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聽到月凌雲的話,如凱神色驟變,昏暗的光火下,凝着月明威臉上的淡笑,他的後背不禁泛起徹骨的寒意:“大元帥,你此言何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月凌雲淡笑依舊,將手中的火把直接丟在地上。
聞言,如凱的臉色瞬間鐵青,唰的一聲,抽出腰間長劍,他怒瞪着雙眼喝問:“你想要背叛皇上和太后娘娘?”膣‘
“話別說的這麼難聽!”
慢慢斂了笑,月凌雲雙手揹負在身後,雙眸如鷹鷲一般,緊緊盯着如凱難看的臉色:“我月明威只不過是不想衆位兄弟,白白送了性命!”
“混賬!蟒”
如凱怒極,朝着月凌雲怒罵一聲,轉身對守城的士兵吼道:“你們都還愣着作甚?趕緊把這個叛徒給本將軍拿下!”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怔愣在一邊的士兵,紛紛刀劍出鞘,將月凌雲團團圍住!
見狀,月凌雲雙眼微眯!
“月明威!”
看着眼前自己姐姐說過,絕對可以相信的人,如今竟然投靠了齊氏一族,如凱心中氣不打一處來來,再次怒罵出聲:“你這個叛徒,枉我姐姐那麼信任你,你居然投靠齊氏一族!我要殺了你!”
語落,如凱手持寶劍,便直接朝着月凌雲斜削而去!
月凌雲見狀,眸光倏地一閃,卻是臨危不亂!
只見他神情依舊的雙手揹負身後,身形如電一般,側身躲過如凱的攻擊,而後擡起一腳,乾脆利落的踹在他的後背上,巨大的慣性下,如凱踉蹌向前,直到撞到城門樓,方纔穩住身形。
恰在此事,城外不遠處發現異動,有士兵驚慌失措的出聲說道:“敵軍!是敵軍!”
隨着這一聲出口,緊接着便又有人驚聲喊道:“好多敵軍!”
如凱聞言,心下一冷,連忙朝城外望去。
一眼望去,果真見黑壓壓的一片,全是敵軍,他心下一窒,轉身怒視着仍舊一臉冷笑的月凌雲,連聲音都暗暗發緊:“我要殺了你!”
風過,聲落。
他已然手持寶劍再次襲向月凌雲!
然,月凌雲這一次早已料準了他的反應,尚不等他近身,便擡起一腿踢在他的肚子上。
他吃痛一呼,尚不曾反應過來,便覺一股巨大的力道,鉗制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忽然一提……血,順着他的脖頸,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後知後覺的感覺到疼痛之時,只能死不瞑目的看着眼前男人邪肆的笑痕,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應!
衆人見狀,全都一臉怔愣的站着,個個噤若寒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凱!
那可是國舅啊!
在安遠城,僅次於大元帥月明威之下!可是現在,他卻被月明威給格殺了!
這這……
“你們都還愣在這裡幹什麼?”
夜風之下,月凌雲將月明威的聲音,模仿的惟妙惟肖,衝着衆人怒喝一聲,他朗聲說道:“如今齊氏一族如日中天,破城是遲早的事情,不瞞你們說,如今朝廷早已是強弩之末,本元帥實在不忍你們都成爲刀下冤魂!你們一個一個哪個沒有父母,哪個沒有妻兒,如今路就在腳下,你們只要跟着本元帥走下去,打開城門,便可爲父母爲妻兒博一世榮華!”
他一語落地,城門樓上鴉雀無聲!
不知何時,已然混在衆將士中的北堂凌,一身普通士兵模樣,振臂高呼:“我等願以大元帥馬首是瞻!”
“我也願意!”
“爲了妻兒,爲了父母!”
“我等願以大元帥馬首是瞻!”
……
隨着月凌雲的一嗓子,城門樓上就像是炸開了鍋,紛紛高呼以大元帥馬首是瞻!
月凌雲見狀,眸中頓時精光閃爍!
“即是如此,那我們還在等什麼?”視線自衆人身上一掃而過,他沉聲命令道:“打開城門,迎接新君入城!”
“是!”
……
衆人響亮應聲,震耳發聵!
隨着月凌雲一起步下城門樓,朝着城門涌去。
“吱呀——”
沉悶而厚重的開門聲響起,安遠城的大門在夜色中緩緩敞開。
城門外,獨孤蕭逸輕勾着薄脣,一襲明黃色龍袍加身,自是氣宇軒昂,惟我獨尊!
