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坐下就看到開始與旁人一杯接着一杯的凌天琪端着杯子搖搖晃晃的走上殿來,睜着迷離的醉眼:“父皇,兒臣敬你一杯。”
皇上今天似是高興得很,來酒不拒,統統喝下。
凌天琪喝完並沒有走的意思,而是在皇上面前一把跪下,仰首朗聲說道:“兒臣肯請父皇將風卿歌賜與兒臣!”
他的話像是在殿上扔下了一顆炸彈,震驚得風卿歌說不出話來,全身冰涼一片:他怎可如此?
突如其來的變化,全場的人怔怔的看着凌天琪。
凌天嘯嘴角挑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皇上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眯着眼,一股危險的氣息從他周身散發開來。
“兒臣肯請父皇將風卿歌賜與兒臣!”凌天琪像個倔強的孩子,繼續仰着頭,見皇上沒有作答,他又說了一遍。
皇上眯着眼看着手中的酒杯,似是上面刻了細小的字一般,深重逼人窒息的氣息又加重了一層。
“天琪,你怎可如此!還不趕快向你父皇請罪。”一直沒有開口的皇后驚恐的說。
“母后,兒臣並沒有做錯,父皇早就將風卿歌賜給了兒臣,只是婚禮還未曾完成。”凌天琪依舊倔強的說,這可急壞了皇后,她恨恨的看向風卿歌。
瓊華宮內的氣氛凝重得似是一觸即發。
皇上還是沒有語言,面上卻露出淡淡的微笑,風卿歌看不出他半點喜色,有的只是道不出迎面而來逼人的氣息。
再這樣下去會怎樣?風卿歌不敢想像,立起身來,走至皇上的面前,與凌天琪並排跪了下來:“皇上,太子年少,不音世事,請皇上饒恕他的年少無知。”
誰知那凌天琪非旦不領情,還轉過頭來氣憤的瞪着風卿歌:“就知道你心裡就只有別人而已,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嫁給我!國師都說了,天女只能是屬於皇家之人,難道嫁給東臨堂堂的太子,委屈了你不成?”
“夠了。”
“嘣”的一聲,皇上手中的酒杯化作碎片,杯中的酒水隨着他的指縫流了出來。“太子醉了,盡在胡言亂語。來人,扶他下去。”皇上輕描淡寫的說着,威嚴得不容人拒絕。
立即就有人跑過來去攙扶凌天琪,卻被他一把推開:“我沒醉。父皇,風卿歌是您早就賜予兒臣的王妃,兒臣只是再一次肯請你賜婚而已,何錯之有?”
“啪”的一聲,皇上從座上站起來,滿臉怒氣的看着凌天嘯,大聲吼道:“你鬧夠了沒有?”
“皇上請恕罪。”皇后撲通的一聲跪下,拉着皇上的袍角:“天琪年齡尚小,你就饒恕他的無知吧!”
凌天琪被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拖了出去,他走的時候還瘋叫着:“風卿歌,我一定會讓你心甘情願做我的王妃!”
風卿歌聽到了冷汗直冒。此時皇上的臉陰得都可以下雨了。
殿內沉寂一片,在坐的人連個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惹到本已惱怒十分的皇上,招來殺身之禍。
良久,皇上站起來,獵鷹般眸子一掃全場,向下壓了壓手:“大家繼續,不要因爲剛剛太子醉酒而拘束。”
坐下之人,虛假的連聲稱是,可誰也沒有帶頭先開始飲酒作樂!
氣氛仍然沒有得到緩和,比更先前的更詭異!
“皇上。”一聲嬌笑,蓮妃如浮出幽湖的一支青蓮,站立起來:“臣妾前些時候學了支舞,在此爲大家助助興,也想請各位姐姐指點一二,不知可否?”
“哦!”皇上讚許的看着蓮妃,緊繃的臉立即柔和了不少,笑着饒有興趣的道:“蓮兒的舞一定
又進步了不少!”
蓮妃穿着一身白色的宮紗,玉臂緩伸,寬大的衣袖宛若菱悅般緩緩張開翩翩起舞。
她時在花間掠過,時兒雙眉顰蹙,表現出無限哀愁;時兒側身回睫,表現出無限的嬌羞;她在花衆俯首輕嗅,輾轉留戀……
此時的她化身爲蝶,在衆人的目中翩翩飛起!白色亦夢亦幻的蝶翼輕輕顫動……
皇上陶醉其中,眼中的癡迷盡顯,如剛墜愛河中的男子,灼熱的很!下坐在大臣更是如癡如醉!驚豔不已!那些妃子眼中驚歎與妒嫉相互糾集着。
瓊華宮中靜靜的一片,衆人完全被蓮妃的舞姿吸引。此時的蓮妃眼波徽轉,回眸一笑,看向風卿歌。
心中的那一根弦被她輕柔的拔動!立身而起,瞟見殿上右角的一箏,信步走去,坐下,如蒜的十指拂上,立即如水的聲音灑出,淹沒了整個大殿。
蓮妃先是一顫看向風卿歌,隨後受蠱般的隨着箏音翩翩起舞。
風卿歌彈奏的是《梁祝》!
終於一曲終了,皇上笑着帶頭拍着手連聲叫好:“早就聽說天女琴棋書畫無一不通,今天一見果是非同凡響!”皇上說完賞賜了許多的寶物。那些大臣才方如夢醒,跟着誇讚。
蓮妃拉着風卿歌立在皇上的面前,一躬身:“謝皇上。”
風卿歌與蓮妃坐下,擡首,總能覺察到大家投來異樣的目光。
皇后,坐上的妃子恨恨的目光匯成一條繩索,緊緊的縛住風卿歌,使她快喘不過氣來。
風卿歌開始有些絕望:這個男人像收集古董一般的收集着與自己母親相仿的女子,而蓮妃是其中神貌最像的一個,也是最得寵的一個。
“父皇。”有人站了出來,是凌天嘯。
只見他面上很平靜,直直的走到皇上的下方跪下:“卿歌乃碧月姑姑的親生女兒,此時也該認祖歸宗,也好名正言順的使天女屬於東臨。”
此話一出,底下的人立刻沸騰了。
碧月公主一直都是東臨的禁忌,然而現在凌天嘯忽然在大庭廣中之下提及,難道就不怕皇上生氣嗎?
