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內只有皮鞋與木質地面撞擊而帶來的聲音,就這樣持續了半個小時之後,申以安總算開口說話了:“我覺得不管怎麼看,你都是南君墨。”
又是這個名字。
莫凡現在早已經習慣,會從別人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
他微微勾起脣角,然後不以爲然地說道:“所以呢?”
“你到底爲什麼要以莫凡的身份生活?”申以安微微俯下身去,與莫凡對視着,想要從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出什麼端倪來。
但是莫凡的臉上卻平靜得找不到一絲的波瀾,什麼都沒有。
莫凡用那冷淡而平靜的眼神與申以安對視着,然後半響之後纔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所以你一大早把我綁來,不過是想要求證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南君墨?”
“這根本不需要求證!”申以安頗爲肯定地說道:“因爲你本就是南君墨。”
莫凡不以爲然地輕笑了一聲,似乎覺得申以安的自信和獨斷有點可笑:“不好意思,你的判斷出錯了。我跟你們所說的什麼南君墨,沒有任何的關係。”
“那我問你,莫凡的前半部分的人生都發生了什麼,你記得嗎?你是不是什麼都不記得?只是因爲高箬那個女人告訴你,你是莫凡,所以你就相信了?最後對那個女人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象一個機器人一樣地機械地活着?”申以安微微俯下身,再度看向莫凡。
莫凡微微別過臉去,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我的確是不記得曾經的事情,但是我相信,高箬是不會騙我的。”
“相信一個其實你根本就不記得的女人?你到底憑什麼那樣自信她不會騙你?”申以安不禁笑了幾聲,覺得有點可笑。
莫凡又是一陣很長久的沉默,許久之後他纔不疾不徐地說道:“我究竟爲什麼要相信這個女人,恐怕跟你沒有關係吧?”
“知道我爲什麼把你請來這裡嗎?”申以安站直身子,用冷漠異常的眼神看着莫凡。
而莫凡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的視線環顧着這個略顯狹窄的房間:“你這也算是請嗎?我還真的不知道,原來還有一種情人的方式是把人綁過來,我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就只是想要單純地跟你聊聊天而已。”申以安說道。
“可是對於你的任何問題,我都有權保持沉默。”莫凡說道,嘴角微微上揚,即便此刻被綁在這裡,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但是莫凡還是可以保持着這樣超乎常人的冷靜。
而此刻的莫凡,真的像極了南君墨。
南君墨便總是這樣處變不驚,彷彿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難得倒他的,更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失去分寸。
如果說有某件事會讓他失去分寸,那麼就是蕭淺宜遇險。
兩次蕭淺宜遇險,南君墨都好像瘋了一般,完全喪失理智。
而在那樣的情況之下,對於南君墨來說,唯一重要的便是讓蕭淺宜脫險,而他自己的安危彷彿就變得一點也不重要了。
只是這個時候,卻有人闖了進來。
莫凡微微擡起頭,所對上的眼眸,很熟悉 ,那雙清澈的眼眸之中寫滿了緊張和慌亂。
她怎麼會來?
莫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就像是一灘平靜的湖水一般,什麼都沒有。
而申以安在看見蕭淺宜的時候,臉上不自覺就出現了驚詫之色。
負責守在門口的人隨後跑了進來,頗爲自責地看向申以安:“申總……我們沒能攔住蕭小姐……”
因爲知道蕭淺宜對於申以安的意義,所以負責守在門口的人也不敢對蕭淺宜怎麼樣,最後便只能讓蕭淺宜闖進來了。
今天早上莫凡比高箬早起牀,他很早就出門了,只是剛剛出門就被人帶走了,直接推進一輛車內,然後那輛車就開走了。
站在樓上的陽臺上的高箬恰巧看見了這一幕,於是就慌忙衝下樓來,而當她想要打電話聯繫莫凡的時候,卻發現怎麼打都打不通。
而現在敢直接將莫凡帶走的人,除了蕭淺宜,還能有誰呢?
至少高箬能夠想得到的就只有這個人了,於是她便馬上衝到申氏企業去找蕭淺宜了。
而蕭淺宜剛剛來上班,她剛剛從車上下來就被已經候在公司大門口的高箬給攔下了。
蕭淺宜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究竟這個女人在這個時間來找她,能是爲了什麼事情?
“你把莫凡帶到哪裡去了!”高箬直接拽過蕭淺宜的胳膊然後這樣質問道。
莫凡帶到哪裡去了?
她能把莫凡帶到哪裡去?
還真是莫名其妙!
爲什麼莫凡失蹤了,她要來找她算賬?