月凌雲見狀,微微彎脣,直接朝他跪下身來:“末將月明威,恭迎聖駕進城!”
“恭迎聖駕進城!”
“恭迎聖駕進城!”
……
聽聞月凌雲所言,衆將士紛紛附和,皆都高呼着恭迎聖駕進城,嘩啦啦全都朝着獨孤蕭逸跪落一片!
見此情形,夾在衆人中間的北堂凌,想要退出人羣,已然不太可能!
身爲新越的攝政王,他能做的,便只有看着衆人跪拜獨孤蕭逸,而他則……悻悻一笑,有些尷尬,又有些多餘的孑然而立,然後朝着獨孤蕭逸無奈聳了聳肩,到底還是拱起手來:“本王恭賀燕皇入主安遠!”
“攝政王不必多禮!”
策馬上前,獨孤蕭逸俊逸揚眉,對北堂凌淡淡一笑,他的視線自衆人身上一掃而過,終是落在月凌雲身上:“月大元帥,請起!”
“末將謝皇上!”
月凌雲起身,恭身謝恩。
獨孤蕭逸笑看着他,又看了眼跪在地上,全都翹首以盼的衆位朝廷將士,最終淡聲說道:“月明威,獻城有功,朕加封忠義侯,但凡追忠義侯的將士們,全部收編入其子月凌雲麾下,朕對你們一視同仁!”
衆將士聞言,全都心下一喜,紛紛叩頭謝恩,三呼萬歲!
在衆人的一聲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之中,獨孤蕭逸率領齊氏大軍不費吹灰之力的挺進安遠!
————作品————
安遠城,對獨孤蕭逸而言,有着不太好的記憶。
當初,就是在這裡,獨孤宸以沈凝暄要挾他,逼他喝下了毒酒。
那個時候,他的心裡,也曾恨過。
但是,如今時過境遷,再回到這個地方,他卻又覺得,若是沒有當初的安遠,便沒有現在的他,更有甚者,沈凝暄也不會真正屬於他!
當年,在安遠,他喝下毒酒,被沈凝暄親眼所見,也正是那場生死離別,讓原本離她更近一些的獨孤宸,將她遠遠推離,而也是在那個時候,她真正的對他打開心房,讓他最終收穫了愛情!
曾經,他是不幸的!因爲,他被自己最親的人,以自己最愛的女人要挾喝下了毒酒。
但是現在,他卻是幸運的。
因爲,他最愛的那個人,因爲那場變故,真正的屬於了他,而他的親人,也在那件事情之後,懸崖勒馬,沒有一錯再錯!
人,只有活着,便有無盡的可能!
如今的幸福生活,甚至讓他忘記了,服下鳩酒之後,那如烈火焚燒一般讓人生不如死的劇痛!
心中,思緒如此百轉。
最終卻化作溫潤一笑,獨孤蕭逸看着街道兩旁似是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建築,心中忽然涌起一種迫切的念頭!
他想見她!
想着她身懷六甲,見到自己後,朝着自己張開雙臂的樣子,他俊逸的臉龐,整個都柔和了下來。
微轉過身,他對龐德盛吩咐道:“請新越攝政王!”
“是!”
龐德盛應聲,忙轉身垂眸向後走去。
不久,北堂淩策馬來到他的身邊。
微微側目,看了眼身邊與自己有一個半身距離的北堂凌,獨孤蕭逸眸華微轉,輕聲詢問道:“今日有勞攝政王了!”
北堂凌聞言,清淡一笑:“舉手之勞罷了!”
獨孤蕭逸淺笑了下,眸色一深:“王爺進入安遠之後,應該就見過暄兒吧?”
“這會兒,你纔開始關心她?”
想到獨孤蕭逸得到消息,知道沈凝暄被獨孤宸劫走後,只是無奈一笑,便沒有了其他動作,北堂凌心裡就來氣,涼涼諷刺他一聲,卻在睇見他關切的眼神時,不由在心中暗暗一嘆:“放心,她如今在府衙好的不得了!今日你之所以能如此輕而易舉的便拿下安遠,那可全都是她的功勞!”
聞言,獨孤蕭逸薄脣勾起的弧度,再次微微上翹!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如此,感嘆一聲,他揚起馬鞭,狠狠抽打在馬臀上,朝着府衙方向飛馳而去。
“這會兒倒是火燒屁股,心急火燎的!”
