吃驚:“言天啓造成的?”
雖然蕭淺宜知道南君墨的父母的車禍一定與她的父親沒有任何的關係,因爲她的父親向來爲人耿直,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的。但是她也想不到竟然是言天啓自己所做?
明明一切的悲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但是卻可以在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將一切的罪責推到別人的身上?
“你也很意外吧?所有人都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真相,而最難接受這樣的真相的人,恐怕是南君墨。你知道嗎?他一直很信任言天啓,雖然他不是很認可言天啓的某些爲人處事的做法,但是他的心裡一直感激言天啓對他的養育之恩。但怎麼能料到,其實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在認賊作父?”蕭翼呈又是一陣嘆息。
蕭淺宜聽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了。
她該說什麼?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原來,南君墨比她還要可憐得多。
南君墨不過是被言天啓所擺佈的一顆棋子罷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真相。他會去傷害她的父親蕭建業,不過是因爲相信了言天啓的說辭,認爲自己的父親是被她的父親所害。
而得知了真相的南君墨,恐怕心中特別絕望吧?
“我知道,父親的死跟南君墨還是脫不了干係,但是知道這樣的真相之後,你覺得還能將所有的罪責都歸在南君墨的身上嗎?若不是言天啓,他又怎麼會那樣做?”蕭翼呈說到這裡的時候便站了起來。
蕭淺宜將自己的身子靠到了牆壁之上,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夠說點什麼了。
在這樣的時候知道這樣的真相,她真的無法抉擇了。
她真的有了充足的理由去原諒南君墨了。
甚至,她的心裡很心疼他。
這些年她活在絕望和痛苦之中,而他何嘗不是?被一個喪心病狂的人當作了一顆棋子,將不相干的人當成了殺父仇人?而最後還得知自己認賊作父十幾年?
就算南君墨的心理承受能力不錯,但是這樣的消息,終究是讓他陷入了一種絕望和痛苦之中吧?
“可能我在這個時候告訴你這樣的真相併不合適。但是請你相信,我不過是站在哥哥的角度,想要讓自己的妹妹,可以回到那個真正適合你的人的身邊。”蕭翼呈說罷便意味深長地看着蕭淺宜良久,之後便離開了。
蕭翼呈離開之後,蕭淺宜的身子便沿着那牆壁徐徐地滑了下來,她將自己的雙膝緊緊地抱着,然後雙目出神地盯着地面。
她該怎麼辦?
其實前兩天慕浚朗的話已經讓她有了猶疑了,但是她的心裡終究因爲父親的死,而對南君墨這個名字耿耿於懷。
但是如今,她彷彿有了可以原諒南君墨的理由了。
他其實爲了她也算是做了不少吧?
爲了讓她可以接受億空傳媒,居然主動掏空這個集團,最後讓她名正言順地收購。
火場的火那樣大,但是他卻可以爲了救她而奮不顧身?
爲了保全她,他隱忍着不來見她,即便是讓她誤會,他是真的冷漠無情的人。
而現在,他失去了億空傳媒,而騰飛建築因爲言天啓哐當入獄,現在早已經沒什麼價值了,可以說也只剩下了一個空殼。
就連收購,都沒有願意。
況且,他已經簽下了與言凌的離婚協議書,所以騰飛建築即便有人收購,那麼那筆錢也不歸他所有。
那麼南君墨今後的人生要如何?
就算他名下的資產也不少,但是在很多人看來,是他出賣了自己的岳父,所以也沒有什麼大公司願意僱傭他。
自己創業?開公司?這恐怕也不太可能,就算能力再佳,但是如今市場競爭激烈,哪裡那麼容易就能讓一家新公司在這座城市立足?只怕失敗,因爲一旦失敗,可能就真的一無所有,傾家蕩產了。
傍晚的時候,申以安便來接蕭淺宜了。
而蕭淺宜自從得知真相之後,整個人的情緒都很低落,從她那無神的雙眸之中便能看得出來。
申以安一眼便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於是就頗爲擔心地問道:“淺宜,你是不是這兩天太累了?”
申以安本欲伸出手探一下她的額頭,可是卻被蕭淺宜推開了伸過來的手。
申以安有點驚訝地看着略顯冷漠的蕭淺宜:“淺宜……你……”
“以安,一整個下午,我都坐在這裡。”蕭淺宜的聲音很低很小,但是在這安靜的房間內,這樣的音量還是足以讓人聽得清。
從蕭淺宜這支支吾吾的狀態,申以安總覺得情況不妙,而他的心裡也頓時不安起來。
明天,就是他們的婚禮了……
申以安頗爲緊張地看着蕭淺宜:“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