莫凡現在不是她的男人?怎麼會跑來找她算賬?
蕭淺宜有點無奈地看向高箬:“莫凡?莫凡沒了,你爲什麼要來質問我?我難道會每分每秒都清楚這個男人的去向嗎?”
“可是他一大早就被人帶走了!如果不是你,還能是誰!”高箬低吼道,儘量控制自己的音量,畢竟這樣的事情不能再被旁人知道。
一大早就被人帶走?
蕭淺宜陷入了一陣的沉思之中,而很快,她便想起了申以安。
他說他一定會幫她的,也許不是通過她會喜歡的方式,但是他一定會幫她。
難道是申以安?
蕭淺宜馬上掏出手機給申以安打電話,但是打了好幾通卻都沒有人接聽,於是蕭淺宜的心裡便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於是她馬上就走到了保安的面前,然後問道:“申總來公司了嗎?”
“申總今天還沒有來公司。”保安回答道。
“莫凡究竟去哪裡了!我告訴你,如果莫凡發生任何的事情,我都不會放過你!”高箬還是像個潑婦一樣低吼着,那眼中寫滿了憤怒和着急。
“你不願意他出事,我也不願意。”蕭淺宜冷冷地掃了高箬一眼,然後便打開車門,坐了進去之後就驅車離開了。
高箬緊盯着車子離開的方向,她垂在身側的拳頭徐徐地攥了起來。
如果莫凡有任何的不測,她一定會讓蕭淺宜付出代價。
蕭淺宜也是通過許多的途徑才瞭解到,原來申以安是去了郊外的一個地方,所以她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
當她看見這座木屋,並且看見了守在木屋門前的人的時候,她便衝了過去。
因爲守在門前的人都是平時負責保護申以安的人身安全的保鏢,所以這些人也都認識蕭淺宜。
蕭淺宜二話不說便要衝進去,而保鏢怕傷到蕭淺宜,所以也不敢真的去攔她,所以最後還是被她闖了進去。
申以安不疾不徐地轉過身去,然後說道:“行了,你們都先出去吧。”
“是……”保鏢頗爲擔憂地看了一眼申以安和蕭淺宜,然後就退出了這個木屋。
“果然在這裡……”蕭淺宜有點難以置信地看向申以安。
申以安沒想到蕭淺宜會在這個時候趕來,倒是有點打亂了他的計劃了。
他還有許多該說的話還沒有跟莫凡說,但是此刻看來,是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必要了。
“讓他走。”蕭淺宜微微喘着粗氣說道。
莫凡一言不發地看向蕭淺宜,那眼神頗爲深邃,看不出裡面究竟藏着怎樣的暗潮。
而莫凡的冷靜和鎮定,真的與南君墨十分想象。
因爲這一份的冷靜與鎮定,恐怕是需要許多的歷練才能達成。
“這些事情跟你無關。”申以安說道。
“如果你想要讓我連最後的自尊心都失去的話,那麼你就儘管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蕭淺宜幾乎是衝着申以安吼出了這句話的。
今天的事情與她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在莫凡看來,也許這一切都與她有關,也許這一切都是她籌謀的。
因爲在莫凡的心裡,她就是這樣一個沒有原則,總是做些令人深惡痛絕的事情的女人。
而她已經不想讓他眼中的自己變得更加不堪了。
即便最後她還是與這個男人分道揚鑣,但是至少不要在他的心裡留下那樣糟糕的印象。
申以安看向蕭淺宜,眼裡寫滿了心疼與不捨,尤其是當他觸及到她眼底的那抹傷痛的時候,他還是敗下陣來了。
申以安給站在莫凡身後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然後那兩個人就將綁在莫凡的繩子給解開了。
蕭淺宜這才鬆了口氣,還好莫凡並沒有出事,雖然她知道申以安並不會對莫凡怎麼樣,但是申以安這樣的做法,的確是讓她的處境變得更加難堪。
蕭淺宜避開了莫凡投過來的視線,她不知道此刻究竟莫凡的心裡是如何想她的。
“你可以走了。”申以安說道,語氣淡然。
莫凡緩緩地站起身來,然後將身上有點皺掉了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而他的視線從始至終都落在蕭淺宜的身上,而那樣的眼神實在令人覺得有點不明所以。
蕭淺宜知道他在看自己,但是卻不知道那樣的眼神究竟代表怎樣的意思,所以她還是儘量避開他的視線。
“你們總得有人負責送我回去吧?”莫凡一會兒看看申以安,一會兒又看看蕭淺宜。
“你送他回去吧。”蕭淺宜率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