目送獨孤蕭逸的身影遠去,北堂凌輕嗤笑一聲後,眸色忽地一黯,整個都消沉了下來。
娶妻如此,夫復何求!
若妻是他娶,他也會別無他求!
獨孤蕭逸這廝,還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
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獨家首發————
夜色,已深,早已是更深露重之時。
獨孤蕭逸快馬奔至安遠府衙,便直接讓北堂凌帶路,去了沈凝暄所居住的別院之中。
他以爲,知他今日會破城的沈凝暄,會掌着燈,等着他凱旋而至。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
別院中,一片漆黑,靜悄悄一片。
好似,根本無人居住一般。
心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快步入內,邊走邊喊:“暄兒!你在哪兒?我來了!”
然,在他略顯急切的呼喚之後,回他的卻是一片讓人心慌的靜寂。
直到片刻後,龐德盛以火摺子點燃燈燭,看清室內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他方纔身形一怔,整個人都呆立在寢室裡,再也動不得分毫!
自獨孤蕭逸身後步出,北堂凌眉宇緊皺着,看着如今空無一人的寢室,不由的也跟着沉下了臉色。
垂眸之際,見桌上留有一章紙條。
他抄手取來,卻在仔細看過之後,怒不可遏道:“獨孤宸這個混蛋!”
聞言,獨孤蕭逸回過神來,伸手奪過北堂凌手裡的紙條。
人,我帶走了。
想討回,殺入燕京吧!
紙條上,只這短短數字,卻是獨孤宸以極其狂妄的口吻所書,看着紙條上那熟悉到再也不能熟悉的字跡,獨孤蕭逸驀地將雙手緊握成拳,驀地一砸桌子,對龐德盛吩咐道:“傳旨月凌雲,立即整兵出發,向燕京進發!”
這麼快?!
龐德盛一愣,竟忘了應聲,不由自主的脫口問道:“皇上,現在嗎?”
“就是現在!”
難得,獨孤蕭逸的臉色,此刻陰沉的厲害!
“呃……奴才遵旨!”
瞥見獨孤蕭逸陰沉的臉色,龐德盛忙不迭的應了聲,轉身便奔出了別院!
“這纔像個樣子嘛!”
玩笑似的笑看着獨孤蕭逸,北堂凌的眼底,卻是深深的擔憂!
獨孤宸這個混蛋,瘋了不成?!
如今安遠城破,燕京便失去了最後一道屏障,被逼上梁山的如太后,必定會更加瘋狂,他將身懷六甲的沈凝暄帶回燕京,真的能確保她的安危嗎?!
這簡直就是胡鬧!
胡鬧!
視線微轉,見獨孤蕭逸陰沉着臉色坐下身來,精明如他,自然可以猜到,此事獨孤蕭逸應該也是不知情的!
如此,心緒轉了又轉,他緊咬着薄脣,面色漸漸變得格外凝重。
“北堂凌!”
在靜寂片刻後,獨孤蕭逸終於開口,不過此時,他的嗓音卻低沉而沙啞,壓抑的讓人心疼:“我有一事要求你!”
聞言,北堂凌眸光微閃!
擡起頭來,獨孤蕭逸深凝着他微閃的眸光,眸色同樣起伏不定:“如今齊氏一族纔剛剛入主安遠,即便月凌雲整軍出發,也需要時間,進軍燕京是我和宸整個計劃裡,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夏正通野心勃勃,在如此重要時刻,眼下我必須留在這裡,以防在最後時刻,再出什麼亂子,否則我們這麼久的謀劃,會全部功虧預虧,所以……”
“所以……”
北堂凌回視着獨孤蕭逸,微眯着墨瞳:“你想讓我動身去燕京保護她?”
北堂凌可以猜出自己的心思,獨孤蕭逸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眉宇驀地緊皺,他原本深沉似水的眸海,隱隱的出現一絲波瀾:“我跟你說實話,宸會帶她會燕京,在我的意料之外,但即便如此,我卻敢篤定,他一定不會傷害她,可是……”
“他不會傷害,並不代表別人不會!”
打斷獨孤蕭逸的話,將他未曾出口的後半句娓娓道出,北堂凌脣角不禁輕勾了勾,用力扶着他的肩膀:“把她交給我,你放心便是!”
聞言,獨孤蕭逸見他雖在笑着,卻面色冷肅,不禁心下一黯,隨即小聲問道:“幫我帶話給她,我會很快就到!”