皇上看着逸飛沉默了。
國師突然向前一步:“皇上,王爺說的極是,碧月公主去世多年,再深的積怨也應該化解了,現在是上天賜福我東臨,天女即使碧月公主的親生女兒,這是上天的安排!”
皇上一拂袖,似是不悅:“改日再議!”
心驚了一夜,風卿歌輾轉難眠:認祖歸宗?
這個問題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姓鳳,難道認祖歸宗之後就與風家無關了嗎?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累極了的風卿歌昏昏沉沉的睡去。
“小姐。”
正香甜酣睡的時候,被菱悅搖醒。風卿歌睜開眼:“什麼事?”
菱悅知道風卿歌有個喜歡睡懶覺的習慣,一般沒睡到自然醒也不會去喚醒她!若是喚醒那一定是有事了。
菱悅向外廳看了看,小聲的說:“小姐,皇后來了,就在廳內。”
風卿歌連忙穿戴爬起,簡單的梳洗整理就走了出去。
皇后坐在廳中,似是不煩,悠閒的喝着茶。
風卿歌走上前去見禮:“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還沒等風卿歌起身,皇后一挑眉道:“天女的日子過得,嘖!還真不錯,日上三竿了還在夢中呢!”
風卿歌輕笑:“讓皇后娘娘見笑了。”
已經渡過風卿歌前面的皇后突然一轉身,柳眉倒豎:“賤人,真是個賤人,總是改不了勾引男人的毛病。”
皇后說
着身子激烈的抖動,走到風卿歌的面前,指着她惡狠狠的說:“狐狸精,怎麼百轉千回也能讓你入得宮中來!就像你的母親一樣!都是慣會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皇后說着,哭了起來,眼流滿面,滿頭的珠釵環翠因爲她的抖動而叮噹作響。
風卿歌先是一言不發任皇后罵着。當看皇后哭起來時,走了下來,扶住她心痛的兩眼泛着淚光:“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且後宮妃嬪向來都是只多不少,皇后娘娘怎麼能覺得委屈呢?”
“再說,我的母親,不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嗎?怎麼好端端的,落了個狐狸精的名號?難道?東臨皇室還有這麼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嗎?”風卿歌表情平淡,說的也極其風輕雲淡。
皇后看着風卿歌:“你!你倒是厲害,不過你別得意得太早,什麼天女,我看是蠱惑男人的妖精。”
碧月在東臨是個禁忌,不過皇后也沒有笨到真的上了風卿歌的當,在宮裡對她如此評頭論足。
風卿歌望着受盡委屈般的皇后,直笑不語。
明明是她一早找到自己這裡來找茬,現在倒像是自己欺負了她們一般。
看到她哭哭啼啼,風卿歌有些頭疼:“若是皇后沒有教誨,風卿歌去出散散步,這屋太悶,空氣不太好。”
“你?”皇后指着風卿歌氣得說不出話來,半天才說:“好,好,你厲害!”說完,皇后憤憤離去。
風卿歌一拍頭,唉,自己把後宮裡最大的頭頭給得罪了。
可是沒有得罪她,她一樣的也不會放過自己,又改變不了什麼,自己反抗,順從結局都無從改變,別人還是一樣的厭惡自己,皇后,宮中的其它妃子一樣不會放過自己,倒不如順其自然好了。
信步走進若大的園中,氛芳的花兒競相開放,風卿歌隨手採了一把,嬌豔欲滴的花瓣片片迎風搖拽。
最嬌豔,最美麗又有何用,還不是成人他人手的玩賞之物,花期一過,最美麗的花朵也難逃凋零的厄運!就如自己,命運之舵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風卿歌隨手將它扔進了凌凌波光的湖中,就着草地坐下。
“想什麼呢?”
突然鑲入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回首,是凌天嘯。
凌天嘯緊挨着風卿歌在她身邊坐下,側臉去看她:“怎麼,不高興了。”
“你安排好的是嗎?”風卿歌垂下眸子,問出一直都想問的話。
“撲哧”逸飛笑了,扳正風卿歌的身子,直視着她的眼睛:“原來你都知道了啊?”
是的,都是他安排好的。
不然,爲什麼瓊芳園會有孃親的畫像,看到蓮妃的時候,風卿歌也以爲,那是蓮妃的畫像。
但是看着宮裡那麼多的與孃親相似的妃子,她便明白。
碧月這個人,在東臨,或許不止是一位公主那麼簡單吧。
風卿歌垂下眼去,她有些難過。
她把凌天嘯當做朋友一樣珍惜,擔心他,爲凌天琪對他的爲難擔心。
但卻不知道,她卻一步步的走進他布的局
“所以,這次我幫了你,就算是彌補對你的利用。”凌天琪擡起風卿歌的頭,使她正視着自己的眼睛。
風卿歌在他黑色的瞳孔裡剪切到了自己略有憂傷的影子:“你不仁,我不能不義,不是嗎?”
凌天嘯說的不錯,孃親的事情,如果不是凌天嘯出面的話,或許永遠都不能解決。
東臨皇室的秘密,孃親的秘密,她一定要親自解開!
風卿歌,就當是我佔有你身體的回報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