“一定!”眸色微黯了黯,北堂凌神情嚴肅轉身向外。
目送北堂凌離去,獨孤蕭逸眸華微眯,將手裡的紙條揉進手掌,緊咬着牙關,瞬間化作齏粉!
他相信,獨孤宸會保護好小暄兒!
也篤定,北堂凌會拼了性命去保護他的小暄兒!
而他,第一次在天下和她之間,暫時先選擇天下,並不代表着不看重她,而是太過在乎她!
因爲,唯有儘快解決了這一切,她才能安心的服下聖丹!
天下,於他,是責任!
但是她,於他,卻是性命!
————獨家首發————
夜,正深。
在前往燕京的官道上,一輛富貴奢華的馬車,正在馬不停蹄的前行。
馬車裡,沈凝暄擁着錦被,靠坐在車廂裡,雙眼直勾勾的看着獨孤宸,那眼神幽怨的,好像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好吧!
他必須的承認,他現在確實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
因爲,他不顧沈凝暄和秋若雨的反對,直接帶着她們上了前往燕京的馬車。
如此擄掠他人妻兒之事,不是傷天害理,又能算是什麼?!
許久,終是被沈凝暄瞅的忍無可忍,獨孤宸輕抿了嘴,坐直身子問道:“你打算這樣看我多久?”
“那要看你什麼時候放我下車!”
沈凝暄輕挑眉梢,單手擎着下頷,眨了眨眼繼續看着他!
獨孤宸見狀,慵懶一笑,雙眼彎彎的看着她:“不管你看我多久,我都要帶你回燕京!”
聞言,沈凝暄黛眉一蹙:“獨孤宸……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鬧啊!”
獨孤宸攤手,一臉的無辜之色:“你見過哪個人拿天下江山胡鬧的?”
見他如此,沈凝暄眉心無奈一蹙,語氣懇切道:“女人,在懷孕之後,便會希望夫君守在身側,獨孤宸……我現在想要的人,是你的王兄獨孤蕭逸!”
“我知道啊!”
雖然,嘴上說着知道,但是俊臉還是慢慢沉下,獨孤宸靜看着沈凝暄,同樣語氣誠懇道:“暄兒,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害你!”
聞他此言,沈凝暄的黛眉不禁又是一蹙:“如今安遠已失,你應該知道,若我回到宮中,太后會對我如何吧?既然你說你不會害我,那麼你給我一個理由!”
“你放心,有我在,母后傷不了你!”
先如是,給沈凝暄吃上一顆定心丸,獨孤宸眸華微斂着,低頭思忖片刻,擡眸對上她的雙眼,眸光灼灼的道出沈凝暄想要的理由:“如今安遠城破,燕京失守也只是這幾日裡,待到日後,我會離開這裡,便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只是想……在現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可以多看看你,多與你相處片刻!”
聞言,沈凝暄心下一窒!
不知爲何,聽到獨孤宸的話語和他說話的語氣,她總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堵着什麼東西,沉沉的,悶悶的,隨着呼吸起起伏伏,難受的厲害!
無可奈何的輕嘆一聲,她眸光閃爍的深凝着獨孤宸:“即便日後,你會離開這裡,也總有回來的時候,吳國離燕國並不遠,以後若是你想,隨時都可以回來看我們!”
“吳國……”
眸色深深的呢喃着沈凝暄口中所說的地方,獨孤宸垂下眼瞼,半晌之後卻是無奈一笑,再次不羈擡眸,對沈凝暄耍寶賣萌道:“話雖然如你所說,但是如今既然已經上路,我便沒有半夜將你這個孕婦丟在這裡的道理,暄兒……既然已經上了賊船,便先從了我吧!”
聞言,沈凝暄額際浮上三道黑線,嘴角也忍不住輕抽了抽!
“哼!”
半晌兒之後,終是怒氣哼哼的擁着被子躺下身來,她狠狠剜了獨孤宸一眼,直接輾轉過身,將後背留給他!
“哈哈……”
見沈凝暄如此生氣,獨孤宸忍俊不禁。
聽到他爽朗的笑聲,沈凝暄滿是氣惱的緊閉着眼睛,將被子蒙過頭,另外一輛馬車裡的秋若雨則緊蹙着娥眉,心中疑竇叢生!
馬車,在夜色中前行,目的地——燕京!